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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精神状态堪忧的女人 ...

  •   林雾登时惊醒,忙坐起身来,左右环顾一周。周围同事的鼾声此起彼伏,唯独不见那人身影。
      她不由得想起上午刘佳说的话,心里一阵羞愧,莫不是真的缺男人缺得紧?
      同时又告慰自己:男女之情,多半是那点荷尔蒙在作祟,偶尔想想也属实正常,黄粱一梦罢了,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殊不知,离她身后柱子不远处,一扇门微微晃动了几下。

      做完心理建设,林雾再是无法入睡,担心下午精神不振,便到茶水间喝杯咖啡。
      隔着老远,她便瞧见了一个上午都不见踪影的刘佳,只见她踩着高跟鞋进了梁董办公室,身姿犹如天鹅般优雅端庄。
      反观她,猥琐颈、肥肚腩、大象腿......与女神有关的特征是一个不沾。
      偶尔公司有同事孩子放学后过来,见着刘佳,一口一个“美女姐姐”,到林雾跟前,却改口成了“阿姨”。
      旁人听得捧腹大笑,唯独刘佳一脸严肃,怒目视之,“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看人下菜,你以后指定没什么出息!”
      那是林雾唯一一次见着刘佳发火,彼时两人关系不甚亲近,最多算是点头之交。

      杯中有热水溢出,烫得林雾低呼一声。她回过神来,赶忙擦去周围的咖啡渍,兑着冷水将剩下的咖啡一口饮尽。
      正是胃里暖和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放在一片寂静的格子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那人停在身后,客气道:“大姐,你好。”
      林雾认出这声线,心间狂跳不止,却又不敢回头,生怕会错意——吃了亏。
      可不是吃亏嘛…平时走在路上,要听见人“美女”“美女”地喊,她绝对不会搭理。此为吃亏,即有时会错失他人的赞美。
      公平起见,她对“大妈”“大姐”一类的称呼也同样免疫。此为“不吃亏”,舍身力证自己还年轻。
      就在她分神之际,肩头被人轻碰了下,她后知后觉地转身,呼吸也随之一滞。
      来人上身仅着一件白色衬衣,领口微敞,宽肩窄腰,整个人高高壮壮的,走到跟前,给人压迫感十足。
      见她侧目,视线明显一顿,“那个,梁董的办公室是哪间?”
      林雾一时大脑宕机,连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没问,越过他走了出去,“左转,尽头最后一间。”
      男人跟着出来,看了眼,再道:“我要找的是他的父亲。”
      林雾稍稍回过神,正想开口,余光却瞥见刘佳正好推门而出。她下意识一指,岂料嗓子开了个小差,让她破了音,“那间。”
      男人似乎没有听见,目光全程紧紧钉在刘佳的身上,隔了数秒,朝她走去。
      林雾眼前一空,自觉尴尬地收回手,指尖触到湿冷的衣服,垂眼看去,这才意识到原先溢出的咖啡还弄脏了她的浅蓝色外套,而她只顾着收拾桌面,忘记收拾自己。

      刘佳下午临时有事要去趟银行,需要用到法人章,流程来不及走,只能直接去找人要。
      拿完出来,她边低头整理资料边往回走,却被一双名牌运动鞋挡了道。抬头一看,鞋的主人竟是早上那位致电者姜殊。
      她惊讶道:“咦,你怎么在这?”说着扬了扬下巴,“和他谈完了?”
      姜殊摇摇头,“思齐那小子,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一提到钱就谨慎得很,让我直接过来找梁叔。”
      刘佳打趣道:“那还不是姜总您要的可不是小数目。再说了,他前些天刚被骂了一通,这会儿谨慎点也是好事。”
      姜殊不知情,笑了笑,只说:“你倒是愿意替他说话,不过也对,毕竟你们……”
      刘佳赶忙打断,低声道:“你小点声,我还想低调做人呢!”
      “有时候真不理解你这是为哪般。”姜殊扬眉,颇有些洒脱的意味,“行了,我进去了,有空一起吃饭。”
      刘佳爽快应下,没走几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自耳后传来,一回头,只见姜殊也跟了过来,与她一同停在茶水间门口。
      “怎么了?”
      姜殊扒着门框,往里探了探头,“没有,刚才有个女的替我指了路,我忘了道声谢。”
      “谁啊?”
      “额……”姜殊努力回忆着,“比你高点,比你宽点,比你白点,看上去三十左右,好像还穿了了一件蓝色外套。”
      刘佳在脑海里检索着相关信息,忽而眯了眯眼,咬牙切齿道:“你TM才三十岁左右。”

