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想让你知道》长写诗

3、两次长谈

　　詹妮和舍友们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跑下了螺旋楼梯。

　　她的哥哥和西里斯已经坐在窗户旁的扶手椅里了，旁边还有一些热情满满的高年级，正准备跟他们介绍一年级即将要学的课程。

　　见詹妮过来，他们站起身，说了声“抱歉”，然后和她一起走到了角落重新坐下。

　　“你们也注意到我的分院格外久了，是不是？其实是因为分院帽和我多说了一些话…”詹妮把分院帽的忠告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眼前的两个新晋格兰芬多，她显得有些犹疑，且忧心忡忡，“这话很模糊，但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想——因为分院帽提到了‘偏见’——所以，会不会是…？”

　　詹妮止住了话头，但西里斯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我和你想的一样，詹妮。纯血至上，这听起来真是有够自大的。但很可惜的是，有很多巫师都认为这个观念是正确的，在如今的魔法界几乎快成为主流声音了。”

　　詹妮呼吸一窒，猜测得到证实反而让她感觉分外难受。

　　詹姆把手掌搭在妹妹的肩膀上，用力握了握。他明知是徒劳，但还是说：“主流声音？可是在戈德里克山谷，大家大多很友好…”

　　“但你也不能否认别人正在经历的事，对不对？”西里斯冷静而有些残酷地揭开事实，说到这些时，他一点也不像是白天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那个总是哈哈大笑的未满十二岁的孩子。他语速很快，条理很清晰，就好像这些话在他心里翻滚过无数遍似的，“魔法是梅林神奇的馈赠，可很多巫师却因此认为自己高麻瓜一等。1689年《国际巫师保密法》签署生效之后，巫师们一直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现在他们不乐意这样做了，但又不肯和麻瓜平等共处。神秘人的出现以及号召正好提供了一个机会，他强大的力量让人着迷，他所宣扬的纯血至上的主张也符合许多巫师的利益。现在他的势力还在不断扩张，谁知道发展到最后会是什么样子？统治麻瓜？奴役麻瓜？甚至是消灭麻瓜？他会把麻瓜的权益甚至生命放在眼里吗？还有，那些非纯血的巫师又会被怎么对待？”

　　詹妮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

　　詹姆腾地一下坐直身子，涨红脸，作出挥舞那把无形的格兰芬多宝剑的动作，眼里闪烁着被溺爱长大的、未经世事的少年所特有的天真的光芒：“所以就需要我们去做点什么了，不是吗？来自格兰芬多的勇士！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甚至是伤害到我的妹妹！”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西里斯？”詹妮没有像詹姆那样热血上头，她清楚知道自己体内流淌着麻瓜的血液，因此很快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是不是你的家族也这么认为？”

　　西里斯幽暗的灰色眼睛在此刻显得既平静又冷漠，就好像他口中提到的不是和他血脉相关的亲人一样：“你很聪明，詹妮。他们当然这么认为，纯血至上的观念在布莱克家已经延续好几百年了。我有一个长辈，曾经试图强行通过一条合法捕杀麻瓜的魔法部法令。事实上，不止布莱克，还有莱斯特兰奇和马尔福，他们的继承人已经和我的两个堂姐定下了姻亲。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纯血统家族都这么认为，认为巫师的血脉比麻瓜更高贵纯洁，认为神秘人会带领巫师掌握大权。我相信，只要神秘人宣称他还需要帮手，我父母一定很乐意让我去成为他麾下最忠心的那一个，他们会认为我是勇敢的小英雄——但这勇敢可不是格兰芬多式的。”

　　“可你现在已经进了格兰芬多了。如果你也支持那一套观念，你会被分到斯莱特林的，是不是？”詹妮说，“你父母会怎么对待你？你说过你全家都是斯莱特林。”

　　“谁知道呢，他们可不会给我寄来吼叫信，白白叫人看布莱克家族的笑话。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被除名，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毕竟及时清除异类，才能永远保持纯洁。”西里斯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向后靠了靠，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扶手椅里，“更何况我还有个弟弟，相比于我来说，他显然更是一个可靠的、典型的布莱克。”

