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芯篇》沉默的戏剧

20、魔之国篇（二十）

　　豆豆揪着眉，一脸不放心地问青茴：“他们只是切磋，对吗？”
　　青茴沉声道：“未必，沙利文殿下是魔王长子，虽然魔王未立储君，但所有人都默认沙利文殿下是王位继承人，他代表的是魔之国的颜面，而索林是时空军上将衔，自白帝陨落后，上将乃是时空军最高统治者，他们之间必当尽力一搏。”
　　牧辛幸灾乐祸道：“索林从前把我好一顿打，看沙利文殿下如何教训他！”他虽然对索林改观，却仍是忍不住要损他几句。
　　豆豆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又对青茴说：“我以为他们不相伯仲，青茴，你说对吗？”
　　青茴见他一脸希冀，不忍心打击他，可豆豆一再追问，他只好缓缓说给豆豆听：“沙利文殿下善用风，即可远攻也可近战，风的运用变化多端，这项天赋不仅稀有，而且极适合运用于战斗。”
　　豆豆忙说：“可今日地方有限，风的天赋未必可以用到极致。”
　　“虽然如此，可是沙利文殿下的体术亦是一绝，放眼整个魔之国，除了陛下与雷达将军，能在体术上与沙利文殿下一较高下的，或许只有流浪在外的四殿下莱克尔斯。”
　　青茴心情沉重地说完，却见豆豆倏然松了口气，微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青茴不明所以，却是笑了一下：“看来豆豆你对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很有信心。”
　　豆豆笑眼弯弯地点了下脑袋。
　　而此时，索林已经热身完毕，比赛正式开始。
　　索林先发制人，他快速奔向沙利文，而沙利文一个闪身跃到他身后，两人擦肩而过互换位置，沙利文闪身的瞬间飞出风刃，那些如刀锋般锐利的风从索林后背刮过，索林硬生生接下这些风，风刃割裂他的衣服，却未割破他的皮肤。索林微微撇过头，用眼角余光看向沙利文所在的位置。
　　沙利文错愕的瞬间，索林突然俯下身一把抽起脚下那块长毯，原来他鞋底下有刀刃，方才奔跑的瞬间已将那块地毯割成了条状。
　　沙利文措手不及，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向后倒去，索林趁势攻去，而沙利文已然回神，卷起一阵疾风将自己卷至空中。
　　索林啧啧道：“真是讨厌你们这些稀有级天赋的家伙。”
　　沙利文在空中站稳，又卷起疾风，索林为稳住身体只得蹲下身去，用脚下利刃紧紧勾住地板。
　　沙利文占据制高点，不断用利刃攻击索林，索林抱着脑袋狼狈地低下头去，风刃虽然割不开他的皮肤，却将他浑身衣服割裂，制服像碎布条一样耷拉在他身上，令他显得衣衫褴褛满目疮痍。
　　豆豆心急如焚，他无意识地站起来往前走，青茴一把将他拉住，急急说道：“沙利文殿下已经占据了制高点，胜负很快会见分晓，沙利文殿下有分寸，不会伤他太深。”
　　豆豆攥着手，哀伤道：“他的皮肤有韧劲，这样的风刃割不开他的皮肤，可是他还是会痛的，就像被鞭子抽打似的。”
　　奕恩在高台之上看着豆豆，只看他侧脸便知他此刻必然是心如刀绞，奕恩心中煎熬，他走向西蒙，在他身畔承欢讨好般说：“父王，我看如今胜负已分，如此下去，只会让索林大人衣不蔽体，过于难堪了。”
　　西蒙冷冷看向他，奕恩却半点不怵他，用哀求的语气道：“父王！”
　　修瑞安跪坐在椅子上，攀着椅背说：“二伯，你怎么不上场？”
　　奕恩咳嗽了两声：“二伯身体不佳。”
　　西蒙捏了捏眉心：“都闭嘴，专心看比试。”
　　奕恩将外衫脱下挂在臂弯处，脚步匆匆走向豆豆，彼时豆豆正沉浸在焦急的心情中，奕恩碰了碰他的手肘，低声说：“别担心，我走近些，沙利文会顾及我在旁，会尽快结束比试。”
　　豆豆迟疑地看着奕恩，在奕恩要离开之时，豆豆一把将其拦住：“别去，别去。”
　　奕恩狐疑看他。
　　豆豆嗫嚅道：“我老爹不是这么窝囊的人，你不要过去。”
　　奕恩叹了口气，他握住豆豆的手，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而此时索林已经遭受了许久的攻击，整个人疲惫不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沙利文悬浮在空中，心中焦躁不安，看似他占尽上风，实则僵持不下，如此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难堪收场。
　　沙利文在心绪不宁的那一刻，他的风刃乱了一瞬，索林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他突然勾起笑容，扬起双手用力拍向地面。
