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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我说,”玉君轻轻关上了门,“你这弟子蛮有礼貌的啊,谁说他野蛮?简直是胡诌,哪能有这样编排人家的。”

      景兰时扶额,无奈地笑了笑,“他原来是挺野蛮的,但毕竟心性不成熟,不能总是这样,总得要长大的。”

      玉君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

      “雪鹰原先去监察齐楼,齐老板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吗?”

      “雪鹰到的时候那老头儿都死透了,”玉君坐在藤椅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不过老头儿刚死不久秦叶招就离开了,溜的快得很,生怕有鬼跟着似的。”

      “秦叶招?”

      “不是吧,”玉君挑挑眉,故作惊讶,“你都这么在乎你的大弟子,我原以为你把他从上到下都摸透了呢。”

      “你这是什么话,女孩子家家少胡说八道。”景兰时原本在喝茶,闻言被一呛,好险没被噎死。

      “少脸红了,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玉君也知这话不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意思是把他的身世家世都摸清楚了,秦叶招,是齐殊也的亲娘嘛。”

      “原来没有这号人物。”景兰时一怔,放下茶杯,喃喃自语道。

      “你在说什么?”玉君瞪大双眼,将眼睛撑得圆圆的,“什么没有这号人物,仙师,你可别咒人家亲娘啊,这话不道德的。”

      “没有,”景兰时扯了扯唇角,仰头把最后一口茶饮尽,“是你听错了,玉君。”

      接着他又搬出了同样的一套说辞,“我看这天色太晚了,不如你先回去吧,让我自己理一理,我已经叫人替你收拾好卧房了,过会儿云绿会带你过去。”

      玉君是个人精,哪能听不出景兰时在下逐客令,只是有些气不过,她嘟囔着嘴道:“哈,你们不愧是师徒啊,就连糊弄人的话都一样,切。”

      景兰时的唇边还噙着笑,“没糊弄你,确实是太晚了,改日我请你吃饭。”

      “那好说呀,”玉君心情大好,云绿送她到卧房准备离开时还不忘轻佻的逗弄人家两句,直把人臊得面红耳赤,这才心满意足的掩上了房门。

      而这边齐殊也一路疾走,直至回到房间内,听到齐枳年平稳的呼吸声时,才陡然放松下来。

      他缓缓靠着房门蹲下来,吐出一口浊气。

      他原以为他完全可以很坦荡很帅的把一切错误纠正过来,可到头来却发现,重来一世和景兰时见面,真是,让人难受的喘不过气。

      “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守夜吗?”

      齐枳年还未清醒的闷闷的声音将齐殊也从沉重的思绪中一把拉了回来,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心,房内太黑,齐枳年好容易看清了兄长的身形,“哥,你蹲在那里做什么?不舒服吗?”

      他说着掀开被褥就要下床,他其实有点自责,兄长灵力没他深厚,他不该耍小性子让兄长去替他守夜的。

      “枳年,好好躺着,”齐殊也迅速站起身来,不顾心口涌上阵阵酸涩,朝床边走去,摆出了一幅贴心兄长的架势,“你还穿着单衣,夜凉。”

      他都想好了,起码这个弟弟现在还没有误入歧途,良知尚在,一切对齐枳年不利的事他还有能力有机会阻止,这就够了。

      这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他不能放任不管。

      真是可耻的心软。

      又做了回圣人。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也是他必须要做的,就是先找出杀害齐涎玉的凶手,弄清楚前世迫害他的幕后黑手是谁,最后才能把一切掰回到正轨上。

      “师尊让我回来的,”齐殊也摸着黑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口小药锅,然后将原先藏好的从景兰时院里拔来的药草重新放进衣服里,再一次替齐枳年掖好了被子,“我没事,少担心了。”

      齐枳年闻言显得有些兴奋,“师尊回来了?那是不是爹的事有办法了?”

