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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薄樱鬼]放烟火的人生 ...

  •   CP:暧昧不明

      [一]

      斋藤一今天醒得格外早。伸出右手摸摸榻榻米旁边的位置,还是有余温的。他听到清晨鸟的鸣叫声,动听得很。略微的晨光从门外照进来,不刺眼也不强烈,他看到光线中那些细微浮动的灰尘,走着没有规律的路线。脑门上搭着一块毛巾,发了几天的烧终于退了下去,但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气,他想要动一动,下一秒,门就被拉开了。

      阳光就这样倾洒下来。不浓烈,甚至带着令人欣喜的味道。

      千鹤端着木盆在他身边半跪下来,微笑着用手试探他的额头,然后询问他,“看起来好多了呢。”斋藤一点点头,由于好几天没有怎么吃东西,他有些微微发晕,千鹤看出他的意图,连忙制止他的动作,让他重新趟下,掖好被子。她拿起他额头上那块湿热的毛巾,重新清洗,在他的额头上放上新的一块,端起木盆,千鹤说,“斋藤先生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儿给您送些吃的来。”

      他听到纸门拉上的声音,阳光从漏出的门缝里跑进来,它们像个顽皮的孩子,斋藤一觉得他们在他的脸上轻轻跳着舞,痒痒的。

      斋藤一其实不记得睡了多久,做了多久的梦。包括从前,当他们都还是在乡下道场的时候,冲田总司拿着加贺来找他挑战剑术,那时候的自己的剑术已经很出众了,两个人经常打到两个人都挂了彩,他的衣服被割了个大口子,冲田总司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对方会停下来发出在那个年纪才会有的笑声,他也停下来,看着对方笑到抱着肚子喊痛。

      并不是容易生病的体质,但有时候超负荷的运转是会带来相反的结果,斋藤一泛黑的眼圈,淋了雨没有擦干的头发,冷夜下的迅速奔跑,发觉不对劲在大口大口的喘气。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经不住折腾,高烧在连续三个夜晚之后的清晨终于退了下去。

      千鹤端着鲜贝粥进来时以为他睡着了,她的嘴角上扬,用手试探他的额头,他没有动,女孩子手心略微偏低的温度让他很舒服,斋藤一听到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千鹤拿起那块毛巾,转过身来,斋藤一望着她,眼神是温柔的,没有战斗时的凛冽也没有平时的淡漠。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吧,她暗想。

      “斋藤君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她端起放在一边的鲜贝粥,“啊,要帮忙么?”斋藤一撑起身子坐起来,轻微摇头,几天没有吃任何东西的他有些体力不支,眼睛里的世界有薄薄的一层光,压抑在窄小的空间里,唇边是海鲜类特有的咸腥味。他还预备说些什么,眼睛里单薄的光线变得浓重起来,纸拉门旁的身影带着特有的强调,“啊,刚还在想如果一君还好不起来这样浪费粮食,干脆杀掉算了。”

      千鹤还腾空着双手,手里的碗加勺就被对方接了过去,女生掩饰不住的慌张,“啊呀……冲田先生。”斋藤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光线的交错,冲田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按了按她的头,“一君就由我来照顾吧,千鹤去忙自己的事好了。”女生原本有些犹豫,双手交前站在那里,二人也不说话,冲田剜了一勺先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接着送到斋藤的唇边,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吃了。千鹤觉得这画面无比熟悉,自己生病的时候,父亲也是这般照顾着自己的,不想再被这温馨的画面撩拨起思念父亲的情绪,她默默退了出去。

      斋藤一不知怎么的又回想起从前,到也不是刻意去追求那些时光,只是冲田总司坐在那里喂他喝粥的举动,异常的温暖人心。刚刚结束的那个梦境里,少年笑起来琉璃色的眼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二]

      冲田总司自己也觉得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

      不能做过于激烈的运动,在街上巡逻时还算好,回到屯所就乏力的很,挥剑砍木桩时也没有以前那么简单容易,冲田感觉到那种叫做生命的东西正慢慢地从他的体内流走,他甚至能感受到他们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崇拜着近藤,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子,他在他的身边坐下,宽大的肩膀以及宽厚的手掌,他会拍着他的脑袋说,“总司的剑术如日登天嘛。”他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满足的笑,但是不动声色,心理面小小的自豪感是这个年轻人的全部。

      不用执勤的时候冲田会依在□□院的长廊里,千鹤在旁边洗衣服,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她不问关于新选组的一切,他也只是安慰她父亲很快就会找到不用过于担心。偶尔话说到一半会剧烈的咳嗽,小姑娘神经紧张的跑过来问冲田先生不要紧吧。他佯装没事,啊咧啊咧,花粉过敏症还真是麻烦啊。悄悄把那块沾了血渍的手帕塞进衣服口袋里。

