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深古月

10、无心插柳柳成荫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人们也渐渐开始淡忘那件事，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偏偏作对。
　　昭华有了司马玹的孩子。
　　昭华记得那一天，除了周邕以外，来了五六个太医为她诊治，每个人都恨不得把一个时辰的脉，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消息传到修元殿的时候，司马玹正在看那些该死的奏折，一个个老臣都在诉说着自己多不容易，要养活一家老小，司马玹恨不得将这些冥顽不灵的人生吞活剥了，只因为他想减免赋税，这些人就故意为难他，拿父皇说事情。
　　南宫淑慧为儿子揉着头“玹儿，实在不行，你就按你父皇之前的政策，何必为了那些穷人得罪这些贵族呢？”
　　“母后，不管穷人富人都是朕的子民，而且因为清月之战，很多人永远回不来了，朕身为一国之君，应该为他们做一些事情的”
　　南宫淑慧点点头“母后不懂这些，只希望我的儿子别整日皱着眉头”，话头一转看到前来传消息的人“郇昭华那里，皇帝，你打算怎么办？”
　　司马玹轻声说道“母后，朕想留下这个孩子。”
　　南宫淑慧一脸疑惑“玹儿，你要明白，这个女人对你对我对上清都有很大的仇恨，这个孩子留不得。你还有很多女人，想要个孩子还不容易吗，就连南宫鸢都可以”
　　“母后，儿子希望这件事你可以尊重朕的决定，朕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上清，这个孩子可是有月国的血脉，以后咱们出兵月国就有了由头，或许朕做不到，这个孩子可以做到”月国，他一定要拿下来，替父皇，也替那些死去的上清人，不只月国，梁国，姜国，李国。
　　南宫淑慧看着司马玹信誓旦旦的样子，“那这个孩子生下来就送到寿安宫”
　　司马玹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未央宫
　　昭华独自一个人呆在寝殿里，孩子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有些突然，一开始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是假的，她不想生司马玹的孩子，尤其不想这个孩子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生的，但是她也明白这个孩子确实对她来说是个转折，上清历代君王一直想统一天下，吞并四国，司马玹也不意外，比起其他三国，如今的月国更容易被吞并，这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子，他一定会立他为储君，有这个孩子，她在月国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只要将来除掉司马玹，扶持自己年幼的孩子，那么月国就是最安全的，手不经意抚上小腹，这里有个小生命，正在成长，昭华也有一些难过，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亲生父母算计，也真是可怜。
　　“公主，太后的信”玉兰走了进来。
　　昭华接过信，母后果然是极力劝她保护好这个孩子，这个有月国血脉的孩子，她希望这个孩子会保护他的舅舅……昭华将信烧毁，写封信没有一个字她爱看的，她记得姐姐有孕的时候，母后会嘘寒问暖的问姐姐需要什么，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孩子啊，你真苦命……既然这样，这十个月母后会好好的保护你，让你平安来到这世上。
　　三年后，帝后大婚，昭华被正式册封为上清皇后。
　　那一日，整个上清宫里都言笑晏晏，可谓奢华无比，昭华知道司马玹要大办婚礼的时候，她觉得很意外，毕竟司马玹一直崇尚节制，也许是为了给其他国家证明上清的强盛吧。
　　那一天四国都派了使者而来，月国来的是白峥。
　　昭华是从玉竹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自从父皇丧礼上，昭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再见就是在自己的婚礼前一天，真是造化弄人。
　　“白峥少爷，公主在里面”玉竹领着白峥到了未央宫，按照规矩，成亲前一天，是要娘家兄弟背新娘子出门的，哥哥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前来，白峥虽然不是兄弟，却也是青梅竹马，他来是最合适的。
　　“微臣，见过公主”
　　昭华通过屏风，听到熟悉的声音，“起来吧，哥哥好吗？”
　　白峥坐在凳子上“王上他很好，他也很思念公主们和太后”
　　“我们一切都好”昭华示意玉兰“你辛苦了，这是本宫精心挑选的，都是些珍贵的东西”
　　玉兰将东西呈到白峥跟前。
　　平安如意四个金锁。
　　白峥行礼谢恩“谢公主”
　　“茯苓，你送白公子出去吧”
　　茯苓走了进来，看了一下眼东西“白公子，请”
　　两人出去后，昭华看了看玉竹，玉竹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玉兰，你出去看看那些明天要用的，我有些话要跟玉竹说”
　　“公主”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玉竹，你该懂得”
　　玉竹的声音有些哭音“我知道，可我……”
　　“你若是真愿意，我会寻个由头，让你回月国，如果你们真的到了两心相悦，我会让哥哥给你们赐婚”
　　玉竹跪在地上“公主……”
　　“当然这得等我在上清稳住阵脚，不然只有玉兰一个人，我不放心”昭华上前扶起玉竹“你和玉兰从小就跟着我，在我父皇和姐姐去世的时候，是你们衣不解带伺候我照顾我，我都记在心里，不只是你，玉兰，我也会为她找一个好的归宿，但前提那人真的喜欢你们，否则没有爱的夫妻，过日子真的度日如年”
