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之外》金令令

10、第十章

　　*
　　路奕神秘兮兮地邀请我到她家玩。
　　来到门口的时候，我隐约听到里面有琴声传出，我不明所以，有点懵。只是下一秒打开门，琴声更加清晰了。音符绕着房梁盘旋，整个室内充斥着轻扬的琴音。
　　我感觉很好听，符合自己的音乐品味。
　　琴声不断蔓延，犹如“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耳边不停萦绕着时而舒缓的低音，时而激烈的高音，突然感觉浑身一麻，被震撼到了。
　　一路走进去，旋律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就好像路奕的心情。音符一会儿一上一下，一会儿平稳无波，造就了我好奇探寻的心。颇有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
　　我怀着一颗期待的心，走到声源处，只见路奕优雅地坐在琴凳上，手指不停舞动，翻飞，琴键被敲打得有条不紊。一根发丝落在琴键上，被她的手指轻轻弹开，像是顺手，又像是随意。窗外温和的阳光照进来，既不灼热，也不过分寡淡，就是适合体温的。阳光照在头上，头发随着折射在发着色泽的光，脸上来自太阳给予的高光，像是一副精修图。
　　此刻弹琴的她在我看来蓬荜生辉，像一名施展艺术创意的音乐家。她在开一场演奏会，似是世界巡演一般。虽没有其它乐器的合奏，但她一个人便是整支乐队。有相当于大提琴的低沉，类似于小号的悠扬。
　　我愿把她的琴声比之为，使麻木的人振聋发聩，使糊涂的人大彻大悟，使冷漠的人情感流连。
　　这无不处处彰显着她卓越的风格与能力，也显示出了她拥有艺术的气质。
　　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我没有上前打扰。
　　我感到佩服极了，不禁失神望着她弹琴的侧颜，尤美若仙，鲜鲜丽丽。
　　一曲终了，她缓缓放下双手，转身朝着我的方向看来，我们的视线隔着空气粒子在交汇。
　　在丁达尔效应下，每一颗粒子都清晰可见，它们组成了我们之间对视的蓝本，好像在诉说环绕着两人结下的情谊与缘分。
　　我想，我不知道缘分会不会永恒，但我的爱是不变的。
　　21秒，我们对视了21秒，爱你的秒数。
　　二一后她终于开口，“来了？”
　　“嗯。弹给我的？”我静默。
　　“你觉得怎样？”她询问。
　　“很好听，我喜欢。”
　　“喜欢什么？”她勾嘴浅笑，扬起一个酒窝。
　　“你弹的曲儿。”我回答道。
　　“听过吗？”她又问。
　　“第一次听。”我一字一句地讲。
　　“这是我创的钢琴曲，名叫《致辞》。”
　　“嗯？”我疑问。
　　“名字的灵感来源于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据说是贝多芬为了表白一个年轻的女学生而写的。”她解释。
　　“你在向我表白吗？”我心里兴奋，面上却不解。
　　“之前答应过要给你弹一首你会喜欢的，还记得吗？”
　　“哦。是这样吗？”我有点扭捏。
　　她没有回答我，转而轻松地问我，“以你为名的钢琴曲，你喜欢吗？”
　　她再一次向我确认。
　　“很喜欢，曲子不错，曲名也不错。”我夸赞道。
　　“之前答应过的，就会做到。”她承诺。
　　“知道啦。”我笑着。
　　“今天叫你过来是特地为了给你个惊喜。”她说出今天邀请的目的。
　　“原来如此啊，谢谢奕奕。”我道谢。
　　“我最近在看一本书，要过来一起看嘛？”
　　“好。”我同意。
　　她从琴架旁拿出一本书，是村上春树的《第一人称单数》。她翻到了书签夹着的那一页，“从这里开始看可以吗？”
　　“可以。”我只是为了陪她看，至于看哪里倒是无所谓。

　　我们看了第二章，上面这样写着：
　　当你花费了时间和努力，完成了那件难办的事，它自然会成为人生的奶油。
　　“奶油？”
　　“法语里的cr'eme de la cr'eme，意思是最棒的东西，人生最重要的精髓，也就是奶油中的奶油。”

