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未知身份牌》狐狸饼

16、十五·崩坏乐园

　　“气球”不知和气球人有什么关联；玉轻舟知道“冰淇淋”的信息却无法自救。

　　那便只剩下——“图书馆！”秦愉突然大喊，“咱们去图书馆！”

　　说完，她脚下一拐，向图书馆的方向狂奔去。

　　玉轻舟不知所云，但见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起受罪的同伙要跑，忙不管不顾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奔逃到图书馆原址。这是几栋崩塌建筑之一，和方才遇上玉轻舟那处不同，这里也有一扇门。

　　赌对了。那一刻，秦愉想。

　　这扇门比第一扇黑色大门颜色更浓郁，面积也更大。

　　秦愉来不及细看，开门就闪了进去。

　　“快进来！”她守在门边，留出一条仅供玉轻舟能进入的缝隙。

　　玉轻舟一咬牙，卯足劲冲刺，一头扎进那从外看来漆黑一片的缝中。

　　秦愉见玉轻舟进来，几乎是贴着她砸上门。

　　门险险闭拢时，一道重击隔门撞得秦愉往后一摔，屁股狠狠着地。

　　若是再晚半步，怕是就关不上了。届时是什么下场，秦愉实在不愿想象。

　　好险……

　　秦愉摔在地上，一时半会没顾着爬起来，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观察着眼前的房间。

　　说房间也许不太准确，眼前景象是堪比游戏大厅那般壮观的存在。

　　她像在无底洞里。

　　圆形地面范围很大，乍看下材料像是镜子，下方与上方空间一比一对应。

　　四周墙壁则都是书架构成，密密麻麻的书籍挤在架间，一直延伸到头顶看不见的尽头。书架旁有楼梯一路贴着旋转而上，每一小层都在书架连接处有落脚的窄走廊，一圈又一圈向上。往下看，又是旋转着一圈一圈向下。

　　玉轻舟早已在最后冲刺时没刹住，直挺挺向地面冲去，脸着地。此时趴在地面上，若不是还在剧烈喘.息，怕是会像个尸.体。

　　玉轻舟挣扎半晌，终于——翻了个身。

　　她用脚踢踢一旁坐着的秦愉：“快起来，拉我一把。”

　　秦愉白她一眼，突然发觉不对。玉轻舟身下没有倒影。

　　这地面不是镜子，而是某种透明的隔离。

　　目前得到的这些信息乌七八糟，完全不能确定有什么用处。

　　想到这，秦愉突然也往后一倒，躺在地上，翻着白眼道：“我不想努力了……”

　　玉轻舟突然麻溜爬起来，一扫方才的奄奄一息：“这哪行？这才哪到哪儿？”

　　她附身紧盯秦愉眼睛：“你就没有一点觉悟么？”

　　秦愉用手臂挡住眼睛，声音懒散：“什么觉悟？”

　　“不灭不休的觉悟。”玉轻舟低敛着眼，情绪捉摸不透，“朋友，我见你有点眼缘，就当给你个忠告。”

　　“……你听起来像天桥边戴墨镜的。”

　　“……你是想说算命的吧。”

　　秦愉撤下手臂，躺在地面，眼神放空：“差不多。”

　　玉轻舟踢她一脚，恨铁不成钢：“起来，保持警惕！”

　　秦愉刚想再说什么，整个图书馆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她们仿佛站在某个魔方的内部，四下都随着看不见的手的拨弄，无可抵抗地扭转变幻。她们的存在也无可逆转地随之移动，前往未知的命运。

　　某一秒，秦愉眼前不见了玉轻舟。

　　才刚合伙，就这么分道扬镳了。命运真是无常。

　　秦愉默默叹口气。

　　没有别人，也套不出什么信息了，她一改方才颓废，细细打量起总算停下变幻的场景。

　　她现在不知处在图书馆的哪层，往上下望皆是看不到尽头。大门自然也是消失不见。

　　看来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

　　但秦愉转念一想，外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奇怪的气球人怕是还等着呢。

　　真是外有狼、内有虎，一刻不得安生……

　　现在的问题是，想出去怕是要重新回到大门处，而那处平面上下都是如出一辙的书架和走廊，她连自己在哪面、该往上走还是往下走都不知道。

　　甚至说，就算知道方向，这么漫长的距离，她这辈子能不能走到也是个问题，更遑论她的位置还有再次变幻的可能。

　　难啊～

　　若不是走廊着实细窄，还没有栏杆，她真想又直接躺下。

　　可惜不行。她不能躺下。

　　秦愉认清现实，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观察书架上的书。

　　书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颜色的不同，但一时也无法从颜色中看出什么规律。

　　秦愉随机打开一本鲜红色的书，里边空白一片；又连翻几本，也是连根毛都没找到；往下扔本书，不出意外没有任何回声。

　　很好。

　　现在她要决定是往上爬累死，还是往下爬累死。

　　要不直接跳下去摔死吧。

　　秦愉转念一想，不对，跳下去怕是饿死。这鬼地方可不一定有底。

　　她叹口气，认命向下爬去。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若不是腿部的酸痛和明显不支的体力，看着眼前如出一辙的景象，秦愉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记忆。

