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青早

16、[POT]暖颜

　　CP：越前龙马×龙崎樱乃

　　·00
　　是在记忆模糊了之后。

　　·01
　　乐房里，大提琴安静地躺在玻璃窗边，钢琴还没有盖上，光线折射的尘埃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女孩子抱着一本乐谱，心里小小地欢喜没有被人抢先在前头，可刚刚喜悦却又被没有盖上的钢琴盖被打断，不出所料的门外站着的人说了句：“你是谁？”

　　女孩微微低了头，甚至没看清楚对方的脸。

　　印象里，那个人坐在光线里，手指修长，修剪整齐的指甲，略显透明的粉红色，没有乐谱，凭借着记忆在黑白的键盘上敲击出五彩的音符，她一瞬间失了神。那种进入心扉的音乐声，童年时光的欢乐与嬉戏，孩子气的笑容和倔强，统统在那一刹那出现在脑海里。

　　安静时她听见自己变得有些尖锐的嗓音，“可以教我弹钢琴吗？”她终于看清楚对方的样子，细长的眉和漆黑的眼睛，额前的刘海稍显长有几缕被染成淡淡的蓝色，看到她有些胆怯的模样，对方却先笑了起来，像一种蛊的魅惑，那个女孩子撇了撇嘴巴，“不行哦。”

　　龙崎樱乃自那天开始关注一个人，龙崎突然记起第一次看见她其实是在某次快要迟到时，和她一起进入校园的那个人就是她，只不过龙崎是用跑的而她是滑着滑板进来的。

　　是比她大一界的学姐，叫柚木暖。和桃城学长同班。

　　·02
　　柚木有些无奈地看着门外的女生，个子不高，可以从头顶看到她零星的头皮，头发的颜色蛮好看感觉是天生的。虽然不太好拒绝她，但柚木还是欠了欠身子让女孩进了门，女孩子在玄关的地方换了鞋子，微微鞠躬，打扰您了。一切都显得拘谨且小心，柚木有些想发笑。

　　樱乃端坐在沙发上，打量屋子。客厅里贴了一张她叫不出名字乐队名称的巨型海报，左边的楼梯上撒下来一些阳光，玻璃窗外是绿色的藤蔓植物。柚木在厨房里问她，“茶，咖啡，还是果汁？”樱乃愣了愣才回答她，“果汁，就好了。”

　　接着，从厨房里传来的玻璃碎地声，柚木并没有发出叫声。倒是樱乃立即站起来问道，“柚木…学姐？”柚木端了杯果汁走出来，笑笑说，“噢，没事。”樱乃踮了脚尖，厨房里并没有碎玻璃，她说了声谢谢之后坐下来，心里有小疑惑，却又没有说。

　　又干脆直接安慰自己说，柚木学姐本来就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柚木被这个执着的小姑娘弄得头痛，大冷天在门外站那么久缩着身子看起来更加娇小了。柚木在开了暖气的屋子里，从二楼的窗户往下望，小姑娘时不时跺跺脚向上望一望。柚木不记得自己以前念书时有没有这份决心，但每次到了冬天就巴不得天天呆在封闭空间里不出来，任凭师傅在外叫喊也不给予理会。

　　想要找到樱乃努力学习钢琴的原因并不难，说简单也不过分。柚木回想着桃城在课间提到的低年级学弟，恰巧生日就在圣诞演出的那几天，而樱乃发奋练习的原因不过如此罢了。她的朋友小板田有点吵闹，穿着拉拉队服说着[龙马SAMA我爱你]的时候丝毫不脸红，柚木微微扶了额。

　　柚木暖说，我让越前那个小家伙直接喜欢上你就好了嘛。

　　·03
　　越前龙马半夜从睡梦中醒来，今天因为迟到被部长多罚跑了30圈，小腿肌肉些许不适应，卡鲁宾倒是睡得安稳，呼吸顺畅，最近菜菜子姐姐把它喂养的太好，似乎胖了不少，越前尝试着抱了抱它，果然重了。小家伙一脚踢开他的怀抱，钻进被窝里继续做梦去了。

