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你在说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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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米尔站在花园的树旁，他轻抚树干，抬眼望过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纵使西尔芙看不见，这里的一切也都和他曾住过的宫殿一模一样。
他收紧双手，看着那边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半张脸，又想起弗朗的话，才像释怀一般松开手。
“你很喜欢樱桃吗？”他有些突兀地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西尔芙像惊弓之鸟一般从椅子上站起来，慌乱之间撞倒了身后的椅子：“是谁？”
塔米尔站在屋外，他穿着雪白的长袍，长年累月地在教廷颂词让他染上了几分神性。
他好似怜悯一般微抬自己的下巴，垂着眼睑扫视不远处的西尔芙，看得面前的瞎子不安才轻笑着开口:“是我，塔米尔。”
西尔芙握紧手中的布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听说，你刚从爱里亚回来？”塔米尔接过侍从递过来果篮说，“啊，你在那边过得好吗？听说你见了很多‘世面’，你见过那儿的哪些贵族？吃的用的和伯查有什么不一样？”
想到往日的相处就知道对面的人现在是个多么洋洋得意的德行，西尔芙不耐地皱着眉头，摸索着扶起椅子重新坐了下来，不再搭理他那些颠来倒去的自语。
“圣骑士大人快回来了，殿下……”
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的塔米尔在侍从的提醒下终于想起来今天来的主要任务。
他将手里捧着的樱桃篮子放在窗台上，声音不再像刚刚那般尖锐刺耳，带着几分怜悯轻轻地对着西尔芙说：“这是我从外面的樱桃贩子那买的，你好好尝尝和爱里亚是不是一样。”
听闻他的话，西尔芙愣怔片刻。
樱桃贩子？
爱里亚？
布料从手心划过，尖锐的针头在他的手心留下一条细微的血痕，西尔芙的耳边响起一声模糊的声音——你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生活？
声音的主人应该，应该，应该怎么样呢？
应该贫穷，应该挺拔，应该从未，背叛过他？
西尔芙颇有些急地透过窗户扯住即将离开的塔米尔：“你，你在说谁？”
塔米尔低下头与他空洞的眼神相对，面前的小殿下，那曾经至高无上的帝国玫瑰，如今金发散乱，手上还有着粗糙的老茧，活像一个刚从乡野里的农夫。
他用了点力气扯开被抓住的衣角，轻蔑地拍了拍西尔芙的脸：“有些事情，只能你自己想了。”
他甩甩手，含着笑正准备扬长而去，回首却看见伫立在不远处的奥涅。
圣骑士像一堵高不可攀的墙一般站在他要离开的路，那一双表面似乎毫无波澜的双眸正盯着那篮红里透黄的樱桃，他转眼看向瑟缩着退了半步的塔米尔，微微地侧开身，带着几分恭敬地伸出手示意塔米尔走这边。
塔米尔心如鼓锤，这几年奥涅嗜杀的名声早就在外，不说坦桑被他杀了的贵族有多少，就连伯查这边阻拦他找西尔芙的都被他找了个大概，最后杀了个干干净净。
他抿着嘴角，站在西尔芙旁边一动不动，试图维持住一个僵硬的笑。
奥涅没了耐心，他看着塔米尔妄想找寻西尔芙庇护的动作，收起脸上的皮笑肉不笑，缓缓地走上前。
他从塔米尔的身侧擦身而过，站在四肢僵硬的人后，伸出温热的手抚摸西尔芙的脸，声音轻柔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西尔芙有些心虚地偏脸离开宽大的手心。
他不太想让奥涅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些什么。
西尔芙故作无事地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事，我有些困了，你如果有事和塔米尔说就去吧，我想休息会。”
他关上了窗户，碰撞之间将篮子撞进了卧室，皮薄汁多的樱桃散落一地，被西尔芙在忙乱中被踩裂。
果汁染红了白色的雪兽地毯，清甜的香气弥漫在三人之间。
奥涅面无表情地看着篮子以及一地的狼藉，他将西尔芙愣怔的表情收入眼中，挥手示意外面的侍从迅速将卧室打理干净。
