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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往事 ...

  •   吉尔伽美什食指一弹,“王之财宝”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港口黑手党的守卫线,他提着太宰的后领,把太宰掷在了首领办公室的地上。
      随着重力,太宰像没骨头的糯米团一样掉落在地。
      地毯蹭到了伤口创面,太宰因疼痛而呻//吟着。
      “啊......讨厌疼痛......”
      “蠢货,给本王起来!”吉尔伽美什怒道。
      “不......中也,我受伤了......”
      ——哐!
      二话不说,吉尔伽美什的拳头砸进了太宰的脸。
      鼻血喷涌而出。
      吉尔伽美什厌恶地甩了甩手上的液体,骂道:“撒娇给谁看,杂种!选择本王结盟的是你,骗过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要去毁灭世界的是你,亲口告诉本王中也先生是你‘妻子’的也是你,而你现在居然为了个男人失去斗志,活该中也先生离家出走!”
      太宰仰着头,任由脸上的血迹滑落,他闭起眼睛,像切牌那样一下子切换了自己的状态,语气之平稳甚至让吉尔伽美什心惊:“这些话,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的?”
      “近乎朋友的身份!”
      是吗?太宰不敢苟同。
      中也是被恩奇都带走的,所以吉尔伽美什与太宰一样,他在意的人现在也下落不明了。而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恩奇都离开的原因,想要想找到恩奇都,他就必须要依靠熟知横滨前尘往事的太宰。况且,方才在红砖仓库,吉尔伽美什攻击了他的Berserker,太宰更是拿着“天之锁”把吉尔伽美什的盔甲都打碎了,原先在Lupin达成的结盟当场破裂,所以与其说他们是什么类似塑料朋友,不如说是俩好想抱头痛哭的“天涯沦落人”。
      话虽如此,太宰嘴上却道:“这样啊,我想也是。吉尔伽美什你甚至能意识到中也是出走的,而且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你不是很能吗?就算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你对此也没有备用方案吗?”
      “没有,”太宰干脆地否定了,“因为我——现在根本不想毁灭世界了。”
      吉尔伽美什冷笑:“真希望这样的局面是本王刚才的那一拳把你打醒而造成的。”
      “怎么会,吉尔伽美什。我现在是真心诚意地,想要救回这个世界!”
      吉尔伽美什审视着太宰的神色,他确认太宰的意识清醒,也并没有在开玩笑。不过这实在是与原先太宰的理念背道而驰,他不由奇怪道:“太宰,那恩奇......中也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你在Lupin就明白的吧,我想让你和我结盟,造成争抢那张‘书’的假象来迷惑陀思妥耶夫斯基。我不复活中也,因为圣杯即使能给予Berserker肉//体,但是消除不了我和他的记忆,所以要彻底地抹除回忆,只能拉着世界一起陪葬,用圣杯战争毁灭世界。”
      “本王当然知道了,这些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推理出来了。”
      “但我现在想要继续活下去了。”
      太宰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此后过了许久也没有一句后文,似乎是不打算解释原因了。
      吉尔伽美什飞快地回忆从Lupin分头行动后太宰的活动记录,思来想去,只有红砖仓库上森鸥外的出现是太宰始料未及的。
      他遂难以置信道:“你......难道......”是因为森鸥外的警告产生了逆反心理吗?
      太宰不置可否:“所以吉尔伽美什,我能帮你找回恩奇都,前提是你也要帮我。”
      “你打算怎么做?”
      太宰用力摇了摇头,将耳膜中刚刚被揍出来的血甩掉。
      “都已经想好了。不过有些往事,吉尔伽美什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绷带精,你在听我说话吗?”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区分过去、现在和未来,只不过是大脑中一种顽固而持久的幻觉。宇宙并不关心时间,时间只存在于人类的大脑之中,是人类用以理解和描述世界的一种工具。
      一个人,少年、青年、或者岁数不大的中年人,在某个热闹节日的午后独自坐在轿车后排。随着引擎的嗡鸣,他像翻八卦杂志一样地看着街边流动的景色。街区那里有很多人,有奔跑着玩“追逐游戏”的小孩,麦当劳递出甜筒的服务生,还有几个退休后相约聚餐的蓬头发大妈。
      这辆车没有司机,可是当街角的绿灯亮起,轿车却自己开动了起来。
      那名少年、青年、或者岁数不大的中年人,依然趴在窗边,目光并未因停留在原地而拉长,而是直视着窗外如空白荧幕一样的防风林,被喂了满眼的砂灰色。他开始想象那片街区没有自己的样子,想象自己死了之后那些小孩、服务员和大妈仍然这样毫无知觉地生活着,有多少人会悲痛,有多少人会欢喜,就像自己离开的不是那个街区,而是整个世界。
      就在这亿万分之一秒内。
      ——签筒,摇出了上上签。
      在那一瞬间,那个少年、青年、或者岁数不大的中年人的大脑中,第一次有了“时间”的概念。
      是很奇妙的过程。很怪诞的感受。他想到了无穷远的时间之后的某件事。那就是“死亡”。
      在自己逼近死亡的那一刻,会想起今天的自己想象着自己死亡的样子吗?大概不会吧。因为这个下午实在是太寻常了,就像一粒被拿起的沙子又把它放回海滩那样微不足道,所以,自己什么都不会记得。于是,他会带着对“生”的意义的迷惑进入棺材,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沉睡在冰冷的铁箱中,一个人蜷缩着,被埋葬......