　　“你还有个弟弟？”詹姆问道。

　　“是啊，是啊…雷古勒斯，我的亲弟弟。只比我小一岁多，明年这时候也要来霍格沃茨了。我相信他会进斯莱特林的，他是一个很听父母话的乖孩子，从来不会违背他们的意愿。”西里斯用手不住地揉着眉心，显然，说到他弟弟的时候，他无法保持提及父母时那样的无动于衷，神色显出了几分痛苦，“坦白说，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毕竟我们只有三个堂姐，其他同龄的同性玩伴——当然都是纯血——要么自负得眼高于顶，要么虚伪得令人作呕，要么愚蠢得像个笨瓜。我和雷古勒斯从小一起长大，却好像要从今天开始分道扬镳了。”

　　詹妮没想到开学第一天他们就会谈到如此沉重的话题。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在保证不被其他人听到的前提下，提高了一些音量，仿佛要驱散聚在他们身上的阴霾。可蜜罐子里长大的女孩还是把一切都看得太过简单，没有真正意识到分院帽所说的“风暴”代表着的含义：“好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我们姓什么，现在都来到格兰芬多了。麻瓜出身又怎么样？我会证明给别人看，我不比任何纯血巫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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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经历了一天奔波的詹妮在到达霍格沃茨的第一个晚上还是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拉开帷帐，离开那柔软温暖的四柱床时，她心里还是燃烧着满满的斗志，比以往更加坚定，决心要在这个纯血至上观念甚嚣尘上的魔法界崭露自己的头角。

　　洗漱完，詹妮收拾好书包，正准备下楼，就看见莉莉向她走了过来。

　　莉莉带着试探的神色，手里拿着詹妮昨天给她的那条手帕：“这个…还给你，非常感谢。我可以叫你詹妮吗？”

　　“当然啦，莉莉。”詹妮对她扬起大大的笑容，主动上前，先给了莉莉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才接过已经被洗净叠好的手帕。

　　“昨天的事，我替西弗向你们道歉。”莉莉也笑起来，但紧接着就露出真心感到抱歉的表情。她对斯内普的称呼比昨天争吵时更亲昵了，看来即使分到了不同的学院，也没能阻止他们继续做朋友，“其实我想西弗应该没有恶意…他只是很希望我也去斯莱特林。詹妮，你昨天应该听到了，西弗也不是纯血巫师。而且我父母都是麻瓜。但我们入学之前就是好朋友了。如果西弗讨厌麻瓜，他怎么会和我做朋友呢？”

　　詹妮心里明白莉莉是真心在意这个朋友，虽然她对斯内普的第一印象谈不上有多好，但还是说道：“我也替詹姆向你们道歉，莉莉。我哥哥有些自大了是不是？做事有点儿欠考虑。但他不是坏人，他也进了格兰芬多呢。”

　　她们一边说话，一边一起走下螺旋楼梯。

　　现在时间尚早，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还只有零星几个人。不过，詹姆和西里斯都已经坐在了扶手椅上。他们担心詹妮会被昨天的话题影响心情，因此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早上好。”詹妮扬起大大的笑脸，挽起了莉莉的胳膊，“不过现在是女孩子的交往时间。礼堂见！”

　　詹姆两人是知道昨天在列车上发生的事的，所以颇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们，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詹妮和她的新舍友交上朋友总归不是坏事。毕竟莉莉还是不像斯内普那样令人不喜欢，而且，她同样不认为麻瓜出身的巫师比别人差。

　　詹妮和莉莉一起从胖夫人的肖像后爬了出去。清晨的走廊安静极了，只有两个小女巫的皮鞋踩在砖石板上发出的“笃笃”声在回荡。

　　“对了，莉莉。”詹妮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昨天你在火车上提到了你的姐姐，你们现在怎么样啦？”

　　听詹妮提到这个，莉莉的眼神又黯了下去。她皱着眉，显得非常懊悔：“佩妮——也就是我姐姐——她现在非常生我的气。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真心知道错了，可我向她解释，她听不进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你们是亲姐妹！”詹妮惊讶地张大嘴巴，“有什么矛盾会解决不了呢？我和詹姆也经常吵架，但到不了第二天就会和好。或许你们再多沟通一下试试呢？她也在霍格沃茨吗？”

　　“不，佩妮不是巫师，她在我家镇上的学校念书。”莉莉痛苦地说，“我和佩妮的矛盾不是一天之内就产生的，詹妮。自从知道我是一个巫师以来，一切就都变了，可我竟然忽视了那么久…还有西弗，他和佩妮的关系很糟糕。”

　　詹妮想起昨天在列车上，斯内普那句没有被莉莉听到的“她不过是个——”，现在看来，斯内普应该是瞧不起佩妮，认为她不过是一个不会魔法的、无足轻重的麻瓜。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莉莉。我向梅林保证，不会对别人说。”詹妮看着莉莉，认真说道。