      -

      回到座位后,林雾发了会儿呆。没过多久,周围同事陆续起床,灯一开,她干搓了把脸,继续投入到工作里。
      她在讯捷负责绩效和薪酬两大模块,听起来很高大上,实则不然。
      通俗点讲,她就是一四处拉表的数据女工。

      讯捷的薪资管理系统相当落后,以考勤为例,导出的数据只有员工上下班的两个卡点,连最基本都统计功能都没有。
      所以每个月的第一周就是考勤同事的暗黑时刻,她得在规定时间内将所有人的考勤数据逐个确认完毕并上报。
      效率之低下,简直令人发指。

      林雾曾经向上级提过更迭系统的建议,却被回绝,拒绝理由也很简单,没有预算。
      说来也正常,人事部在公司内部属于人见人欺的存在,就连人事总监遇见其他部门的头头都得自矮三分,更别提那仅存在于口中的预算了。

      有同事开玩笑说她是昏了头才从富得流油的销售部转来人事部,她只笑笑不说话。
      谁知传到人事总监耳边,这话竟变成是她说的,以至于人事总监至今对她颇有微词。

      两个小时过去了,林雾刚帮着考勤同事核对完数据,后脚就被人隔着一道百叶窗叫了进去。
      到了跟前,一份文件被重重底甩到手边,“你有没有参与上个月的考勤核对?”
      林雾当即绷紧脊背,先不接话,翻开文件看了一眼,只见纸面上密密麻麻的红圈圈,全都指向一个人。
      她当即了然,回道:“以前——”
      刘丽抬手打断,仿若提前预知了她的说辞一般,“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问你,冯工几十天没打过卡,你是怎么给他算工资的!”
      林雾合上嘴,兀自垂头琢磨起状况来。

      这事还得从公司创立那阵子说起。
      彼时讯捷刚起步,志在签下几个大单子以稳定军心,为让销售专心跑业务,梁富国从不紧抓他们的考勤。要想挣钱很简单,看你的业务能力,开的单多提成就高,提成高工资就高,
      就这样,包含冯工在内的一批老员工都没有养成打卡的习惯,到了后期想纠正那叫一个难,更别说这一行为本就得到了上头的默许。

      如今听刘丽的语气,颇有一查到底的气势,但被圈出来的却只有冯工一人,林雾便推猜是上头想寻个事由把人开了。
      虽说冯工是销售部元老级别的人物,曾在早期为公司创收立下汗马功劳,可人到中年,图安逸享乐,事业心不复从前,有时一个月连一张单都开不出来,而与他同期的其他人早就当上各个产品线的老总。

      再抬头,她眼底一片清明,自知辩解无用,便担下了一切责任,“是我犯了错误,没仔细看。”
      刘丽缓了神色,“哦,那你把冯工近一年的考勤数据打印出来,我要和他谈谈。”
      林雾老实接下任务,转身走了出去。刚掩上门,便听一声嗤笑从门缝里传出,“切,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也不过如此。”

      声量不大不小,刚好只有她能听见。
      再往深处想想,刘丽就是想让自己听见。

      林雾沉默回到座位,花费十几分钟将表格制好,按下打印键,随后拿着工牌去到复印间。
      “滴”声过后,手指在显示屏上轻点几下,复印机开始工作。
      一张总表加上原始数据,少说也有几十张,打印下来需要几分钟。林雾索性寻了面墙靠着,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将平稳的嘴角拉了下来。
      她什么也没想,只放空自己,只想在规律且冗长的打印声中多歇一会儿。

      突然,复印机不动了,纸张卡在出口处,不上不下的。

      林雾回过神,撇撇嘴角,暗自骂着复印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总挑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罢工,肯定是存心的。
      这会儿气性一上来,偏是要对着干:是存心的又如何,就不如你意!
      她弯下腰,打开机器侧边的盖子,熟练地往里抽出一整张纸,一番还原后,又在显示屏点了几下。
      果不其然,机器再次哐当响了起来。
      林雾起身,拍了拍手,炫耀般地朝它竖了个中指,心想:小样!我治不了别人,我还治不了你吗?

      与刚才的放空行为相比,这样似乎更能让自己松快些。
      林雾不由得一乐,于是她站在原地,对着手里的一沓纸笑了起来。

      起初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渐渐地,她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捂嘴笑到肩膀都在颤抖。

      若此刻被人瞧见,肯定会被以为是中邪了。
      如此想着,林雾下意识地转了头。

      只一眼,一抹念头从脑海中划过: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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