      由于恐惧,下腹隐隐作痛。
      “太宰?太宰?”
      那个少年、青年、或者岁数不大的中年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轿车刚刚静止下来。防风林不见了,司机也不知什么时候凭空出现,比电子程序还要恪守交通规则地护送着乘客,在那个街区的车队末尾点下刹车。他看着窗外,小孩正在为“追逐游戏”的分组抽签,麦当劳的服务生打印了甜筒的账单,退休后的几个蓬头发大妈在美食街上叽叽喳喳地挑选餐厅。
      “啊。”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乘客。那个乘客坐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司机旁边的副驾驶位,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但和邋里邋遢、满脸缠着绷带、皮肤上刻满了自杀风霜的自己相比,他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张扬、那么的夺目。他有一张稍显幼态的脸,一头稍长的橘发,一对被自己引以为傲的蓝色眼珠,身上那套低领的机车服上散发着淡淡的太阳的味道。
      “啊,中也,我在听。不过你刚才在说什么?”
      中也明显是要揍人了,但不知是顾及车内空间狭小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又把拳头忍了回去,只爆出了一个音节:“呵!”
      太宰当然不会说自己刚才走神走到哪里去了。这些东西讲出来太过于惊世骇俗。
      对太宰来说,脑子有了“时间概念”那么平常的事,发生在了16岁那年的一个平常的下午。
      值得恭喜。但不妙的是,和时间概念一起袭来的,还有“世界线预知“的记忆。
      ——进了武装侦探社的自己和留在港口黑手党的中也。留在港口黑手党的自己和进了武装侦探社的中也。穿灰西装的自己和蓝西装的中也。在骸塞的白雪公主和跳下飞机的小矮人。作为首领的自己和同床异梦的最高干部。双叛逃后为情所困的自己,和大路朝天各走一遍的中也。
      是真的吗?这么多记忆。
      但我只有一个,我还是我。
      那这些“我”又是谁?
      太宰发现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绕不开中也。
      中也又是谁?
      太宰看向中也的目光,从炽热、从爱慕,渐渐没有了温度。
      ——如何证明,自己曾活着呢?

      坐回座位的中也看着太宰细细发抖的样子,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有异。
      他把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然后又贴到了太宰的额头上:“别乱动,我测测你发烧了没......”
      “别碰我!”
      啪!
      太宰一把将中也的手打开。
      中也维持着趴过去的姿势僵在原处,纯粹的蓝眼睛不知所措地盯着太宰,明显是想要发怒,但看见太宰差到极点的脸色又不敢随意动口,自己更不敢胡乱猜测。就连司机都惧怕这后座上的骚动,把车速放平缓了几分。
      太宰像阅读数字一样地看着中也。
      我绕不开中也......吗?
      太宰思来想去发现了答案。要证明自己存之于世过,一定要完成一件能让大家记住这个自己的事情,这就是他的“目标”,森鸥外对他说过无数次的“目标”,世俗之人鞭策自己活下去完成的“目标”。
      太宰这种人,当然从未思考过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是身居高位吗?可当他从被森鸥外捡来的那一刻起,无论何时想要调动整个黑手党他都能做到。是家财万贯吗?金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他想,他可以随时从彩票的抽奖箱中抽出特等奖。是达成某个成就吗?太简单了!
      他只知道自己绕不开中也。
      就算现在随着轿车飞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他的眼里也只有中也。
      ......那么,就把“超过中也”定为目标吧。
      森鸥外一年前初见中也的时候就早早地把他定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继承人。太宰已经知道,自己在其他世界线也有当上首领的可能,这个目标并非不可实现。
      中也呆呆地看着太宰逐渐僵硬的目光,像机械人一般地说道:“不给摸就不给摸嘛,傻子!我、我只是想跟你说,今晚我们要去的任务现场有烟花祭,很热闹,我出门之前大姐塞给我两套浴衣,任务完成得快的话,我们或许可以,那个,就是......”
      中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太宰的表情。依然冷漠。
      “或许可以早点回家。”中也说。
      太宰皱着眉思考道:“恐怕不行啊。首领给我们的任务是在今晚阻止地下军火交易现场,但如果光靠武力镇压,这种事故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次,港口黑手党永无安宁之日。我已经知道了甲方背后的组织,今天我们势必顺藤摸瓜,哪怕通宵也要捣毁那边那个黑手党的老巢。但这也很简单,因为今天随行交易的还有那个黑手党的财务,只要控制了财务,想必对方也不会继续血本无归的买卖了吧。”
      中也过了半天,才发出了“啊?”的一声。
      太宰眼神犀利地看过去,问中也:“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吗?”
      中也不知是因为紧张、激动或是什么别的情感,觉得自己的脸上稍微有些发烫。
      平时的太宰虽然事事皆算计得到,但工作态度绝算不上认真,现在他如果不是突然分裂了一个别的人格,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干劲。
      但这是好事。一个积极工作的搭档总比一条青花死鱼来得要好。虽然中也很想问太宰他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的,又为何忽然改了性子,但他怕自己一个反问太宰就会被打回原形,只好像平常那样子开起玩笑来,应道:“好。”
      中也欣然领命的样子,和其他世界线中最高干部的样子,在太宰脑海中叠合在了一起。
      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就像是任由主人(master)操控的仆人(servant)一样。
      他今后,也会是这样吗?
      “在那之前我要先打个电话。”太宰说,“驾驶员,停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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