　　所以越前第二天的心情极其好，也就对那个染着头发站在家门外的女生丝毫没有攻击之意，倒是在桃城前辈一声急刹车之后看到倚靠在门边的女生，说道，“柚木暖？”越前这才抬起头来重新审视那女生一番，个子在女生中算是相当高了，脸上笑容有些邪魅，让人看着不舒服。说到底越前还是偏爱那种清纯的女生，比如菜菜子姐姐那样。

　　“噢~桃城你来的正好。”柚木把斜背在胸前的书包甩了甩，上前搭住越前的肩膀，“这位可就是越前龙马同学？”越前有些不适应，虽然平时被菊丸前辈搭惯了可毕竟对方是个女生，最重要的是个比他高很多的女生，他扭了扭肩膀，清了清嗓子，越前的家离学校蛮远对这个连脚踏车都没有骑的女生是如何这么大一清早就到他家门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他还只是个12岁的男生，可从他对网球的天才智慧就表明越前其它方面的智商怎么可能会低。柚木看到桃城点了点头，笑逐颜开的拉开和越前龙马的距离，拍了拍那个集万众宠爱于一身越前的小脑袋，小家伙倒有些不配合的躲闪了过去可还是被柚木触碰到，也不知柚木从什么地方找出一双旱冰鞋，蹲下身子穿起鞋子来，桃城好心询问是否要等她一起去学校，柚木挥挥手，“没事，你们先走好了。”

　　越前在到校门之前跳下脚踏车和前辈说再见，看到那个挑染了头发的女生正在往校园里走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在一群穿着制服的学生里格外的扎眼，和桃城前辈同班的奇怪女生。虽然很不情愿，可在越前简单的世界观里，还是把桃城前辈的那个班级给想象成了“绚丽多彩”的奇妙景象。

　　·04

　　柚木撑着脑袋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一点，对于她来说是不是和如今孩子的思想差太多了一点，是不是还是直接让越前龙马喜欢上龙崎樱乃两个人终成眷属会好一点，种种的疑问就这样充斥在柚木暖的脑袋里，她敲了敲头，自己果然生活太久了，思想跟不上时代还真是一件让人烦恼的事情。

　　就像某次在大街上接受到电视台的采访，在记者询问着最喜欢的歌曲时，柚木脱口而出的是龙泽马琴，记者被她弄得愣住好半天，旁边稍懂一些的摄影师小声提醒说，好像是江户时代的戏曲作家，柚木看到那个记者干咳了两声之后展现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呵呵……小姑娘的爱好还真是…古典呢。”

　　就像那天龙崎半低着头，用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对她说，“我只要，待在龙马君的身边就好。”柚木有些哑然，以前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兄们为了争夺一个女子弄得反目成仇，而像那种想要灰姑娘变公主的师姐们也曾对彼此做出一些惨不忍睹的事情，而眼前这个21世纪的小姑娘却害羞的仿佛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着——我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柚木暖想，是不是现在的小女孩子都是这样无私伟大，不过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像龙崎的那个朋友小板田估计就不会像樱乃这样子的想法。

　　小孩子的世界果然不是她可以理解并且参与的。柚木颓败地瘫倒在课桌上，揉着头发耷拉着脑袋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是新年晚会，据说今年学校想要在小礼堂过平安夜，就算现在教龙崎弹钢琴好像也来不及了，而那个越前龙马的生日貌似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

　　·05

　　龙崎樱乃猜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些问题，好比呆在教室的她，稍稍不留神，左边眼睛的景象却是大片的树荫和斑驳的光斑，再一眨眼睛又恢复了正常，朋香拉着她一起去食堂吃饭看到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关心起来，“樱乃，你这几天没事吧，心神不宁啊。”樱乃被她的大嗓门弄得头晕，反倒是催促她来，走吧走吧，朋香我们快走吧。

　　食堂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她端着餐盘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在往早已经饿得不行的肠胃里递送进第一口饭菜时眼前却又展现出一幕幕来，不过这次不是巨大的树影和陆离的光线，此次是青学在此时还没有开春的樱花来，一株株的矗立在那里好不壮观。又一眨眼，柚木学姐有些顽皮的表情出现在眼前，吓了她一跳，只差摔盘子跺脚大叫一声有鬼啊。

