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闺零

13、相视一笑

　　从扁鹊学堂下来，陆景年直接把宋银霜送回了普济医馆，宋宁也已经回来。

　　宋银霜的伤并不算严重，回到普济医馆，处理好伤口，将宋银霜交于宋宁照顾，陆景年便快马加鞭赶回陆将军府。

　　陆景年回到内，径直去了老将军的书房。方才和老将军下棋，陆景年便察觉有些异常。

　　走到书房门口，一个身着便装的人刚好从老将军书房出来，陆景年打量了一番此人，并不是府里的人，但陆景年见过，是老将军在外面的密探。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打招呼，陆景年径直走进了爷爷的书房。

　　“景年，你回来的正好。”老将军若有所思。

　　“前方探子来报，东都最近正招兵买马，蠢蠢欲动，恐怕是针对我永宁城。”

　　“自上次宁东之变，东都一直记恨永宁，这次必定有备而来。”

　　“将军，我懂你的意思，陆家军每天都是备战状态，从来没有松懈过，陆家军士兵随时能与之一战。”陆景年斩钉截铁补充道：“我陆家军，时刻准备着，若胆敢来犯，虽远必诛。”

　　“请将军放心！”陆景年随即像老将军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退出书房，去了军营。

　　老将军陷入沉思，陆家军勇猛，军队训练有素，从来战无不胜，却多年来未曾扩大规模。而东都韬光养晦，蓄谟已久，如今永宁的局面，非陆家一己之力可稳。

　　如今的四大家族，一盘散沙，唯有药家可助景年一臂之力。老将军心里想着，是时候找银霜好好聊聊了。

　　接连几天，陆景年都泡在军营，宋银霜腿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宋银霜召集药家各族长老，宣布宋玉违背药家祖训，觊觎霜花琴，将宋玉即刻逐出家门。

　　宋玉得知后嘲笑宋银霜迂腐，自称他是在拯救药家，之后宋玉自立门派，建立药家旁支，他之前在药家的心腹皆去投诚。

　　宋银霜并不在意说了一句：“药家，来去自由！”

　　时间慢慢流过，宋银霜看着院里的桂花树，开的正盛，突然想到当日在扁鹊学堂答应陆景年，给他做桂花糕。

　　宋银霜平日里最不喜欢欠人人情，随即叫来阿宁。

　　“阿宁，帮我打点桂花花瓣。”宋宁满是疑惑道：“小姐，你怎么突然要摘桂花？”宋银霜回道：“做桂花糕用。”宋宁更加疑惑了，还是去厨房拿了篮子，打了一大篮桂花放在厨房。

　　宋银霜小时候吃过妈妈做的桂花糕，她努力回想，想还原当时的味道。

　　金秋十月，桂花盛开，桂花香气如烟雾般笼罩着整个永宁城。永宁城内依然一片祥和。

　　永宁东街，一个白衣少女，右肩挂着医药箱，左手拎着一个砖红色的糕点盒。走进陆将军府。

　　宋银霜刚迈进陆将军府，庭院里依然是熟悉的桂花香，这次没有看见陆景年的身影，她心里正为难怎么将桂花糕送给陆景年，长廊转角处，阿山正朝着宋银霜这边走来。

　　少年一身军装，看样子是要出府。

　　宋银霜远远的看着阿山慢慢走近，走到宋银霜身边时，停留了一下问候道：“宋小姐！”宋银霜颔首。

　　随即，阿山便往大门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宋银霜转身唤了一声：“阿山，你家将军今日没在府内？”

　　阿山回头看着宋银霜，瞳孔睁大，像是有些吃惊，毕竟认识这么久，宋银霜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还是开口问陆景年，开口回答道：“陆将军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一直待在军营，我现在正是去军营找将军。”

　　宋银霜长舒了一口气，像心里有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样。她正愁不知道怎么把桂花糕送给陆景年，让阿山带给他最合适不过。

　　“阿山，我这里有份礼物，请你帮忙转交给你家将军。”宋银霜往前走了几步，将手里的桂花糕递到阿山手上。

　　阿山接过糕点盒，小心翼翼，如珍宝般捧在手心，心里想着这盒子要是磕着碰着，将军非得毙了我不可，嘴里说道：“宋小姐，我一定亲手交给将军。”

　　“谢谢阿山帮忙！”……

　　阿山小心的用左手拎着糕点，突然朝宋银霜行了个军礼：“应该的！”骄傲至极。

　　随即转身，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

　　陆家军军营，陆景年正在训练场练习射靶，少年笔直站立，单手对着靶子，一下一下的抠动扳机，十环，十环，十环……。

　　“将军，将军……”阿山半跑着过来，手里提着糕点盒，陆景年看着跑过来的阿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说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宋小姐让我转交给你的。”阿山气喘吁吁的把糕点盒递给陆景年。