      “盖好被子别着凉了,”齐殊也觉得他现在对齐枳年特别有耐心,简直是做贤兄良父的好典范,“这可说不准。”

      他斟酌着开了口:“你今天就先在这儿睡吧,我去你那待一晚,明早我们一起去找师尊再议此事。”

      多说无益,齐殊也目前也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于是他没再等齐枳年开口,径直出了门。

      而在他看不见的那扇门后,齐枳年紧盯着门的眼神忽的暗了暗,眼中仿佛酝酿着风暴。

      耽误了太长时间,远处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也没有睡觉的必要了。四下无人,齐殊也怀揣着药草和小锅,迅速地隐匿进了齐枳年的院子,在偏房里的灶台上支起了药锅。

      且不说人如何,妄空境至少在食宿方面的确是挑不到什么刺,各个儿都是独门独院的,给足了私人空间。

      齐殊也深知不把自己身子养好就成不了大事的道理。手上这珠药草着实不多见,至少在齐殊也的记忆里,妄空境也只有景兰时的院子里有这样能够提升修炼速度的良药了,这绝对契合他此刻和同龄人相比略显羸弱的身子。那既然是不可多得的东西,那么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日进了自己肚子里的好。

      这样想着,齐殊也往锅里倒入泉水,加快了生火的速度。

      随着药草下了锅,清泉水的翻滚燃烧中传出一阵淡淡的幽香,齐殊也又加入了些从景兰时院子里搜刮来的其他名贵药材,虽说和那珠芥苍没得比,但配方是他专门调制的,对于补充元气和提升修为都大有裨益。

      过了须臾,药味更重了些,齐殊也这才熄了火。

      他从小灶下端出来一个碗,将煎好的药汁全倒了进去,放在一边晾凉,徒留了药渣在锅底。他重新生起了火,用木炭将锅底的药渣尽数烤干了后,磨成粉装进了一个小瓶里。

      等一切做完后,药汁也晾凉了,齐殊也拿起碗来,对着这碗黑漆漆的液体看了会儿,不免有些怀疑,这东西这能喝吗?

      做了会心里准备,权当是为了早日恢复到前世的修为,齐殊也咬了咬牙,死不了就成!他一仰头全喝了下去。

      “啊!好苦! ”齐殊也活像被药咬了,大叫一声,猛地放下碗就往主屋里冲。

      他记得齐枳年这小子喜甜的,床头边总会摆上两道甜点,拜托,给他留一点吧。

      鬼知道当他冲进屋里看到好端端放在床边小桌上的那盘雪白的桂花糕时,内心里有多么欣喜若狂。

      简直和恶犬扑食没什么两样,齐殊也冲上前去,抓起两块就往嘴里塞,缓了好半天,终于压下了舌尖的苦涩。

      天杀的,他居然忘了,芥苍仙草,灵醇味苦,岂是不加白糖就能下嘴的俗物。

      齐殊也砸吧砸吧嘴,舌尖有些发麻,但好歹是入了肚了。

      回过神来之后,他这才打量起了周围,这房间的布局还是他所熟悉的,那是齐枳年刚来妄空境拜师学艺之时同他一起布置的,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书架上放着齐枳年最喜欢的医术集和瓷器,床榻柔软,屋子的正中央甚至还有一张小小的茶台,茶台上铺着白色的羊毛毡,碧色的茶具好端端的摆放着,桌子两边放着草编的蒲团。

      齐殊也记得他们也曾一起度过了一段很愉悦的时光,只不过前世好景不长,自从齐枳年像变了个人之后,兄弟决裂,他就很久没有踏进过齐枳年的屋子了,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已经改变了,他当时只清楚的知道,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美好的记忆,早已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或许早就物是人非。

      他一直记得前世的种种场景,齐殊也的心脏跳得极快,像是被狠狠攥住在挣扎一般,他努力压抑着那股莫名的恐慌。

      不过还好,齐殊也喘了口气,他原以为他没有资格再拥有那些了,可老天又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什么事情都还有机会去改变。

      他都想好了。

      既然必须要经历,那么他一定会等齐枳年,无论他会经历什么,只要他的眼睛能够恢复原先的清澈与明亮,不再带有一丝仇恨和怨愤,那他们就还能回到原来那样。

      那样就够了。

      这样想着,齐殊也的情绪重新平静了下来。

      他坐在齐枳年的床上,盘起了腿开始打坐冥想。

      只会空想没有任何用处,他必须要尽快把身体调理好,争取早日恢复前世修为。作为修仙者,齐殊也非常清楚自己此刻的状态,他只能勉强做到控制自己体内的真气流转,这还远远不够。

