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未知身份牌》狐狸饼

17、十六·崩坏乐园

　　“小C，你挑好书了吗？”小A嚼着糖，靠在书架旁，含糊不清地问。

　　“快了，小A。”小C抿唇一笑，手下迅速抽下一本书。

　　“它”并不翻书，眼睛直勾勾盯着书后空出的缝隙。

　　“怎么了？”小A的声音由远及近，双脚从书架边缘来到缝隙处。

　　两张无限放大的脸挤凑在小小的缝隙前，神色莫名。

　　“我听说啊，图书室最近进了虫子。”小C幽幽道，“不知道藏在哪里。”

　　秦愉屏住呼吸，悄悄挪动身体，试图远离这两个危险的“人”。

　　小A雀跃道:“正好闲得无聊，找出来弄死吧。”

　　“它”话音刚落，秦愉正面前，侧面的书被一把抽走。

　　光线漏进来，随之而入的还有一道阴冷的窥探目光。

　　秦愉小心翼翼后缩了一点。

　　小C:“虫子会在哪里呢？”

　　随着这声，秦愉侧方某处又漏进一线光。

　　这俩没完了是吧？！
　　一句国粹憋在胸口，秦愉如鲠在喉。

　　光线一缕缕散入缝隙间，自两端逐渐向秦愉逼近。

　　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秦愉进退两难，视线挪上背后那排书上方与书架间的间隙。

　　她掏出匕首，迅速开始掏洞以便自己能爬上去。

　　“嘿。”缝隙间突然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那是个目测十六七岁的男生，微微侧头看着她，笑容明媚，虎牙半露:“需要帮忙吗？”

　　秦愉正要回答。

　　书架外却突然传来小C机械般的声音:“我好像听到了虫子的嗡嗡声。”

　　心脏突然被狠狠掼入冰水里，难言的恐惧瞬间溢满胸腔。

　　秦愉下意识往旁边一扑滚。

　　下一秒，她方才所在位置背后的书被抽走。

　　秦愉死死贴着书脊，刚好卡在外头的视线死角处，阴冷的目光几乎是贴着她擦过。

　　心脏擂鼓间，她确认了一下那人方才的话。

　　说的是帮忙。
　　不是帮倒忙。
　　呵呵。

　　不能再犹豫了，此时这块地方只剩四五本书，很快便能全部抽走，届时一览无余，她将避无可避。

　　秦愉借着匕首当着力点，整个人贴在对面的书脊上，奋力往上爬。

　　刚才那人竟还有脸再出现，他探出脑袋，还伸出了一只手，像是想来拉她。

　　秦愉没理，继续往顶端爬。

　　就快到了。

　　“你猜，小虫子跑掉没有。”小A说。
　　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般的语气，伴着她那机器般的声音，更显诡异。

　　秦愉来不及多想，心底不详感愈发浓重。

　　她猛得发力，右手总算够上书顶。

　　正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书被抽走的声音。

　　那一秒，书与书间的摩擦声在秦愉耳朵里被无限延长放大，丧钟缓缓敲响——要来不及了！

　　小A看着眼前的五本书，仿佛已经看见小虫子在自己手里挣扎的痛苦模样，再到被碾碎时凄惨的死状。

　　她嘴角弧度越咧越大，一路开到耳后根，手缓缓搭上书角。

　　小A和小C对视一眼，小A迅速抽走了那本书。

　　迎接她的却是一片空气，预想中的虫子不见踪影。

　　小A扯了扯嘴角，目光一片阴冷死寂。

　　秦愉趴在书顶与书架间隙，看了眼身侧这个突然猛力拉了自己一把的男生，朝他道谢。

　　“不客气。”男生抿唇微笑，“我叫吴垠。”

　　秦愉点点头:“秦愉。”

　　吴垠直说:“秦愉，我们合作吧。”

　　“合作？”

　　“对。”吴垠低声解释，“我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基本上摸清了出去的办法，但我需要帮手。”

　　秦愉思索间垂下眼，没有立即拒绝:“你想怎么合作？”

　　吴垠开始解释。

　　他几乎是刚进游戏就被困在这个图书室，这里和寻常学校里的图书室没什么区别，由普通教室改造。前后黑板没拆，中间摆上四排书架，两侧的窗边摆着几套桌椅，讲台的位置摆了条长桌作为借书处。

　　这里前门锁死，后门放了个报警器，不好出去。十二点的时候，铃声响起，NPC进入，巨人般的躯体上长着学生稚嫩的脸庞，行动却如恶鬼，对他们具有天生的恶意和破坏欲。

　　“这是最后一排书架，等到最前排时，我们就能看见消磁器一样的东西。”吴垠说，“消完磁，我们就能从后门走。但是路途凶险，我需要帮手。”

　　“你确定么？”秦愉问，“你怎么确定的？”

　　“我见过有人成功。”吴垠解释，“我当时爬到了书架最顶端，看见有人操作一番，成功跑出后门消失了。”

　　秦愉摸了摸下巴:“你怎么确定他是出去了？”而不是Game over了。

　　“我不能确定。”吴垠倒是想得开，“但停滞不前就不可能走出去，我可不想折在这里。”

