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永恒》橘台

3、新居

　　“那宿先生要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配合？”
　　屈子羡指了指对方的工作牌，很显然，伪造物漏洞百出。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人，就会开始直接追问真相，以验证自己的猜测。
　　不过，对方好像不愿意轻易吐露真相。
　　“很抱歉屈先生，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治疗的事，我想你本不该拒绝的。”
　　言尽于此，宿执还是回了对方一脸笑意，毕竟以后也许就再没有交集，留下一个有礼貌的小人形象也不错。
　　实在太贱。
　　“如果宿先生是想要提取血液中高浓度的墨斯卡林，恐怕要失望了。”
　　宿执摇晃玻璃试管的手突然停下，脸上出现难得的震惊。
　　“你并不是第一个想要救出山竹的人，准确来说，你不是第一个想用我的血激怒山竹，来帮助他逃脱的人。”
　　屈子羡面对着巨大的玻璃培养缸，山竹游动时翻卷波浪，折射的蓝色水光在他脸上显现斑驳，在神色变化中被睫毛煽动。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的计划了吗？”
　　对方很快缓过神，含笑婉拒：“我想我们应该先把体检做完。”
　　机器人将控制台上的报告单递上，宿执简单扫了眼内容，向他解释：“虽然我确实假冒了研究员的身份，但也不能白白借用通行证。”
　　“那，工作证上的名字……”
　　“如你所见，宿执，很高兴认识你。”
　　宿执大概是做好准备解释骗局，用重新认识作为开头，简单和对方握了手。
　　“所以你刚刚在电梯里喂我的红色胶囊是什么？”
　　“强效隔离胶囊，对人体没有伤害，只是会暂时丧失感官，但可以让你对地下更快适应。”
　　“地下明明是供氧源所在，为什么反而让我更难以适应？”
　　屈子羡一边按照对方的指示，在扫描仪前站好，一边提问不停。
　　“氧气制造多少会有多余的废气，你的体质太特殊，大概是难以接受的。屈先生知道自己血液含有墨斯卡林，为什么还不及时来935咨询？”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就诊？”
　　“毕竟你的诚信度资料又不是造假。”
　　宿执调整了机器，输入了指数和指令，才发现眼前只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小孩，瘦得离谱。
　　“宿先生不也一样反抗935吗？我们总不能心口不一吧。”
　　“可你有没有想过，它或许会威胁到生命。”
　　报告数据随着机器扫过就立刻合成，红色标注引人注目。
　　很明显，墨斯卡林虽然是一种在植物中制得的致幻剂，离奇出现在人体中，无疑对日常生活有所伤害。
　　“借给我通行证的研究员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治疗你，这一个月，你的所有体质报告都不会被935所了解并登记，供氧系统也不会有你的身份记录，顶多会把你当作一只小猫。”
　　“你想做什么？”
　　“我想我表述的没有问题，我想，你能可以配合我的治疗，疗程为一个月。”
　　屈子羡垂首，没有很快作出回应。
　　“看来我需要准确告知你，你的身体报告可不允许你思考过久。”
　　屈子羡自然明白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威胁，抬头一笑：“或许可以换个条件，我们聊一聊这条人鱼吧。”
　　“山竹，异种人鱼，研究编号为A6802，族群中王的幼子……”
　　屈子羡指着总控台上显示的数据，声音逐渐弱下去。
　　宿执看向那培养缸中居高而下凝视他的人鱼，按照人类的记岁方式，今年他已满二十岁。
　　良久，他才开口。
　　或许，我们应该从二十五年前说起。
　　人鱼的记忆起点比人类早很久，甚至从一出生开始他们就会记住经历的所有。
　　那是人类搬离旧居，来到新星系的第十年。克隆计划初见眉目，联合政府的一众议员首要提出的，便是要复刻地球上的四季与晨昏。
　　如果不是由于B列行星系附近的宇宙飓风流的发现，人类大概不会来到这样一个连大气层都稀薄的类地行星上。人类自以为顺利地开展一系列的移居，大刀阔斧地改造。随着克隆计划的推进，在宇宙中刻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地球。
　　人类说，这是是上帝怜悯，在踏上新居的那刻，他们幸运地发现了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