　　当然了，这…到底算不算鬼尚且还在科学范畴讨论之中，而龙崎樱乃也在那一天算是真正明白了柚木学姐的存在性前提是恐怖性。只见柚木先是微微上扬了嘴角，小小的弧度，缓慢地吐出几个让已经离此次时间快一个礼拜之后的今天的龙崎仍然觉得毛骨悚然的话语——龙崎有感觉到陪伴在龙马君的身边吗？

　　而龙崎樱乃也算脑袋反应的速度够快，在了解统统这几天眼前所出现的种种幻象都是拜柚木学姐所赐之后，为防止自己叫出声来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柚木比刚才更加灿烂的笑容，起身拍了拍龙崎的脑袋称赞她表现的很好，樱乃的脑袋里不停回放着在电影里出现的画面，她也快要分不清楚现实还是幻象，好比如果你要说出去我就杀了你这类。

　　虽然柚木在事后十分无辜的检讨，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说樱乃你自己出现幻觉好不好。不过对于当时只有十二岁的生活在21世纪科技高度发达的日本小姑娘龙崎樱乃，这无疑是比午夜独自一人躲在被窝里看《午夜凶铃》还要恐怖的事情。从而也在接下来朋香也端着饭菜目送柚木远离之后坐下来询问樱乃刚刚她跟你说了什么时，樱乃像触电一般站起来狂奔而去，顺便也弄翻了自己的饭菜外加三个女生的便当。

　　小坂田虽心疼的被打翻的饭菜，但更心疼自己刚用三千日元买来的新衬衣，好像今天早上忘记在樱乃面前炫耀一番计划就被打破。这这这…实属小板田朋香在新世纪里面对的最另她恼火的事情。
　　·06

　　越前龙马没觉得有什么太大不同，如果一定要说出个让他觉得异样的地方，大概是眼睛。自从也不记得几个礼拜之前被那个奇怪的学姐拍了一巴掌之后，眼前从是会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景象，准确来说自己明明坐在教室里刚想要起身去买芬达，从自动贩卖机到教学楼长长的走廊和拐弯之后看到的班级号码以及记忆中那个瘦弱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强装笑意的递给他芬达。

　　就像是两个人在观看着全部相同的世界，甚至可以明白他的心思。越前除了哑然的接过汽水，大冬天也丝毫不在乎，拎起书包离开之前说上一句“谢谢”——似乎不会再做其它事情了，就算对方是个孱弱的小姑娘也不能代表什么。

　　社团活动前在更衣室门外听到前辈们在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越前停在冰凉扶手上的手没有拧开它，离圣诞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开心的就是逢年过节，越前以前在洛杉矶时每到圣诞节都会收到各式各样的礼物。更衣室里前辈们谈论着今年的平安夜的计划，他还是听到两种不同的分歧意见，自然也无非是私自给越前庆祝生日还是到学校的小礼堂去参加集体庆祝。

　　虽然有人开玩笑说去礼堂的感觉像在参加集体婚礼，网球部不乏好看的男生，直接提议说从女子部里拉几个人过来去举办这样子的节目吧肯定夺人眼球。在手冢部长的几声咳嗽之下又赶紧闭了嘴巴。

　　越前假装没事的推门进去，换衣服，选球拍，暖身。桃城前辈过来问他平安夜怎么过，越前耸耸肩说大概在家吧，桃城揽过他的肩膀，来嘛来嘛，大家给你庆祝生日。越前压低了帽檐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而眼睛里的画面也从休息室内来到了休息室外，在逐渐靠近了休息室门时，他看到龙崎教练推门进来说小伙子们要去训练了，旁边的是那个羞答答的小姑娘龙崎樱乃。

　　·07

　　龙崎樱乃自从上次被柚木学姐狠狠吓到之后，再次见到柚木暖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

　　樱乃站在镜子前不知道该换什么衣服，可又一想到今天晚上的聚会，着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钢琴在几天的练习下并情况并没有好转，依旧是断断续续的弹奏，偶尔还会崩出两个极其不顺畅的音符，樱乃丧气地倒在床上，恐怕又会在龙马的面前丢脸了。真是衰到家。

　　门外传来的门铃声她没在意，奶奶在楼下催促着赶快去参加聚会吧。在下楼的时候看到柚木学姐坐在自家的钢琴前正掀开琴盖，龙崎樱乃脚底下一滑差点摔倒在楼梯口上，有些颤抖着望着柚木一副想要哭出来的样子。