　　看了之后，我感到奇妙，它与英文的“cream”有点相似。
　　我想对路奕说的是，“You are my cream.”
　　于是，我对着路奕诚挚地说，“你就是我的奶油。”
　　“真的？”她似是不敢相信。
　　“嗯。”我用力点了一下头。
　　“我很重要？”她从喜闻乐见的表情变得有点哀愁，像是快哭出来一样。
　　“嗯。”我肯定。
　　“别哭。”我展开手臂，抱住路奕。
　　没有预想中的眼泪，她忍住了。
　　“没哭。”她一只手回抱住我，一只手温柔摸摸我的头。
　　“怎么了？是伤心吗？”我不解。
　　“真的有人认为我是重要的吗？”她自我怀疑。
　　“获得了你的信任就是做到了那件难办的事了，你就是我人生中的奶油。”我把这句话赋予了真诚。
　　“嗯。谢谢你。”她开始相信了。
　　我偏头看着路奕的脸，用手指一会戳戳她的脸，一会捏她的下巴，逗弄她。
　　路奕猛地抓住我的手，轻轻地说，“乖～”
　　我安分下来了，静静抱着路奕。我依恋于她此刻的体温，如阳而暖，如水而柔。
　　两个人安静地抱着，谁也不肯松开，似是比谁抱得更久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路奕先发声，松开怀抱，“我们坐下先吧。”
　　“嗯。”我们走过去沙发上坐下。
　　这么干坐着没事干，有点无聊。
　　这下路奕比刚才轻松很多了，缓缓说出口，“要看会电视吗？”
　　“好。”我认同。
　　她打开电视，刚好是讲物理科普的台。
　　“现在为大家科普一个理论——量子纠缠。然而爱因斯坦提出，'上帝是不会掷骰子的。’他认为这种效应是鬼魅的超距作用。以波尔为首的哥本哈根派却提出了反驳
　　如果对一个纠缠粒子进行了测量得到的状态，那么另一个粒子也会立即获得相同的状态变化，无论两颗粒子相隔多远。简单来说就是这一个时空在发生的事情，另一个时空也会同时发生。那么我们所说的平行时空真的存在吗？这个理论有待证明。”

　　“奕奕，你说真的有平行时空吗？”我不解地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说出她的见解。
　　“确实是要对它们保持适当的尊重，不轻蔑，也不过分沉迷。”
　　“说得对。”她很赞同。
　　“什么是平行时空啊？”我疑问。
　　“既不回到过去，也不穿到未来，就是同一时间来到另一个时空。”
　　“原来是这样啊。”我了解到了。
　　“我们谁知识更渊博？”我突然开玩笑地问。
　　“我啊。”路奕自恋道。
　　“是你，是你～”我宠溺道。
　　路奕嘿嘿笑着，“没想到你会这么回答。”
　　“怎么会想不到呢？看，我宠你吧？”我指出。
　　“哼！”她发出娇嗔的语气。
　　“说嘛～”我不自觉地撒娇。
　　她似乎对此很受用，一边点点头，一边说，“宠。”
　　一个字单调却很有力量，捍卫人心，鼓舞士气。
　　“假如能去到另一个时空你最想做什么？”我疑惑。
　　“嘘！秘密。”她故作神秘道。
　　“哼！不说就不说。”我破罐子破摔。
　　“今天我妈催我回去了，我要先回家了。”
　　“好，我送你。”她答应。
　　来到小区楼的门口，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来势汹汹，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下的。
　　“我上去拿伞吧。”路奕提议。
　　突然一道闪电袭来，周围有光一闪而过，紧接而来的是轰隆隆的打雷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我被吓得一激灵，抱住路奕，躲进了她的怀里。
　　然而，一个貌似生物的东西在我面前进行了自由落体运动，从上至下在我面前一闪而过，“啪嗒”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我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入目的是血流成河，粉身碎骨的尸体，看起来面目全非。
　　“啊啊啊！”我尖叫出声。
　　路奕也惊恐不止，我们两个吃惊地抱在一起，为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感到恐惧。
　　大雨的冲刷使得尸体周围形成血泊，恐怖至极。
　　这时，一个女孩从电梯里冲了出来，淋着雨不顾一切地跑到尸体旁在一边痛哭，一边大喊大叫，“小霖，快醒醒啊！你答应过我不会去死的！怎么会…”
　　她崩溃得晕过去了，倒在尸体旁，倒下去前手还死死握着她的手。
　　“快打急救电话！”路奕快速反应过来了。
　　我连忙拿出手机拨打，手还是抖的，路奕立马抢过去拨通，冷静地说了情况和地址后才挂断。
　　我们焦急地在原地等待。
　　救护车来的时候，警报声不绝于耳，响彻在整个小区。周围的住客和路人都在观望着这一切。我和路奕不放心，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来到医院，两个人已经被推进去了。
　　医生告知，其中一个是因过度惊恐而晕倒，没什么大问题。而另一个到医院前已经没了气息，全身粉碎性骨折，不治身亡。
　　我们也只能愿死者安息，生者珍惜。
　　去到那个女孩的病房，我和路奕坐在一旁等着她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