《[文野太中]Fate/stray dogs》森洛枫

56、死别

　　镭钵街。
　　白濑抚一郎像从不认识他一样地看着他。
　　“你。对，我说的就是你，”白濑抚一郎指着中也的鼻尖，粗鲁地问道，“那个连被我的毒刀刺中也要跳崖活下去的你——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中也靠墙放下了太宰，他周身黑雾缭绕不断，全红的眼珠子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丝冰蓝，身上血迹斑斑。白濑抚一郎当然不知道这衣服上的血是太宰的而不是他的。而太宰由于之前被天之锁攻击，现已失血过多昏迷。
　　“来不及解释了白濑。这家伙先放你这边。”
　　白濑抚一郎立即从腰间抽出蝴蝶刀，先是对准了中也，然后对准了太宰。
　　“还以为你是‘羊之王’吗？凭什么命令我？而且这家伙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吧，就是这畜生害得我们组织四分五裂，信不信你一走，我就抹了他的脖子！”
　　中也站了起来。
　　他郑重地对上了白濑抚一郎的目光。
　　白濑抚一郎被看得一惊。
　　闻着只剩下硝烟味的横滨的空气，他咬了咬牙。
　　银光一闪，白濑抚一郎割破了那曾经在横滨叱咤风云的男人的额角。
　　“刀刃上涂了老鼠药，手脚会暂时麻痹，他根本动弹不得。”白濑抚一郎背过身去，嘴里飞快地说道，“可以了吗？赶快从我视野里消失！”

　　横滨国际综合竞技场。
　　王之财宝如同放烟花一样地炫光大盛。
　　“去死吧。”
　　吉尔伽美什猖獗地笑道。
　　几十把黄金武器朝布拉姆发射过去。
　　布拉姆面对吉尔伽美什的杀阵一动不动。因为细胞发生异变，他早已不再是人类的范畴，他知道自己就算被刺成刺猬也一样能愈合。虽然过程痛苦，但只要能找到吉尔伽美什的一个破绽，挥动圣十字剑划伤他的皮肤，吉尔伽美什就会立即成为他的眷属，任他摆布。
　　——这就是太宰的计划。
　　他找准了吉尔伽美什攻击的薄弱点冲了过去。
　　“愚民！”
　　布拉姆将圣十字剑抵在了吉尔伽美什的下巴上。
　　然而下一秒，布拉姆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灼烧。
　　“这是......哦啊啊啊啊啊！”
　　“看那两颗长牙，你应该是吸血鬼吧。”吉尔伽美什闪闪发光，亵慢道，“吸血鬼最怕阳光，而本王和太阳神，恰好是朋友啊。”

　　体育场内。
　　菲茨杰拉德再次追加了1亿美金，过量的力气灌进了身体。他双手下压，镇静道：“都不要慌！按太宰的计划，即使对手不是金闪闪，我们也可以用那个策略对抗恩奇都！”
　　“残兵败将而已，你们也想与吉尔争夺神的王座吗？”恩奇都藐视着说。
　　他雌雄莫辨的嗓音回荡在体育馆的上空。
　　每个战士都感受到了神的威压，有些人的皮肤上甚至寒毛直竖。
　　菲茨杰拉德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战况。
　　虽说立原道造的异能力能操纵金属，但天之锁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在抢夺天之锁的控制权不成之后，他自己反倒成为了恩奇都重点打击的对象，现已无法使出异能。粒子化想要近战的条野采菊被天之锁摩擦出的火焰烧伤。大仓烨子为了保护他，挡下一击，趴在一旁不省人事。
　　米切尔的风化能力还没碰见恩奇都的衣袖就被重伤。霍桑去救，结果二人双双死亡。洛夫克拉夫特本该是最有实力与恩奇都一战的人选，然而，柔软的触手虽然抓握力强，锁链一绞就断成了冻块。
　　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大佐按照首领的计划负责主攻，本就是吸引恩奇都的火力，给其他人制造奇袭的机会，他现已伤痕累累，根本看不出人形。卡莲的冰冻异能一开始倒是和时停男配合得很好，只不过在恩奇都发现自己的时间流速不对之后，他们立即被扫荡身亡。
　　西格玛本就不适合战场，他慌张地校对着瞄准镜，和原天际赌场的保镖们合力扫射，等到把所有的音波共振子弹全射光了才发现只封住了恩奇都不到1米的锁链。
　　“可恶！”西格玛把空空如也的音波共振枪砸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结束了！”
　　突然，恩奇都浑身魔力暴涨，双目中，令咒为他染上的红色遮蔽了原本的绿。
　　他愉悦地举起双手，天之锁像美杜莎的秀发一样自在地游动起来，全员根本无法抵抗就被浑身缠绕，被恩奇都吊在面前。
　　此等惨状，和武装侦探社被屠时的前奏一模一样。
　　“——哦？结束了吗？谁说的？”

　　观众席上。
　　遮阳用的钢板忽然倒了下来，直直插进了足球场的中线。
　　体育场从中间被分割为两半。
　　在碎落的混凝土中，恩奇都呆滞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屏障，绿瞳中的红光闪烁一下。
　　“咦？要杀的人......跑到哪边去了？”
　　吉尔伽美什从穹顶上下来，漂浮在恩奇都身边：“真扫兴啊，本王的猎物也掉到那边了！”

　　身处被隔开的另一半的是布拉姆、菲茨杰拉德等人。
　　还能站立，或是还有活动能力的人，纷纷用手拍着厚实的隔板。
　　动态视力让一部分人看清了不速之客的身影。
　　“Mr.中原！”
　　“中也先生！”
　　“快把铁板打开！该死，好重......”