      千鹤微微一怔,她抬起头看到这个季节里凋零的树叶,以及不舒适的微冷的风。

      大段大段的时间睡不着觉,冲田已经习惯在午夜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纸门外是皎洁的月光和清冷的夜色,披了件外套坐起来,异常的口渴,耳朵在此时变得灵敏起来。门外是轻柔的脚步声,身为武士的本能他迅速将手按在了一旁的加贺上。

      “总司?还没睡麽。”
      男子伴随着月光走进来,长发在夜色下显得飘逸起来,他微微松一口气,“副长大人,这么晚有何贵干麽。”语气里有些微的烦躁,对方倒是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还没睡麽。”

      他掩饰住想要咳嗽的慌张,翻过身去,那一句“正准备睡”始终没有说出口,土方端着茶杯在他身边坐下,轻拍着他的背。年少时,他还是背着药箱曾想要悬壶济世的医者,当此时的冲田还是没有长大的少年时,他就曾这样轻拍着他的背骗他说这药一点都不苦。

      恍如隔世的慌张。土方喂着他喝下去,然后问他,“你预备……隐瞒到什么时候。”冲田一挥手,“什么啊。”又翻身过去,半晌,都不再有什么动静,他轻声说道,“我困了。”背后是土方重重的叹息声,他起身关上门。

      屋子在瞬间暗了下来。

      第二天下了雨,不算大,染湿了头发的斋藤一在厨房里为大家做早餐,平时的话都是他和冲田搭伙,冲田披着风衣站在屋檐下看水珠滴落下来,飞溅到脸颊上有冰冰凉凉的触感,不是要偷懒,只是他刚拿起一块抹布,斋藤一带着惯有的面无表情,说,“我来吧。”他们从小关系就不错,那个沉默的男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系着围裙做饭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想笑。

      “什么时候再一起去赏樱?”斋藤一突然提议道,停下手中的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冲田总司望雨滴的神情呆滞了一下,接着转过头来笑着说,“等雨停了。”

      巨大而又短暂的轰鸣声,在耳朵里重复回响着,从未停止。

      [三]

      如同在黑暗中行走。

      土方岁三不止一次的感觉到灵魂的炙热,作为幕府统治的最后屏障,新选组的艰难不是常人能够理解。又一次趴在案桌上睡着,微弱的火光闪烁了一下,小小的灯芯在此时也快燃烧殆尽,他朦朦胧胧地去摸索放在一边的被褥,侧过身子吹灭了它,又重新回到黑暗中。

      即使闭上眼睛还是会看到光,浮动在眼睑上的细微光亮。身体有些发冷,刚刚铺好的被子总是不暖和,土方又重新拽了拽,将整个人都包裹在这一方天地里,他能听到的某些声音,被无限地放大,在天空没有发亮之前,心脏的跳动声,被黑暗吞噬。

      他在第二天收到有关雪村医师的消息,在郊外的山路上,有进城的旅人说途中受伤,被自称雪村的医生所救。他召集不多的十几名队员,千鹤送他们到屯所的大门,土方说,“如果真的是纲道医生,我们一定会把他安全带回来的。”女孩子抬起头,眼睛里藏着希望,看着他的时候异样坚定,重重的点了点头。

      路上也算是平静,本就不多的队员,畏惧于有着“鬼之副长”称呼的他,在路上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欢声笑语。倒是在出城后,清新的芳草香味,让之前压抑的气氛变得不再那么紧张,他转过身去让大家在原地休息,有人递上一壶水,他也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仰头就喝。在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之后,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除了旅人和商贩必经的那一条路之外有人迹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们尝试着往更远的地方找寻。野草覆盖住的小腿,还有一些误打误撞掉衣服里的小虫,后背被叮咬的难受,土方也开始怀疑起消息的可靠性,他们一心想要找到雪村医生,也忘记打听消息的来源,千鹤担心父亲的情绪也造成了每个人内心的不忍。

      “撤回!”

      他们在天黑之前看到守城楼上的灯火,土方暗暗松了口气,放慢了步子,身后的队员们纷纷议论起来,消息的不可靠,来源,诱骗他们至此的目的是什么。土方也不好阻止什么,眼看到城楼就在不过几十米远的地方,想着回到屯所一定要跟大家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情,只怕千鹤又会失望一场了。

      还是遭到了埋伏。

      对方的人数不算多,可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个有些幼稚的陷阱竟然可以引出土方岁三这条大鱼。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腰间别着刀,有些轻蔑地抬了抬眼角,“哟,又见面了。”土方同样轻蔑地哼了一声,“嘁。”剑拔弩张的味道。

      一个说着这么明显的陷阱他是不会出现的吧,另一个想着既然觉得是很容易看破的陷阱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土方岁三又听到那些自梦中的声音,还有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的光芒,轻柔地勾勒出形状,他听到刀剑摩擦在一起的声响,体内灵魂的炙热让他觉得甚至有些疼痛,鲜血滴落在蓝白色的制服上醒目得很。他曾经考虑过,如果灵魂本身也会诉说会歌唱,那么,刀剑下是否是长长久久的低声耳语与魅人的歌声。