　　这一路她都不忘观察书籍，时不时抽出本翻翻，无一例外是空白。

　　世界被困于小小的洞里，四下没有意义的书籍和楼梯，没人知道未来在哪里，又该如何破局。

　　不知过了多久，无法压抑的暴躁渐渐漫上秦愉头顶。

　　这是在玩她吧！这漫长的道路根本不像有尽头！

　　秦愉扔下第一百零一本书，回应她的仍然是无边的寂静。

　　她皱眉望着这噬人的无底洞，若有所思。

　　下一秒，她一跃而下。

　　秦愉这个人，向来是个倔脾气，平生最恨被人戏弄、为人左右，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选择的背后是毁灭，也绝不回头。

　　四周场景飞速上升，而她疯狂下坠。

　　而书脊困惑了秦愉一路的颜色之谜也迎刃而解。

　　飞速移动中，这些颜色连成一幅幅画面。

　　是一张张试卷，看不清姓名字迹，只看得见鲜红的分数。几乎都是高分。

　　然而，又一个鲜艳的一百自秦愉眼前划过，她却突然撞上了什么保鲜膜一般触感的东西，撕裂声后，四下貌似更亮堂了些。分数变了，鲜红的数字锁定在更高的水平。

　　然而，这一段旅程发出的愉悦信号还未被秦愉完全吸收，下一秒，猛烈的撞击冲得她猝不及防。

　　秦愉几乎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缓过劲，简直感觉自己方才硬生生撞破了堵墙。

　　待她恢复视野，眼前的画面使人沉默。

　　卷子上的分数像是鲜血一般刺眼，数字越来越低。

　　然而令秦愉沉默的不是分数，而是更加刺眼的乌红色。

　　那是一句句不堪入目的辱骂，恶意几乎刺破纸面。细看，那些破烂的书籍东倒西歪，像是暴雨中的幼苗。

　　光线越来越暗，书架间隙的壁灯如风中残烛，那些光源飘忽闪烁。到某一刻，四下沉入无边黑暗。

　　秦愉还在下坠。

　　有雷声，雨声，还有什么声音？

　　辱骂声，击打声，还有什么声音？

　　她正要细听，刺耳耳鸣突然自四面八方灌入她的耳朵，像是指甲抓挠黑板。

　　她什么也没听见，而是坠入一片厚实的触感中，没有疼痛。

　　秦愉睁开眼，接住她的是一本摊开的图书。粗粗一看，满纸可爱图画，多少让她心底有了些慰藉。

　　“喂！你怎么才来啊？”是玉轻舟的声音，“我都等你好久了！”

　　秦愉闻声望去，看见了书架间朝她挥手的玉轻舟。

　　这时，她也发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是一间图书室，按设施来看，是个教室改造的小图书室；若是按秦愉的眼睛来瞧，这真是个巨大无比的地方——没错，她貌似变小了。

　　她和玉轻舟像是闯入人类世界的小人国国民，只有人指般大小。

　　她呆在桌子上摊开的一本书面上，玉轻舟则是卡在对面第四层书架的某两本书间，探出个脑袋。

　　玉轻舟瞥了眼时钟，朝秦愉喊：“你快跑！十二点学生下课，我们不能被他们发现！”

　　她说完便又缩了回去。

　　秦愉也看了眼时钟。还有五分钟不到。

　　很好，又是个死局。秦愉面无表情地想。

　　这次的问题是，她是该在这几乎一览无余的桌面藏起来，还是该从桌面转移到书架里呢？

　　不过，她一不会隐身，二不会飞，这道选择题应该在问她，是被发现捏死，还是跳下去摔死。

　　呵呵。

　　可惜，秦愉既不喜欢坐以待毙，也不喜欢自寻死路。

　　她怀着抱歉的心情，用力从身下的书里撕了张书页。随后，她将书翻了几页，藏起余下那片歪歪扭扭的“罪证”。

　　不敢耽搁，她尽最快的速度折出一架纸飞机，将它用力推到桌边，将将要落下的位置。

　　看着下头仿佛千米悬崖般的深度，秦愉心一横，使了把力，将飞机彻底推下，下一秒，矫健地扑上飞机，死死抓紧纸褶处。

　　纸飞机轻飘飘晃了两下。放在秦愉身上，就像是坠机前的剧烈波动。

　　幸运的是，纸飞机挺住了。轻飘飘的纸张承起一个生命的重量，将她带向生的希望。

　　秦愉随纸飞机歪歪扭扭地落地。

　　她毫不迟疑，快速弃“机”奔向书架，爬上第一层书架，像玉轻舟一样，躲到一排书背后、与对面那排书间的缝隙处。

　　这里漆黑又安全。

　　正当她将将躲好，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热闹的噪声涌入这片区域。

　　秦愉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这些进入的威胁们。

　　方才落地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那张从她嘴里飘出的纸条上的内容。

　　“书籍曾一次次救下我，直到它们再也承载不起那些痛苦。”

　　“朝阳来临的那一刻，我会同世界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