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芯篇》沉默的戏剧

31、魔之国篇（三十一）

　　青茴被香蒲偷袭打晕在走廊里，而艾茴在起雾时自己跌了一跤晕了过去，豆豆更是毫发无损，只有奕恩没了半条命，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
　　沙利文不比他好到哪去，地心草的毒性强烈，即便他喝了解药仍是昏迷不醒，醒来后天赋尽失，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睁着眼只盯着天花板发呆。
　　修德诺虽然被暴打了一顿，但他天赋与夏尔相生，火球砸在他身上并不太难受，他身上的伤大多都是夏尔用拳头打出来的，不过是些硬伤罢了。
　　奕恩昏迷的那一天里，他失去了对翅膀的控制力，那对可怖的翅膀被他压在身下，将床单割成一片片碎块。
　　醒来时床单被子尽数报废，外面天已经黑了，豆豆的说话声从客厅里传来，奕恩支撑着身体下床，推门看向客厅里的豆豆。
　　正在和他说笑的是索林与艾茴，索林不知道说了什么，把豆豆和艾茴逗得哈哈大笑。
　　见奕恩下床，艾茴立刻说道：“殿下，厨房里煲了汤，我立刻去拿来。”
　　豆豆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你多睡会儿嘛。”
　　“其他人怎么样了？”
　　“沙利文殿下已经醒了，只是他如今天赋尽失，恐怕一时间会心情难受，其他人伤得不重，夏尔伯爵一行人暂时被关押起来，阿爸还没有处置他们。”
　　奕恩点点头，他看向索林，“告诉我真相。”
　　索林眨眨眼：“事情还要从一瓶玻璃汽水说起。”
　　奕恩皱眉：“玻璃汽水？”
　　“开玩笑开玩笑，当然是从豆豆下山说起。”索林眯起眼笑，“从见到豆豆的那一刻起，我就确定，他是我乖巧可爱活泼懂事的宝贝儿子。”
　　奕恩接过豆豆递来的水杯，他喝了口水，打断索林道：“开场白能不能短一点？”
　　“这已经是主题了。”索林啧啧道，“这就是你愚钝的原因，你总是抓不到重点。”
　　奕恩饥肠辘辘，仍是耐着性子说：“当我没说过。”
　　艾茴端进来一锅鸡汤，又给他盛了一大碗白米饭。
　　奕恩端起碗，打发艾茴离开，请索林继续说。
　　“试想，如此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孩子，再加一个‘大于弱智’的牧辛，黑藤怎么会放心他们下山？尤其黑藤成为圣子之后全知全能，只要偶尔请村民下山走一圈，他就可将神域所有情况掌握在手，所以我猜测，黑藤是故意在那个时间点让他们下山，为的是将豆豆交到你和沙利文手中。”
　　奕恩怔愣道：“黑藤大人为什么这么做？”
　　“是为什么呢？”索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装作苦心冥想的模样，许久才勾唇浅笑道，“不是为了豆豆，也不是为了他自己，那一定是为了伟大的索林先生，我不禁如此自恋地想。”
　　奕恩“啊”了一声。
　　索林继续说道：“后来我继续调查，发现隐约中，有一些家伙正在行动，他们自称是异人国成员。”
　　奕恩颔首道：“那个女人也自称是异人国成员，这些异人国的狂妄奸佞之徒，我迟早将他们一网打尽！”
　　索林摊开手道：“此刻站在你眼前的就是伟大的异人国国王索林大人。”
　　奕恩又“啊”了一声。
　　豆豆贴着他坐在沙发上，闻言解释道：“老爹是异人国国王，不过大夫人和夏尔伯爵是胡说的，他们不是异人国成员，也从未去过那里。”
　　奕恩又陷入了迷茫中。
　　索林点头：“嗯嗯，我们异人国子民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可爱。”
　　奕恩疑惑道：“他们为什么？”
　　索林摇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知道，黑藤一定是想下山，他想下山，必须解决通缉令和西蒙，那么他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情呢？那就是豆豆。”
　　豆豆指了指自己：“我？”