　　陆景年看了一眼阿山，阿山又补充道：“我一路捧着过来的？”

　　陆景年嘴角微微上扬，接过糕点盒，打开盖子，一阵桂花香扑鼻而来。陆景年心里说不出的惊喜，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意。

　　陆景年放了一块桂花糕在嘴里，边嚼边笑，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

　　看陆景年吃的如此开心，一旁的阿山够着脖子，准备拿一块放嘴里，手刚伸到盒子旁，被陆景年一个巴掌，手背上一个红印子，阿山惨叫一声，缩回了手。

　　“又不是送给你的，你吃什么？”陆景年一脸得意。

　　阿山委屈巴巴：“我这一路互送过来，怎么也有点苦劳吧。”

　　陆景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

　　吃完一块桂花糕，陆景年像想起来什么事一样，突然开口道：“宋小姐现在在哪里？”

　　阿山不情不愿道：“估计还在陆府，我看她朝老将军书房去了。”

　　话音刚落，陆景年把糕点盒子递给阿山，往马窖走去，走了几步，不忘回头说了一声：“胆敢偷吃，军法处置！”

　　阿山心里骂了他八百遍，嘴上道：“是！”

　　陆景年骑着马出了军营，快马加鞭一路往家的方向跑去。少年双腿拍打着马背，整个人像要飞起来一般，如风般轻快。

　　城东陆府，宋银霜正从老将军书房出来，心事重重，老将军怕时日无多。回想起老将军的话：“永宁城已危机四伏，单凭陆家一家之力怕难以抵挡，但老将军任然相信陆景年。”

　　“银霜，我相信景年，必能平定东都，保护永宁。但东都阴险，变化莫测，稍有万一，四大家族其它几家必定袖手旁观，到时，我希望你能站在景年一边，救他于危急之中。”老将军语重心长补充道：“必要时，霜花琴可重现于世，这也是我和你父亲所定下的约定。”

　　宋银霜颔首道：“银霜明白，定不负将军所托。”

　　宋银霜思绪万千，路过庭院的桂花树，驻足了片刻，盯着桂花树发呆。

　　“霜花。”宋银霜在喊叫声中拉回思绪。转过身来，少年一身戎装，双手拷背在腰间，身体微微向宋银霜倾斜。脸上洋溢着
　　幸福的微笑。

　　宋银霜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满是怜惜，不知为何，她懂他，她能从陆景年的满脸笑意里看到他身后的大山正压着他，喘不过气。

　　宋银霜出神片刻，朝陆景年会心一笑，她笑的那样明媚，如清晨的阳光，如此好看，陆景年看的入神。

　　陆景年目光始终在宋银霜身上：“你为什么给我做桂花糕？”说着又往宋银霜身前凑了凑。

　　宋银霜回过神来，往后面退了两步：“不是你让我给你做的吗？”

　　陆景年得寸敬尺又往宋银霜身边凑近：“我叫你做你就做啊？”有点没脸没皮。宋银霜心平气和，没有丝毫不耐烦：“我不想欠你人情？”

　　陆景年眼神微怔：“万一我就想你欠着我呢，欠一辈子的那种。”

　　宋银霜眼神闪躲，不再看陆景年。

　　陆景年终于站直了身子，双手抱于胸前，说了一声：“开玩笑的。”

　　“桂花糕很好吃，有妈妈的味道，谢谢你霜花。”陆景年继续说道，语气诚恳。

　　“陆将军喜欢就好，银霜告辞。”说完宋银霜往门外走去，陆景年急忙转身跟上：“我送你！”宋银霜看了一眼陆景年，没有拒绝。

　　永宁城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欣欣向荣，街头热闹非凡，行人脚步不急不慢，皆是一脸祥和。像极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两位少年走在大街上，难得的悠闲自在，陆景年一路嘴都没有停过，说些有的没的，宋银霜话少，一路倾听。

　　陆景年突然停下，看着宋银霜，若有所思：“霜花……”陆景年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最终都没有说出口，只叫了一声宋银霜。

　　宋银霜看着眼前这个炙热的少年，他好像明白陆景年想要说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开口。

　　到达药家门口，陆景年告别宋银霜，往城东街走去。

　　“陆景年，我相信你。”宋银霜用了前所未有的音量，朝陆景年喊道。

　　陆景年回头看着宋银霜进入药家大门，陆景年笑了，他由衷的高兴，然后头也不回，消失于茫茫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