　　玉竹握住昭华的手“公主，我知道他心里的人是”
　　“那不重要了，”昭华打断了玉竹的话，“咱们都朝前看”
　　帝后成婚，需要接受天下人民的朝拜，意在得到他们的祝福。
　　他们从正阳门出发，沿着普华街，浩浩荡荡的队伍，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昭华坐在马车里，和外面的喧哗不同，昭华却心有千千结，如果她和司马玹没有这些腌臜事儿，只是一对平常夫妻该有多好……
　　昭华第一次站在城门上看上清的都城清京，此起彼伏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马玹牵起昭华的手“做样子，你不用朕教吧”
　　昭华握紧他的手“臣妾明白，皇上放心，上清臣民能这么接受臣妾，臣妾明白皇上的用心”
　　“所以要乖乖做好朕的皇后”
　　貌合神离的二人，牵着手，站在城门上。
　　行过各种礼以后，帝后必须按照习俗留在千秋万岁殿睡一晚，寓意长长久久。
　　那一夜司马玹是跟着那些宫女一起出去的，理由是政务没有处理完，他去修元殿。
　　昭华不知道真假，也没有那个闲心去知道，她现在可是见不得糟心的人和事儿。
　　换好衣服躺在床上，不知道是认生还是别的缘故，昭华睡不着，翻来覆去，玉兰都被惊醒了好几次。
　　“公主，不舒服吗？”最后一次的时候，玉竹还是忍不住问了。
　　“玉兰，我睡不着，”昭华坐了起来“脑子里一直在想东西，可我又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总之乱糟糟的”
　　玉兰拉了拉床帘，坐在昭华跟前“那玉兰陪公主说说话吧”
　　“嗯……玉兰，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玉兰一愣“啊？”
　　“玉竹的心事，你和我早就知道，可是你呢，这么多年我倒不知道”昭华像小的时候一样倚靠在玉兰身上。
　　“如果在月国，我还会想想这事儿，可是跟着公主来了这里，每天都必须小心谨慎，公主的吃穿用都要自己查验，我没有时间来想这些事情，”玉兰笑了笑“在月国的时候，因为公主的缘故，玉竹能常常见到他，毕竟是豆蔻年华，动心太容易了”
　　昭华也想起了那些日子，简单而快乐。“我困了，”
　　第二日
　　昭华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自从有了身孕，昭华总是睡的不踏实，昭华唤来玉兰玉竹，昭华选了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
　　回到未央宫的时候，茯苓领了未央宫众人行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玉兰将事先准备好的赏钱拿了出来。
　　“起来吧，茯苓你是管事的，你分给他们吧”昭华看着准备好的吃食。
　　茯苓起身后“是”
　　茯苓又行了一礼“刚才皇上传话，宫中诸事交由贤妃娘娘打理，娘娘只要养胎即可”
　　昭华点点头“应该的，贤妃姐姐从进宫就一直做着，交给旁人也不放心”
　　“对了，一会按规矩您得和皇上一起去寿安宫给太后请安。”茯苓道。
　　“好，茯苓，那一会儿你和玉兰陪本宫去”昭华端起一碗米粥“你是宫里老人，什么规矩你熟悉”
　　寿安宫
　　“臣妾恭祝太后圣安”昭华从茯苓手中接过茶递给南宫淑慧。
　　南宫淑慧饮了一口茶“以后要懂得三从四德，替哀家照顾好皇帝，还有注意好自己儿的身子，哀家的宝贝孙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昭华接过茶杯，递给玉兰“是”
　　昭华又逐个给清安太妃和清宁太妃敬了茶，这两位太妃因为是梁国公主和姜国公主，所以不用殉葬，其他的先皇妃子全部殉葬，这一点月国就没有这种恶习“两位太妃请用茶”
　　敬完茶以后，昭华又听了两个时辰的宫规，反正就是南宫淑慧加两个太妃轮番给她这个新皇后施压。
　　司马玹坐在南宫淑慧身边，翻着带来的奏章，一声不吭。
　　等到从寿安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昭华跟在司马玹后面，两个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朕还有事，就不陪皇后了”
　　昭华有些发怔这是又闹哪一出，离开就离开啊，干嘛告诉自己，“是”
　　司马玹说完转身离开。
　　昭华看着司马玹的背影也平静的转过身“回宫”。
　　两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一点点远离寿安宫。距离越来越远……
　　长乐宫
　　“娘娘，府里来信了”
　　南宫鸢接过信，看完后递给佩云“烧了吧”
　　佩雨端来一盒玫瑰酥“娘娘，怎么了，你看起来不……”
　　“跖哥哥已经成了校尉，踪哥哥也入宫做了御前侍卫”南宫鸢拿起一块玫瑰酥“父亲应该高兴了”
　　“两位少爷节节高升，老爷依然是开心的”佩雨说道。
　　“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南宫鸢将手中的玫瑰酥放下，一脸愁容。
　　佩雨忙说道“您如今是贤妃娘娘，谁敢欺负刘姨娘啊”
　　南宫鸢笑了笑“只要娘过的好，我就心安了”
　　“如今皇后虽然已经昭告天下，可是为了龙胎，六宫中事还是您管着的”佩雨笑了笑安慰南宫鸢。
　　“你也说是为了龙胎，以后孩子生了，这些都要还给她的，而且进宫这些日子，我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帝王无情”人人都说未央宫是冷宫，可你瞧这长乐宫不也是冷冷清清的吗”南宫鸢回想起入宫这几个月，她不过是替昭华管着后宫的工具，司马玹对她和对昭华有什么分别，一样的防着，就连侍寝以后都要喝汤药，一点儿也没有情分。
　　“皇上毕竟忌惮南宫家，所以……”
　　“又是南宫家，仿佛人人只知道我是南宫家的人，却不知道我所求的不过是一点点爱而已，为什么他们都不肯给我，父亲是，他也是”南宫鸢拿起玫瑰酥“可我不能忤逆他们，因为那个代价是我承受不了的，可怜的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