　　“从前黑藤自称天赋为读心术，众人只是避忌他，后来得知他是巫族，可以窥探记忆，那么过往那些盘算将逃不过巫族的眼睛，所以豆豆出现后，‘异人国成员’的计划迟早会暴露。”
　　豆豆说：“可是我什么也没明白。”
　　索林笑：“你不需要明白，你的出现本身就是威胁，而黑藤知道我会出现在魔之国，这是最好的时机，你会推动事情的发展，而我一定会保护你。同时，我会去巫族接他下山。”
　　奕恩迟疑道：“你看见豆豆，所以推断出了黑藤大人的计谋，而黑藤大人知道你会看穿一切，他在巫族等你去接他？”
　　索林用力点了好几下头：“不算太笨。”
　　奕恩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坐好。
　　豆豆推了推他：“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再喝点汤嘛。”
　　奕恩小声说：“他们俩加起来有几千个心眼子，我还是认真听他说话吧。”
　　“索林先生听得到你说话哦。”索林缓缓又说，“他们几次刺杀豆豆不成功，已经开始心急，为了推动事情的发展，我印了一大堆宣传单，撒得到处都是，夏尔看见之后害怕暴露，所以迫不及待实施了计划。”
　　豆豆张大嘴：“他们刺杀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奕恩说：“你只是看到的多，看明白的少。”
　　豆豆扁扁嘴：“你也没有太聪明。”
　　奕恩笑着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两位小朋友请不要打情骂俏。”索林拿起桌上废纸折了一个纸飞机，朝着两人中间飞了过去。
　　“夏尔手里有两把地心草，一把中毒，一把解毒，是毒药亦是解药，专门用来克制神级天赋能力者，天赋越强效果越佳，他们一把制成花生酥饼给了沙利文，一把酿成青梅酒给了魔王，沙利文吃完花生酥饼，又把青梅酒送去给魔王，只是那时候魔王已经见过黑藤，知道他的来意，为了把所有‘异人国’子民都抓起来，魔王答应假意中毒，他暗中换掉了青梅酒，和沙利文一起享用的是普通清酒。”
　　至此奕恩全部明白了，他沉重道：“为了让夏尔成王，他们毒杀父王和沙利文，又杀死达米安，再将我和修德诺逼到绝路，夏尔就可以顺利登位。”
　　“其中有一件麻烦的事情，我的人不方便在魔之国随意走动，黑藤知道大夫人蛊惑萨利造反，黑藤也给了他一个选择，如果修德诺愿意谋反，他将助修德诺成王，如果修德诺不愿意，萨利就必须为他所用，同时他会为萨利记上一功。”
　　奕恩道：“修德诺一定不愿意。只是我想不明白，夏尔从来都与世无争，他和那个女人一点来往都没有，还有香蒲，这些人聚在一起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真的是为了所谓推翻魔王暴政？”
　　“这才是整件事情最重要的地方，有人在暗中操控他们，在他们的脑海里留下了印记。”索林沉吟道，“这件事情我问过黑藤，这是一种极少见的稀有级天赋，他可以操控人性，将执念放入被控者的大脑。”
　　豆豆连忙拿出记事本说：“我听村长爷爷说过，这是稀有级天赋画念，这种天赋很强大，不过具有许多限制，他需要被控者本身拥有极大的欲望和执念，同时意志不坚定，另外还需要命数与天赋者相生，并且这种天赋不会持续一辈子，过一段时间就会逐渐消失了。怪不得那些自称异人国的成员身份都各不相干，原来他们也是被蛊惑了，七零八凑混到了一起。”
　　索林道：“蛊惑他们的人如今不在魔之国，我们暂时抓不到他。”
　　奕恩冷哼道：“照你们这么说，那个女人还是无辜的了？”
　　豆豆着急说：“她当然不无辜，她对你那么不好，我都恨死她了。”
　　奕恩忍着笑说：“你就是嘴巴甜。”
　　豆豆嘿嘿笑了两声。
　　奕恩突然想起两个豆豆的事情，他立刻问道：“还有一个豆豆是怎么回事？”
　　索林一脸骄傲道：“我做哒。”
　　“昨天中午你抱我去床上睡觉，老爹怕我被卷入危险中，所以偷偷把我带走，留了一个塑料娃娃在那里，是不是超级像，我老爹超厉害的，他的天赋是复制，可以复制出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他还是厨师和裁缝，还会做各种各样漂亮的小东西。”豆豆越说越高兴，喋喋不休地夸索林。