　　柚木见她却是开心的模样，啊呀呀，小樱乃怎么突然害怕我来着。

　　去你的吧，只要是人哪里有明明知道你的可怕能力还能够跟你和睦微笑大谈着说上一声，啊呀呀今天天气不错？就算是那个整天笑的不二前辈估计在见识了你的真面目之后也会把笑容僵死在面目上再也动弹不得吧，更何况我只是个刚满12岁的小姑娘，麻烦您不要再欺负我了，我错了向您道歉，成么。

　　樱乃在心里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最后也不太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柚木拉起她的手对龙崎教练说，老师，我们先走了哦。龙崎教练皱着眉心想着樱乃何时会何这样的女生做朋友，虽然之前的那个小板田朋香也不是很靠谱，至少比现在这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还挑染着头发女生好太多了。以前总嫌小板田过于吵闹，现在龙崎教练开始担心孙女是否招惹了什么不太好的人物。

　　樱乃穿着那件在此刻看起来很难看的大衣，迎面的是寒冷的风，前方是柚木学姐高挑的背影以及温暖的手掌。

　　·08

　　小礼堂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主持人在进行着最后的核对，拿着稿子让自己放松不要出错，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走进来每个社团的活动被一一列在门口的表单上，而在那一排排的××社团，最吸引人眼球的无非就是网球，篮球，茶道和插花了，原因大家不言而喻，心知肚明的就好。

　　网球社在天黑之前到的小礼堂，在推门的瞬间，越前龙马就听到原本嘈杂的声音变成安静，再下一秒钟女生们特有的嗓音如海浪一般扑打而来——网球社哎/快看快看，不二，不二耶~/手冢前辈，今晚还请多多指教嘛。越前龙马有些头疼，想到刚刚快速转换的画面和急速奔跑的心跳声在此时清晰的传递出来，像一出永远不会完结的歌剧，女高音在舞台上忘我的歌唱，生动的表演，全然忘记了台下的一切。

　　冬日，天黑的较早。小礼堂里开了灯，照例先是学生会的讲话，越前看到手冢前辈一如往日铿锵有力的发言，让整个会场的气氛从原本的欢腾变成此刻的零点，不过他到不在意，背包里放着不少前辈们给的生日礼物，大叫着说着越前生日快乐的前辈顺便捏了他的脸，昨晚没有睡好，伸出手来掩去了呵欠。

　　声乐团的开幕大合唱，越前在迷迷糊糊之中想起在美国的教堂里听过的儿童唱诗班，如天籁般的声音，成群的白鸽和让人愉悦的阳光，坠落在彩色的玻璃上，折射出令他欢喜的色彩，分不清楚梦与现实，穿梭在河岸与光线之下，他挥洒的汗水和母亲的微笑，在平安夜里静谧的雪花，圣诞节里播放着的欢快歌曲。

　　龙崎樱乃紧张的站在门外，柚木学姐在琴房里弹奏了聚会上樱乃负责的曲调，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小樱乃要好好努力哦。接着趁樱乃的转身，消失在了房间里，拉动门半开着，贴着一张画着笑脸的请加油。她是不太相信那种奇妙的猜想的，神秘的能力和蛊惑人心的力量，真实的存在这个世界上。

　　翻开乐谱，尝试着敲击的音符，并没有和以往有太大的不同，顶多算的上流畅，而那些神奇的力量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反应，看着墙面的时钟逐渐指向九点钟，樱乃起身，就到此为止了。

　　·09

　　昏暗的灯光，舞台上正在表演的人，恹恹欲睡的网球部正选，安静的观众席。

　　——这是樱乃推开小礼堂门之后看到的所有。

　　柚木站在礼堂外冷的有些哆嗦，桃城跑过来按住她的肩膀丢给她一件衣服，轻声问她，说吧对那个小姑娘做了什么？柚木笑，我能做什么，只不过让她相信，而已。

　　·尾声

　　一束白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樱乃翻开琴盖，黑白色的键盘。

　　台下的观众渐渐醒来，音符缓慢却又深刻的充斥着不大的空间，越前龙马在朦胧之中看到舞台上那个影子，有着温暖的颜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