      若不是他是魂穿,还有前世的经验和功法,没有上辈子的机缘和刚刚的芥苍,这幅身子恐怕要花上几十年才能成。

      既然已经有了这些稳妥的保障,那么他也不必急于一时,先一步一步来吧。

      借着调整气息,他开始在脑中梳理整件事情。

      首先,倘若不是他死前大梦一场的话,他就是重生了,不管他是否承认,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好吧,抛开丧门犬一样的后半生,至少在二十岁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也算是天之骄子,是受人尊敬的。

      只不过现在是齐殊也的十六岁,还是弱鸡时期,但好在他是死了一次的人了,也还算有信心能活好这辈子。

      其次,前世的大多数事情还未发生,也算是能预知未来了,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齐涎玉的死因,然后快点让人下葬。

      若是重生的时间再早些就好了,说不定他还能阻止齐涎玉的死亡,虽然他和这位父亲之间没什么感情,但毕竟也是亲生的,装也得装装样子。

      只不过人都凉透了,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说起秦叶招,也就是他娘,前世的情况是齐涎玉一死她就马上吊死在丈夫身边,殉情殉的相当义无反顾,简直愚蠢,好像晚一步黄泉路上就没人做伴了似的。

      但这回却没见着她的尸身,这是齐殊也很疑惑的一点,他似乎没来得及做什么能改变前因后果的大事齐涎玉就已经挂了。月梨同他说秦叶招是一大早就跑没影了的,不知为何,但秦叶招是土生土长的芪南人这点不假,虽说对于父母情感他不甚了解,但人的的确确是时常就往深山老林里跑,她干什么去谁知道呢?

      秦叶招在齐楼里也没什么心腹,月梨是大小就跟着他服侍的,他最是清楚,根本犯不着帮着秦叶招瞒他。

      倘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欺主。

      他断定她不会那样做。

      不过这一次怎么不一样了呢?该死的。

      前世秦叶招死了之后,宁晚吹很快就让她那个两面派的母亲宁雪和过了门,齐家楼里没有当家主母,他和齐枳年不在,宁雪和就是第一领导,下人自然什么也不敢说。

      真是人面兽心的母女俩,亏他上辈子那么信任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是齐涎玉大婚之前偷搞出来的人和孩子,还有脸面将自己抬到当家主母的位置上。

      呵,一群蠢货。

      最蠢的是,上辈子他居然就那样算了,也怪他太弱,连带着脑子都不太清醒。

      一段时间后,天光大亮,齐殊也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他伸了个懒腰,下了床活动了一番筋骨。用灵识探查了体内,发现昨日的芥苍已经完美渗透吸收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看来是修为已经突破了一个境界了。

      真是个不错的开始。

      齐殊也整理了一下形象,便打算去叫齐枳年起床。

      一到门口便发现齐枳年正站在院子里,帮他处理院子里的杂草和污垢,一瞬间,齐殊也简直要热泪盈眶,什么叫吾家有弟初长成,活了两辈子终于也是让他体会到了。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齐枳年的肩膀,端上了兄长的架势,“我原先想来叫你起床的,没想到你已经醒了。”

      齐枳年转过头去看他,眼神有些闪烁,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看到齐殊也精神尚佳,面色也比往常红润不少,他打心眼里高兴。

      “哥,你好久没回妄空境了,卧房里我定期给你打扫过,可院子里实在杂乱无章,既然你现在回来了,我就想着给你打理打理。”

      好弟弟!简直是好弟弟!他前世怎么没发觉原来齐枳年是可教之才呢。

      齐殊也在心里暗自感慨。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齐殊也笑着将齐枳年手里的扫帚拿了过来,“这不是一道法术的事吗,哪里用得着你大费周折的,不再睡一会能行吗?”

      “修仙者本就不易乏困,”齐枳年重新拿过扫帚,“况且这些事要亲自做才能对得起哥啊,哥那么照顾我的。”

      齐殊也虽然不知道亲兄弟俩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客气做什么,只不过看着眼前略显青涩的齐枳年一心为他着想,他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现在的场面很是温馨,但毕竟有要事在肩,于是齐殊也清了清嗓,正色道:“先把扫帚放下吧,我们现在要去找师尊了。”

      齐枳年闻言也敛了笑意,“是父亲的事。”

      那可不是吗,那可是极为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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