“去休息吧，让他们收拾就好。”他伸出手握住西尔芙的手打断他的思路，“谁给你送的樱桃？”
西尔芙大梦初醒一般抬起头，他顺着奥涅的话回答：“塔米尔送的，我，我可能真的有些累，奥涅，我真的想睡觉了。”
他脸上的疲态不似作伪，奥涅捏着他的手心把玩了两下，便示意旁边的侍从将西尔芙扶上床。
临走前，他低下头探进窗子里在他的小殿下红润的唇上轻啄一下：“我的宝贝，祝你好梦。”
西尔芙迷茫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擦过奥涅挺拔的鼻梁：“好的。”
旁边的塔米尔双手握紧，绷出了青筋。
他见过太多的圣骑士的视而不见，却从未听过奥涅这般轻柔的低喃，凭什么，一个失去一切的废人凭什么能够得到这么多。
他几乎是愤怒地转身，却和奥涅那和看死人没多大区别的冰凉眼神相对。
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泼进心里，他差点忘了年前的人的真面目。
奥涅单手勒住他的脖领，在圣子冕下的侍从惊恐的眼神中将人拖出花园。
塔米尔被他勒地翻起了白眼，喘不上气使他忘记了光之力的使用办法，只笨拙地挥舞着双手试图将奥涅铁钳一样的手扒拉开。
奥涅歪着头，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不解：“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来这儿，你到底是想招惹西尔芙还是想招惹我？”
面前的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奥涅看了一会像是才明白他这样掐着塔米尔会让人说不出话。
他无所谓地放开手，冰凉的视线从塔米尔那印上了鲜红指印的脖子望进了他充盈泪水的眼睛。
塔米尔瘫倒在侍从伸过来搀扶的手中，嘶哑着怒斥：“我可是圣子！”
长年累月的吹捧声和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他早就忘记了曾经困苦的生活，他故作姿态地怒斥也只是让奥涅扯了扯嘴角。
“别在这跟我耀武扬威了，你去和昨天在你脖子上留下吻痕，或者是前几天爬上你的床的人装样子，或许都要比现在来得有底气。”
没人比塔米尔更懂这句话的意思，他脸色瞬间惨败，慌乱地遮挡脖子上暧昧的痕迹。
他喜欢那些人在床上对他意乱情迷的姿态，喜欢别人对他的痴迷，更喜欢那些人对于爬上他的床而沾沾自喜的愚钝模样。
他想享受曾经的西尔芙所总有的一切。
更想得到的却是这可以与弗朗一争高下地圣骑士的青睐。
不能够再拥有奥涅的绝望，又被探析了一切的羞耻糊住了塔米尔本来就不够聪明的脑袋，他咬着牙破釜沉舟地说：“这些都是我挑出来的人留下的，也不知道曾经西尔芙是不是也是被挑出来的。”
话出口的一瞬间，强大的光之力向他席卷而来，那么近的距离却迸发了无比巨大的能量，塔米尔看见结印的奥涅飞舞的斗篷，被迫清醒的大脑一刹那清醒过来，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慌乱地结出一个光明盾，推开侍从转个身慌不择路地就往前面狂奔，那光之力幻化成一抹离弦的箭向塔米尔的心□□去，势如破竹地击碎了它面前所有的盾牌。
箭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个光明盾碎裂的声音传入塔米尔的耳中，他结印的手顿住，奔跑中扭头向后看来，看见近在眼前的箭腿一崴摔倒在地。
箭在眼前，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捂着脸缩着身体大喊：“我不想死！”
一瞬间从他的心口迸发出一股夺目的光让一寸寸接近塔米尔的箭从箭头就四散成破碎的光之力。
空气中弥漫的强大的，来自光明神的力量让奥涅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唤出弓毫不留情地向塔米尔射去，看见血箭再度被光吞噬。
他看着这一切，直到那抹光归拢回塔米尔的心口，他沉默地收了箭，转身不再看躺在地上几乎要尿出来的塔米尔。
外面的天阴沉，乌色的云挡住了太阳，天快要下雨了。
直至走到西尔芙的门口，天上的滂沱大雨开始洗刷这座精致的庄园，奥涅看向被暴雨留下痕迹的玻璃，一向凉薄的眼睛里头一次透出几分茫然：“……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你在说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