　　奕恩心痒难耐道：“那个豆豆可不可以送给我？”
　　索林啧啧道：“一个还不够吗？被黑藤拿去了，你自己去问他要。”
　　奕恩脸色一黑：“那就算了吧。”
　　豆豆笑眯眯道：“你有我就好了嘛。”
　　索林今天就要离开魔之国，豆豆会暂时留在黑藤身边，天黑之后豆豆独自送索林去港口。
　　两人在岸边站了很久，索林嘀嘀咕咕道：“小黑藤怎么还不来送我？”
　　豆豆叹气道：“老爹，你多住几天嘛，我们还没有一起吃顿饭。”
　　索林捧着他的脸说：“老爹也想多住几天，下次吧。”
　　豆豆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牧辛驾着马车来到岸边，索林惊喜地朝他招手：“小黑藤果然还是来送我了。”
　　牧辛板着脸说：“黑藤大人说不来了。”
　　索林嗤笑看他。
　　牧辛哼了一声，掀开帘子请黑藤下车。
　　黑藤走到索林身边，淡淡道：“还不走？等什么？”
　　索林拉着他的衣角，黏黏糊糊将他往怀里带，豆豆连忙捂住眼睛跑去牧辛身边。
　　黑藤不耐烦道：“你干什么？”
　　“我没想到，你愿意为了异人国的名声冒这么大风险下山，索林先生真的很感动。”
　　黑藤压了一下嘴角，瞥过眼去低声道：“不是为了你。”
　　索林用指腹摩挲他侧脸的颧骨，低声道：“是为了地心草。”
　　黑藤愣了愣，缓缓道：“地心草现世，至少说明罪魁祸首已经和地宫神族建立了联系，神域正处于分崩离析之中，我身有所长，不该一昧躲藏。”
　　“你以为靠你的力量能够支撑起整个神域？”
　　黑藤嘴角露出浅笑，他望向索林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只是想如你一般，为神域安定尽一份绵薄之力。”
　　索林大为震撼，那颗常年冰凉的心脏再一次被鼓动，他露出深深笑容，像从前那般义无反顾头也不回地踏上前程。
　　“黑藤，后会有期。”
　　黑藤目送他离去，直至船舶身影消失在海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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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豆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奕恩正坐在客厅里等他，见他回来笑眯眯道：“还以为黑藤大人会拘着你跟他一起住。”
　　“我阿爸日以继夜的工作呢，哪像你就知道吃和睡。”
　　奕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虽然罪魁祸首没有抓到，不过有黑藤大人坐镇，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奕恩拍了拍身旁沙发，“过来我身边坐。”
　　豆豆在沙发上坐下，他静静看着奕恩，半晌才说：“那天大夫人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说了，你没有放在心上吧？”
　　奕恩苦涩地笑了一下：“当时确实是恼怒极了，不过事后想想，沙利文和父王对我是不是真心，我自己分得清，倒是修德诺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这次这么讲义气。”
　　“那当然了，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从前是这样，以后还会吗？”奕恩叹气道，“可是有许多人看过我那副模样了。”
　　“你有心情担心这些，不如担心明天吧。”
　　“明天怎么了？”
　　“明天你要去挨训，你忘记了？”
　　奕恩捂住头：“哎呀，豆豆，我有点头疼。”
　　“哈哈，你装头疼阿爸明天也会知道。”豆豆不客气道，“还有你从前欺负我那些事，他全部都知道！”
　　这下奕恩是真的头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