　　他的掌风疾劲，臂力之恐怖叫人咋舌，三十米成方的地面裂成一块块，从而引起一股强劲的对风，将沙利文的风刃尽数回弹，与此同时，地面扬起无数地毯碎片，沙利文化解那些回旋风的同时，视线被扬起的尘埃与地毯碎片所遮挡，仅仅只是迟了一秒，索林一跃而起，跃至半空，一把擒住沙利文的脚。
　　沙利文心下一沉，他低头看去，索林正攀着他的腿一步步向上爬。
　　沙利文几次想将他甩开都是白费心机，一旦被索林近身纠缠，他的天赋便无处可施，两人在空中打得乱七八糟，索林仿佛在愚弄他一般，几次攻他软肋又放他，形势在一瞬间彻底扭转。
　　两人从空中跌倒在地时，索林已从身后擒住沙利文，他的左手扒住沙利文的脸，右手掐着他的脖子，而他的双腿正紧紧盘在他腰间。
　　索林勾唇一笑，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他的指甲深深刺入沙利文的皮肤，用力一拉，割开了他的血肉。
　　沙利文耳边传来索林阴恻恻的低笑声。
　　在他松开沙利文的瞬间，沙利文用后肘向他袭去，索林痴痴一笑，被他撞倒在地，跌出了红线之外。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只有索林阴森的笑声在偌大的宴会厅里不断回荡。
　　裁判沉默许久用喇叭播报：“沙利文殿下胜出。”
　　豆豆拿起奕恩的外衣，飞快跑向索林，索林上衣尽毁，裤子也碎成一片片，整个人四面朝天躺在地上，明明是狼狈窘迫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人轻蔑藐视他，恐惧与敬佩在此刻以一种奇妙的形式融合。
　　索林余光瞄见豆豆身影，他缓缓坐起身，接过豆豆递来的衣服，将眼眶泛红的小孩儿抱进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哎呀呀，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来接我放学。”
　　豆豆倏地被他逗笑了。
　　此时沙利文正背对着他们伫立不动，豆豆仰头看向沙利文，轻唤道：“殿下，已经结束了。”
　　沙利文恍然间回过神，他转过身来，豆豆这才发现他左半边脸被鲜血浸满，额头和颧骨上两道伤痕深得见骨，沙利文的血近似黑色，此刻鲜血横流，半点看不出他血液内有精灵血的成分，只是那汩汩流出的鲜血无论是何种颜色，都叫人害怕得心惊胆战。
　　豆豆手足无措，沙利文露出苦笑，此刻他的侍从已经上前替他止血，他摆了摆手，捂着脸上伤口走向索林，抱拳道：“谢上将指教。”
　　索林苦恼道：“诶，明明是你赢了。”
　　沙利文笑而不语，接过侍从递来的毛巾，捂着脸走上长阶。
　　索林披着奕恩的外袍，他甩了甩袖子，眯着眼笑。
　　豆豆语无伦次道：“老爹，他的脸，他......他的......他的脸？”
　　索林摆出困惑的表情：“他的脸怎么了？”
　　奕恩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而此刻索林已向他投来幽幽的视线。
　　奕恩清了清干涸的嗓子，转身跟上沙利文的脚步。
　　豆豆见两人均安然无恙，便也回到原位坐好，松了口气道：“索林上将挨了好久的打，我还以为他要输呢。”
　　青茴面色古怪道：“豆豆，如今再想，索林应该是故意的。”
　　“故意的？”
　　“他表面上落了下风，实际另有盘算，一则让沙利文殿下放下戒备心，二则让悬余的风刃割碎地毯，等沙利文殿下露出破绽时，一击将其打败。”
　　豆豆止不住满脸笑意：“他果然很厉害！”
　　艾茴叫唤道：“豆豆，你怎么这样，你站哪边的？”
　　豆豆嘿嘿笑了两下，从暖锅里夹了许多肉递给艾茴。
　　沙利文输得一败涂地，即便他再大气，也难在脸上露出笑容来。
　　奕恩亲自替他止血，又替他上了膏药，期间一直未见索林回来。
　　那两道伤痕深入骨髓，沙利文恍然间想起豆豆的脸，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起来，奕恩见他笑，更是吓了一跳，他小声问：“你输傻了？你伤得不轻，或许要留疤了。”
　　沙利文轻笑道：“那我便和豆豆一样了。”
　　奕恩面色倏然铁青。
　　不久后索林回到座位，他已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沙利文见他还带了备用衣服，恍惚间明白过来，2号对4号并不是巧合，一定是索林暗中做了手脚，有意要与自己一战。
　　索林早已经准备好要教训自己一顿，若非为了这两道伤，或许索林在一开始就有其他方法可以打败他。
　　沙利文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天地辽阔，那是他以风为羽翱翔于天地间也不曾体会过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