      “不用担心,都是些皮外伤。”山崎包裹好了土方胸前的几处伤口,让众人放心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轻微的发烧。”斋藤一见土方的手指动了动,“您醒了吗?土方先生。”斋藤的一句话让大家纷纷向前,千鹤立即扑上前去,“土方先生土方先生……”冲田总司看到土方刚刚睁开眼睛里的迷茫,按了按千鹤的脑袋,“好啦,这么吵土方先生就休息不到了哦。”

      千鹤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土方,左之助拎起这个小姑娘任凭她在身后怎么反对,对新八和平助说,“走了哟,有一君跟山崎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另外,总司也要早点去休息。”众人退的差不多,屋子里就剩下斋藤和山崎,山崎指了指旁边空出来的榻榻米,“一君去那边守着就行,万一出现什么我一个人应付不了的状况,我也会叫你的。”斋藤倔强的摇头,在土方的身边坐下,望了望副长大人,又望了望山崎,“我,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夜晚如此漫长,屯所里很安静,回忆如同纠缠的水草,土方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因为发烧,斋藤一看到他在那里仿佛要挣脱什么,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另一个你吗,土方先生?

      [四]

      风间千景早已经习惯了这千百年来的孤独了。自从出生起就明白自己的与众不同,那时候父母还没有明确的告诉过他关于这不朽生命的解释,但在成长到现在这个身高以后就连外貌都不再有什么变化,就算受伤很快也能够痊愈,隐瞒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家族还算兴旺,他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偶尔掺和人类的事情,看他们或哭活笑,觉得比那些伶人们带来的表演还要精彩。时间不再是吝啬的老者,他给了风间一族最大的宠爱。

      于是便不会有什么如果时间停止的想法,他站在高处远望,这生生不息的人群,何时才是尽头的天荒地老。

      日本幕府的统治明明气数已尽,那个名为新选组的组织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苦苦支撑,屹立了几百年的樱花树在此刻绽放的妖娆,月光洒满大地,他在隐隐绰绰之中看见那么多人的影子,他们在奔流不息的时光之中隐忍前进。风间站在屋顶上,平静不下来的,是他的心。

      他第一次见到雪村千鹤时,她对自己的身份毫不自知,柔柔弱弱的样子一副生怕自己被他吃了的模样,还需要人类的保护,那个跟他大干了一场的年轻人在日后知道他的名字叫冲田总司,夜幕下凌厉的眼神让人过目难忘,只是风间能闻到腐烂的气息,是生命的一种溃烂,他看到对方剧烈的咳嗽之下吐出的鲜血,也就成了那种味道的最佳证明。这样短暂而又绚烂的人生,他微微笑着,并不觉得特别悲伤。

      他开始怀念起,在他跟千鹤一样[毫不自知]的年龄里的那种幸福。那时候总以为不过是家族的种种传说罢了,每个家族都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当那个[鬼]字从父亲的口中说出,瞬间被击破的猜测与怀疑,包括后来小时候很喜欢的人类姐姐也在时间的洪荒中被带走,不留一丝痕迹。

      除了老家门前的那一颗银杏树,到是真的陪伴了他不少的时间。风间在年幼时曾养过一些动物,开始时那些动物的死亡总是能让他伤心很久,久而久之也就淡漠了,不再幻想着能够找到跟自己一样命长的兽类,在漫长时光里的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是如此的艰难。

      孤独。这两个字很好地诠释了作为[鬼]一族该有的宿命。

      新选组是新的乐趣,除了那个天真的女孩子千鹤,还有总是冲出来保护她的那一群人们,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是他们惧怕的东西,他观察过日常生活中的他们,嘻嘻哈哈欢欢乐乐热热闹闹,该有的工作也不会少,夜生活也丰富多彩的很;那个在生命被腐朽的男孩子很少出现了,在屯所里安安稳稳的练习剑术,累了便坐在一边休息一会儿,偶尔会在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千鹤的,千鹤把他推出门外,说着冲田先生还是好好地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哟。

      他莫名地羡慕起来了。这些人没有如同星河一样的生命,却活的如此潇洒。那种被称之为“嫉妒”的情绪燃烧起来;频频地找新选组的麻烦,扬言要带走那个孱弱的女孩子,打破她的美丽念想,告诉她应该早已经自知,你我是相同的鬼之族。

      人类的剑术自然不能跟活了如此久的他们相提并论。放了有关雪村医生的假消息,期待有什么能让他不那么无聊的事情。风间没有想过会和对方打斗这么长的时间,刀光剑影,他能在他们刀剑交错的瞬间看到映在上方二人的影子。土方岁三拼了命,他有些招架不住,握紧了刀柄刚想认认真真,却被身旁的人拦了下来,他说我们现在没有理由要和他们争斗。

      风间收了剑,土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男人紧皱的眉头和因打斗而松散的长发,风间笑了笑,瞬间消失。他一个人久了,偶尔也会妒忌热闹人群中的世俗,真实的疼痛牵扯着肌肤,愈合的伤口,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n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薄樱鬼]放烟火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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