　　“有道理。”秦愉点头，“可以，我答应了。说说吧，具体怎么做？”

　　图书室内落针可闻，“学生”们坐在桌前，脑袋耷拉在脖子上，仿佛木棍上挂了个西瓜；面庞几乎埋进胸里，看不清神情。

　　秦愉从书缝间探出头，确认没有一个“学生”的视线有兴趣落到她身上。

　　“每次时钟指向十二点整，所有学生都会坐到座位上低下头，这是穿越中场去消磁器旁边的最佳时机。”吴垠说，“ 但时针转过一圈来到一点整的时候，ta们便会复苏，进入危险的‘狂躁期’，届时必须躲在书架里，并祈祷自己不是那个恰巧被殃及的倒霉蛋。”

　　“时针转动的速度是随机的，必须时刻注意。但那个时钟很特殊，只能从书架顶端，或是最前排、也就是消磁器附近才能看见指针，所以至少要俩人合作，分别为对方望风，先后前往，才能成功。”吴垠道出关键，“为表诚意，我可以抵押一张道具卡，先去探路。”

　　秦愉轻轻摩挲手指：“时间有限，你先走，到我的时候不够了怎么办？况且道具牌是出了名的鸡肋，虽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毁约的人，但这种抵押，多少是有点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了。”

　　吴垠态度退让：“说的也是，那么你想如何？”

　　秦愉见好就收：“没关系，你先走吧，不需要你抵押，时间不够我也认了，就当交个朋友。”

　　吴垠愣了愣：“那就，谢谢？”

　　秦愉笑容不改：“合作愉快。”

　　倘若吴垠先行成功，就算接下来他出尔反尔独自逃生，也已经告诉了她真正通往外界的门，她也不算太亏。

　　毕竟在这里，真实信息是很“贵”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此次所求并非完全是胜利，在这迷雾团团的所谓游戏里，如果能找到一个可以适当信任的人，这点成本根本不足挂齿。

　　吴垠露出虎牙：“好，合作愉快。”

　　……

　　秦愉拿着吴垠给的道具对讲机，坐在书架顶端边缘。

　　她脚下是本特意推出一点的书，以便变故发生时，她能迅速借助这块落脚点藏进书上端与书架间的缝隙里。

　　时钟以几乎均匀的速度走着，貌似没有要搞事的念头。

　　秦愉想着，目光移到一路畅通无阻朝消磁器方向跑去的吴垠身上，又迅速移了回来。

　　时钟仍然安安分分。

　　事情顺利得让她有些不适应。

　　还是说大家都是这样，只有她是个例外的倒霉蛋？

　　……不会吧？

　　就在秦愉有些自我怀疑的时候，变故横生。

　　就在她一眨眼的功夫，眼前时钟的分针就从3指向了12。

　　“啪嗒。”

　　是时针前进一格的声音，也是学生们齐齐抬头的声音。

　　“跑！”秦愉只来得及朝对讲机说上这么一句，身体迅速趴下，滚入缝隙中。

　　狗时钟耍诈！
　　可恶，明明是定好的规则，怎么实行起来这么“灵活”？

　　秦愉咬牙，身体朝缝隙深处中爬去。

　　这块位置行动不便，且掩体不足，极易被瓮中捉鳖，得先到两排书之间去，再做后面的打算。

　　正当她爬到书角处准备往下时，变故再生。

　　手中的对讲机突然传出巨响，铃声如催命的鬼，阴冷冷攀在她背后，压得人喘不上气。

　　下一秒，秦愉用匕首狠狠刺穿对讲机。

　　铃声骤止。

　　其实她没有第一时间扔掉已经无用的对讲机，是想着说不定还能帮上“合作伙伴”一把的。

　　果然……
　　秦愉冷冷总结。
　　信任这种东西，还是要给的再谨慎一点。

　　没有犹豫，铃声止住的瞬间，秦愉松手一跃，用尽全力远离方才的位置。

　　可惜，她还是想简单了。

　　所谓“狂躁期”，不是种夸张的形容。

　　一瞬间，地晃书摇——
　　书架在被“人”拼命摇晃。

　　秦愉平衡不能，摔在地上。

　　她手脚并用地胡乱摸索着，用尽一切力气寻找可以支撑的点。指甲不知陷进哪本书里，下一秒又被疯狂的动荡生生扯翻拉开。

　　倾斜幅度越来越大，遮挡的书本也陆续离场，秦愉强留不能，身体渐渐向“深渊”落去，徒留手指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血痕。

　　秦愉咬牙切齿。

　　没想到，她没“噶”在鹰爪虎牙，却要“凉”在“同伴”的手里。

　　未免太憋屈了点！

　　许是老天不忍心秦愉这个死犟种还没撞死在南墙，先被个被偷了井盖的井给坑了的悲惨故事发生，托风带来了一线生机。

　　刹那间，狂风四起，秦愉被带着一翻，连撞了几本书后，被吹进了对面的书架。

　　她忍着浑身的疼痛快速起身，却望进了一双混浊却又莫名纯澈的眼睛里。

　　像风吹起的泥土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