　　两个小女巫就这样停在一扇敞开的玻璃窗户前。她们双手撑着窗台，感受着夏末微风拂过脸庞时带来的舒爽凉意。不远处，太阳已经于山顶露出了全容；静谧的黑湖中，巨乌贼缓缓在水面浮现。

　　莉莉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因为除了眼前的詹妮，她想不到还能向谁倾诉。

　　西弗勒斯？他只会说几句讽刺佩妮的话，等莉莉生气了，又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

　　爸爸妈妈？如果佩妮知道，事情只会变得更糟，因为她一直觉得，自从得知莉莉是个巫师之后，父母原本平等的爱和关注就越来越倾斜了。

　　以前的朋友？他们甚至不知道莉莉是个巫师。

　　所以，莉莉颤抖着声音——说到最后甚至哭泣起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给了詹妮，从游乐场与斯内普的初遇、树荫下佩妮偷听却被斯内普弄伤，到她和斯内普偷看邓布利多给佩妮的回信、佩妮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脱口说出她和斯内普都是怪胎……

　　“我真过分，是不是？”莉莉仍在抽泣着，“我不该偷看她的信。佩妮其实也想来霍格沃茨学习魔法，可邓布利多拒绝了她。她那么伤心，可我却…我只知道沉浸在会魔法的喜悦当中，没有考虑到我亲姐姐的心情，也没有照顾到她的隐私。如果会魔法的是佩妮，而不是我，我做得也不会比她更好…我该怎么办，詹妮？”

　　詹妮把手放在莉莉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她和詹姆都爱这样鼓励人，只不过詹姆用的力气总是比她大得多——她说道：“我想我能理解佩妮的一部分心情，莉莉。五岁的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了伦敦，到现在我还记得那阵子很热，异常地热，叫人非常难受。有一天，我们去逛对角巷，爸爸妈妈在魁地奇精品店给我们包装刚买的儿童飞天扫帚，我和詹姆跑到隔壁买冰淇淋。店主的态度很友好，但他的客人并不是——那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巫，听到詹姆叫我妹妹，就问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说我是被收养的。我并不觉得我说了什么错话，但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问我们是不是姓波特。我们说是。结果，他对着我说，‘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这个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波特家族才被叫做纯血叛徒。’我吓坏了，詹姆扑上去对着他的手臂又抓又咬，但他几乎只是一抬手，我们两个就被掀翻在地上了。爸爸妈妈赶来时，只看到我抱着詹姆嚎啕大哭。”

　　说到这里，詹妮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这么美好的清晨回忆起这件事，让她感到分外痛苦。但她还是继续说道：“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巫师内部也存在着歧视——纯血，混血，麻种，哑炮，多么完整又可恶的歧视链；也是我第一次听到‘泥巴种’这个称呼，又刻薄又恶毒。回到家之后，我一直哭着跟爸爸妈妈说我要走，我觉得只有詹姆才配做他们的孩子。即使无处可去，即使住在大街上，我也不愿意连累这家人。但爸爸妈妈说，从我来到波特家的第一天，他们就把我当作亲生女儿那样对待，詹姆也一直说我就是他亲妹妹。他们抱紧我，告诉我，如果仅仅依靠出身和血统去评价一个人，那活如此漫长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不在乎自己被叫做纯血叛徒，只要我平安快乐就好。我知道他们为我付出了很多，在后来的几年时间里，我都没有再感受到过来自纯血巫师的恶意。渐渐地，我也不再害怕说出自己的来历，即使知道纯血至上的观念正在日益扩散。

　　“莉莉，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来自家人的爱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因为爸爸妈妈，因为詹姆，我决心对抗所有的歧视与偏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这个麻种巫师的厉害，我要成为最优秀的女巫，比所有纯血巫师都出色。麻瓜世界有一句很著名的话，‘人人生而平等’。一切本该如此。

　　“为什么不告诉佩妮你深深爱着她呢？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为什么不告诉佩妮你们的爸爸妈妈也都深爱着她呢？即使她不会魔法。给她写封信吧，莉莉。如果想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魔法不是必需品，爱和被爱才是——对你来说是这样，对佩妮来说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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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原著时，我真切觉得，伊万斯姐妹的矛盾在这时并非不可调和。所以，在我笔下的世界里，我希望可以给她们一个美好的另一种可能。
另外！我们雷古勒斯第一次出场啦！虽然是在哥哥的话里，但还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