　　中也矮小的身影在废墟前出现，他独自对阵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
　　馆内的镁光灯早已损毁，时断时续地闪着光。
　　Berserker独有的黑雾营造着恐怖的氛围。
　　身上代表重力的红光璀璨夺目。
　　吉尔伽美什简直是眼前一亮：“真好啊，来了个能打的！在Lupin本王就预料到会和你一战了，Berserker！”
　　然而和吉尔伽美什并肩而立的恩奇都口中却发出了难过的声音。
　　“中也君......快.....走......”
　　“哼！Caster，本王以令咒之名，命令你——和本王一起击杀Berserker！”
　　“啊！”
　　第二道令咒下达，恩奇都把所有的杀意都集中到了中也的身上，一下子换上了嗜战的表情，天之锁的所有针尖都对准了对面的黑点。
　　“真是的，都到最后了还得给傻子太宰擦屁股啊。”
　　叮——
　　中也优雅地摘掉手套，将手里的金色物件高高地抛在了空中。
　　吉尔伽美什仰头看着上升的小圣杯。他推断中也此举想一击必杀。而他正巧也无意拉长战线，亦决定省略序曲，直接进入战斗的高潮。

　　“汝，容许吾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吉尔伽美什从王之财宝中抽出乖离剑（EA）。
　　“叙说原初，天敌开辟之时，虚无亦为此献上祝贺。以吾之乖离剑撕裂世界，星云席卷，所谓天上之地狱，乃创世前夜之终结！”
　　乖离剑苏醒了。
　　三段剑身高速旋转带起的狂风，将体育场上方的钢板尽数掀下，伴随着能刺穿人骨膜的八次巨响，三人所在的场地被铁桶似地围了起来。
　　“以你的死来平息一切吧，Berserker！”吉尔伽美什说。
　　漆黑中，橙色的刘海额前扫动。Berserker中也连瞳孔都在发光，如恶魔之眼的两点红光下，是中也徒手压缩出来的巨型黑洞。
　　光逃逸不过，连氧气也开始被电离，以亿为量级的吞噬蓄势待发。
　　恩奇都柔和的笑是预见到酣畅战斗的回应。就算没有神智，他也意识到这是一场旗鼓相当的性能比试。放空的手掌中，凭空绽放出亮粉色的荷花。
　　“可以吗，吉尔？”
　　“来吧，恩奇都！”
　　恩奇都的左手与吉尔伽美什的右手相握。
　　十指相扣，两只大拇指在上方交叉成十字。
　　花的藤蔓繁殖开来，将二人的手牢牢地固定在了一起；被网住的手间，二人共握着乖离剑的剑柄。
　　藤蔓缠绕上了乖离剑的剑身，然后向前铺陈，金光与红光交相辉映。
　　——天之楔与天之锁，融为了一体。

　　中也孤身站在二人的对面，痛苦地怒吼着。
　　然而，和惯常所用的大杀招不同，他手中的黑洞从瓦斯储藏罐那么大的体积开始压缩，现在，已经成为了和沙砾一般大的一小点。
　　——连黑洞自己，都难逃其吞噬！
　　中也靠爆发出来的魔力和异能力死死压制着它。
　　等待着释放的那一刻。

　　“啊，尽情地歌唱吧！藉以觉醒的是星辰之呼吸，我将与世人同行，因此——”
　　“Enuma——”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一起呐喊道，“Elish！！！”

　　闪光。

　　白昼。

　　寂静。

　　黑色的球盖，笼罩了整个日本。

　　金色与红色交加的能量束从中射了出来。

　　环绕星球，整整一周。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
　　地下指挥中心，异能特务科陷入了一片漆黑。备用电力系统早已完全崩溃，连警报都无力发出。
　　在逐渐稀薄的氧气中，辻村深月猛然一拍桌子，胆战心惊地询问。
　　下属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把监控上的最后一帧画面复述给她听。
　　“地上......消失了。”

　　小圣杯完成了竖直上抛和自由落体的运动，叮铃一声，滚落在交战的中点处。
　　这片战场，只剩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手牵着手站在废墟上。

