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花来衫里

12、第十二章

　　他将荷包紧紧地攥在手中，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喜色。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这可是一笔天降的巨款。

　　由于要添置的物什太多，俞阡先去车马铺租了一辆牛车和一个不爱说话的车夫，共花去一千文。

　　车夫先将他送到杂货铺门口，把牛车停好后就在一旁等他出来。

　　首先最必不可少的就是碗筷、木铲、打火石等物，有了这些才能生火做饭，接着是木盆、水桶、浴桶和陶罐，高高的货架上摆着今年新出的棉被纹样，俞阡斟酌了一下，还是只买了最便宜的样式。

　　同时心里想着等开春了可以在山洞附近开垦几块菜地，又在旁边的铁匠铺买了两个不同大小的铁锅、两把菜刀、一个烧水壶、一把犁、一把斧头、一把铁钉和两把锄头。

　　店老板见他买得多，不仅热情地让人帮他将东西搬到牛车上，还送了一个铜鼎做添头。

　　俞阡望向那小铜鼎，思量着往里面倒入特制的汤汁，再涮些肉片和菜叶也算是一顿美味佳肴。只可惜小墨是享受不到了。

　　去成衣铺子的路上，刚巧碰见一位挑着炭的白头老翁，他见那老翁骨瘦如柴，边迈着蹒跚的步子，边朝过路人吆喝自家的木炭，心有不忍，便向对方买尽了所有的炭。

　　到了成衣铺，俞阡一眼就相中了摆在正中央的一件玄色长袍，料子是绢布的，细看之下，还见领口、袖口、衣摆处用金线绣了繁复的水波纹。

　　要价也不低，要足足四两银子。

　　可穿在小墨身上一定很好看，尤其是搭配上角落里的同色长靴，想必更是不凡。思来想去，俞阡还是一同买了。

　　顺便给自己买了两个塞稻壳的枕头、几件过时的布袍和麻履，结账时还厚着脸皮向掌柜的要了两块手巾做添头。

　　接下来俞阡去粮铺买了一斤小麦和一斤大豆，盐、醋、香辛料什么的也一并买了。

　　为了用上铁匠送的铜鼎，他还去菜贩那儿买了两斤绿叶子菜，又去肉商那儿买了半斤羊肉、二两牛肉。肉商知道他买肉是用来涮着吃的，还特意帮他片成了肉片。

　　该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中途俞阡还去面摊上吃了一碗卧了溏心蛋的素面。最后他坐在牛车上盘点了一番，竟发现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给自己买的。

　　那小墨呢，小墨需要些什么？

　　他望着路边琳琅满目的商铺和货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回答。

　　余光瞥见驾车的车夫时，俞阡心念一动，朗声询问道：“小哥，你可知不爱吃穿、不爱金银、也不附庸风雅的男人，私下里会有什么喜好吗？”

　　车夫是个年过三十的黝黑大汉，听见这样的问话，邪邪一笑：“吃不愁，穿不愁，那必然是要思美人了。”

　　俞阡闻言哽了一下，干笑道：“若是对美人也并无兴趣呢？”

　　大汉狐疑地扭头望向俞阡，嘬了几声：“若非是身体有疾的男人，不然我是不信的。男人咯，都一个样子，嘴上再正人君子，任美人撩拨一番，还不是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

　　见俞阡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大汉继续道：“不信的话你且去书坊，买几本秘戏图赠予那男人，看他是不是当真不屑一顾。”

　　俞阡想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况且就算是不买秘戏图，买几本侠义小说用来消遣也是不错的。

　　“如此，那小哥便驾车去书坊吧。”

　　书坊里的书都是极贵的，俞阡买了一本《鸳鸯戏水》和一本《侠盗》就所剩无几了。

　　听店家说，《鸳鸯戏水》是专讲两男子如何如何的画本，且书中不仅有该有的配图，还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而《侠盗》则讲的是大侠与大盗两人携手闯荡江湖的故事。

　　光听描述，俞阡就升了兴趣，只是车上还有个车夫在，他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去看一些不适合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一路再无话。等牛车驶到山脚下，俞阡便让车夫驾车回程了。

　　车夫一没了踪影，大树后面就走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小墨！你怎么在这里！”俞阡满脸欣喜，正欲扑上去将人抱个满怀，却见对方径直走向装满了物什的浴桶，一弯腰，就将那硕大的桶子抱了起来。

　　俞阡微微一愣，还是喜滋滋地跟了上去，同时与对方说着一路的见闻。

　　回到山洞后，他看见右侧已经摆了一张比石床还要长的石桌，上面还用衣服兜了满满一捧野菌子，边上还用石碗养着两尾小鱼。三下五除二地将所有物什摆放整齐，他才去小溪旁打了一桶清水。

　　小墨陪在他身边试图帮他，却被俞阡一次又一次地拦下，“没事的，这种事我也可以干，等会儿你帮我洗碗洗菜就可以了。”

　　点上木炭，搭上铜鼎，把石凳通通搬出来放在两侧，两人就坐在山洞口准备吃涮菜。

　　俞阡先调好汤汁倒进去，加入洗净的菌子，再加入切好的肉片和处理过的鱼肉，等快熟的时候加入菜叶，不一会儿香气就扑鼻而来。

　　他先夹了一片羊肉，轻轻吹了几下就塞进嘴里：“呼！呼！有点咸了，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你真的不尝一尝吗？”他抬眸用期冀的目光直勾勾地望向男人。

　　小墨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再次拒绝了。

　　俞阡有些失落，吃到美食的愉悦心情一下子就掉了下去。沉默地低头吃了几口，他突然在周围听见了喵嗷的声音。

　　只见上午为他带路的狸花猫正昂首阔步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硕鼠。

　　在俞阡发愣的时候，小墨已经去木箱里取了两个老旧的瓷碗来，正好一只一个。小猫和小鼠依旧亲昵地蹭着男人的小腿，哪怕男人并不搭理它们。

　　俞阡茫然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小猫面前的碗里，小猫见碗里有吃的，立即低头将鱼肉叼进嘴里吃了。

　　“这是……小墨的吃饭替身吗？”俞阡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一点一点地给小猫小鼠添着食物。

　　一顿饭吃得也算颇有趣味。

　　用过饭，俞阡用石块搭了一个简易灶台，点着木炭烧水洗漱。等待的功夫他装模作样地伸胳膊伸腿，一步一步地走到小溪旁，直到看不见小墨的身影了，才拿出《鸳鸯戏水》偷偷地看。

　　画本里的情节看得他啧啧称奇，新奇的姿势又让他从脸红到脖子根。

　　怕小墨突然找来，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所有内容，然后才假装不经意地把画本递给对方：“这个，送给你解闷。”

　　小墨低头接过，倒着将画本翻了几页，约摸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的。俞阡只瞥了一眼，脸颊再次覆上红晕，也不好说些什么。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他将落在外面的东西一并搬进山洞里。

　　不消片刻，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中夹杂着细细雪子，落在枝叶上碰撞出咚咚的声响。

　　幸好山洞的地势高，不用担心雨水会渗进去。只是洞口那一层野草怕是抵挡不住萧瑟的冬风，

　　思及此，俞阡取出新买的便宜布衣，将其拆成两片，用铁钉简单钉了个门帘的样子。

　　那边小墨已将奇怪的画本翻完了一遍，而后把画本压平，郑重地摆放在那些墨色外衫之上。

　　“小墨小墨，你看完了吗？要不要，我们试一试？”俞阡贴近男人的耳畔，吹出温热的气息，轻柔的嗓音掺着些小心翼翼。

　　气息相缠，萦绕往复，他的目光钉在那张薄薄的唇上，一动不动。

　　些许发丝垂落于他的肩头，发间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

　　不等对方回答，俞阡就一把拉开男人松散的外衫，顺势推着对方往石床的方向走。床上铺了今日新买的棉被，又软又蓬松，躺上去就像陷入面团一般舒适。

　　装夜光石的箱子一关，棉被一拉，任山洞外风雪漫天，被里也火热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