　　乖离剑和藤蔓冒着白烟。吉尔伽美什右眼爆了出来，左眼的视线也黑了一块，胶状的物体黏了满脸。他大口喘着粗气，披风下摆褴褛得像一块抹布。
　　吉尔伽美什松开了恩奇都的手，下令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胜负已分！Caster，去给本王杀了Berserker！”
　　“是，master。”
　　然而吉尔伽美什刚迈出一步，他的右腿就像被风化的海礁一样飞散了。他摔倒在地，对敌人大骂：“啊！杂——杂种！”
　　恩奇都的左手被藤蔓长出来的倒刺扎地鲜血淋漓，白袍在腰间被黑洞开了个大洞。因为魔力消耗过大，他的脸色已然煞白，被吉尔伽美什松开的纤细手腕还在微微发抖。

　　此时的Berserker中也仆倒在地上。
　　小臂像坏掉的水管，喷出两柱鲜血。
　　甜美的脸上尽是黑屑。
　　荒霸吐的力量泄露了出来，擅自在他手上制造着黑洞，滑稽地轰炸着自己身下的焦土。
　　他的力量没能敌过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组合技。而现在，他连发出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五指收缩，在地上抓出五道笔直的纹路。
　　中也却因此明白过来，荒霸吐果然还有力气。
　　用这些力量，他还有转机的可能。
　　他是人造的神明，连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合技都没能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放弃抵抗的地步！
　　——保护太宰。要保护太宰。
　　——......保护太宰、保护太宰、保护太宰！

　　中也如回光返照一般地弹了起来。
　　咚！！
　　一拳锤地，重力将他和吉尔伽美什之间的地面震碎！
　　望着这道深深的沟壑，尾崎红叶顿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她大叫着“不行！”，可是，那气息奄奄的声音放出的分贝客观上甚至还不及连蚊子的叫声。
　　小圣杯沿着缝隙掉下地缝，吉尔伽美什一秒都没有浪费，红着眼追着它跳了下去。

　　“居然能反过来利用令咒，”恩奇都拿着锁链飞到中也跟前，瞳孔中依旧红光闪烁，他如机器人一般地说，“是你迷惑了太宰让他毁约的吗，杂种？”
　　杂种？中也一愣。
　　看来恩奇都受令咒控制比他想象中的更深。
　　而他又讶于自己和恩奇都居然也不同。他还有自主意识，还能想着太宰那个混蛋。
　　——不过，如果中也现在有面镜子可以照的话，他也会发现自己的瞳孔变回了完全的冰蓝色。不论是作为Berserker的红色，还是作为荒霸吐的红色，都尽数消失了。

　　中也单膝跪地，整个人像被扎破的血袋，无声地吐着血，
　　保护太宰、保护太宰、保护太宰......中也默念。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别，别被，被区区令咒控制了啊，恩奇都君。”中也的声音如风箱中的残响。
　　恩奇都眉毛一挑。
　　他操控天之锁一扫，中也的身体毫无反抗地飞到了观众席的那边。
　　“中也先生！”目睹此景的西格玛大叫。然而他无能为力，如果进入了恩奇都的攻击范围，他无异于送死。
　　布拉姆仰面朝天，用全身上下只有四只手指能动，于是他摸出口袋里面中也借给他的小音响，哆嗦着按下了播放键。
　　小音响启动了。
　　然而，喇叭里面放出的只有沙沙的声音。

　　恩奇都还来不及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回头就感觉天之锁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
　　他抬眼看去。
　　在烟雾缭绕的观众席那边，天之锁正以破竹之势，朝自己这边粉碎！
　　“什么！”
　　中也披散着发丝，掌心空环住银色的锁链！
　　虽然他最喜欢的战斗背景音乐被这破喇叭放得似是而非，但特殊情况下，他也懒得追究强心剂的品质了。
　　中也心中浮现从前在港口黑手党出任务的记忆。对战兰波、对战涩泽龙彦，对战多可怕的敌人都他靠着重金属摇滚乐冲锋陷阵，哪怕太宰的“书”没有效果，他也能像有效果一样地完美完成。
　　咵啦！
　　——前所未有的力量，把神造兵器揉碎！
　　恩奇都果断地要舍弃这条锁链；然而中也动作更快，他挤压出荒霸吐的所有能量，重力的振动波如音叉一样扩散开来，固有频率震碎了恩奇都周围所有放出的锁链！
　　那就是身为人造特异点的终极武器。
　　是这个星球上，最引以为傲的力量。
　　“抱歉，恩奇都君。”
　　中也飞跃到恩奇都的头顶，把手掌压上了恩奇都的天灵盖上。
　　他倾盖如故的好朋友的天灵盖上。

　　——如果不先解决你，我就没法杀掉吉尔伽美什了。
　　中也抱歉地说。

　　“太天真了，中也先生。”
　　呜......
　　中也的身体，冰雕似地定格在了恩奇都的头顶。
　　恩奇都口中念道：“恩奇都他可是Caster啊，杂种。”

　　中也在余光中看见了贯穿了心脏的天之锁。
　　“果然......”

　　Caster，魔术师。职阶技能为“道具制造”。
　　有能力制作具各式道具；而这其中，自然包括“天之锁”。

　　“没有太宰那家伙的计谋，果然......不行啊。”

　　咣的一声，身体砸在地上。
　　Berserker中原中也，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