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晚》青花椒鱼

3、第三章

　　下台后，秦乐瑶想找舒晚理论，不满于今日舒晚风头大出。除了李倩倩和宁静姝没什么太大反应，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舒晚心里想这真是飞来横祸，但也不好开口说什么，道歉似乎不太合时宜，还有可能被人认为得便宜卖乖。想了想还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索性不再说话，一时间众人的气氛十分微妙，休息室里微微凝滞。

　　李倩倩出言打破了这种氛围：“难得人齐，来合个影吧，我昨天求我妈好久才带来的相机。”大家闻言想到了再有半年多就要升学，焦虑、不舍等等情绪一下子冲淡了刚才的摩擦，于是热热闹闹地凑到一起拍了好几张合影，还拉上向来严肃的指导老师跟她们一起拍了几张搞怪照片，闹了好一阵才各自回班。

　　舒晚回到自己班的队伍里，倪媛赶紧拉住她打趣：“名人儿回来了。”舒晚哭笑不得：“我干什么就成名人了。”倪媛对她的定位不清颇为不满：“你可是站到了台中间代表咱学校给副市长献花还合影呢！这次你可算是打了宁静姝的脸，她的跟班吹了一天多了，这下换人可给她们撤了台。她们班也有看不惯宁静姝的，这下拿你做筏子不得踩上一脚，只怕有的闹。”倪媛又抬抬下巴示意舒晚看洛洹：“远的不说，咱班上还有一位这祖宗呢，刚才看你领头出来站中间那脸拉的老长。”倪媛稍稍压低声音凑到舒晚耳边，“我看刚才她好像还偷溜到教学楼里拦来参观的队伍叫姑父，但根本没人搭理她，只怕是真亲戚关系也不好。”倪媛最后总结：“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为稀松平常的事别人可是眼热的很。”

　　舒晚听完都有些头疼，不知道小小的一个献花惹出这么多事，她看倪媛对这些事看的一清二楚，不免发问：“那你呢？你也眼热我吗？”倪媛本来还想接着聊别的，听到舒晚的问题有些惊讶：“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那应当是希望对方好的，我有什么可眼热你的？再说我又不是礼仪队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舒晚心想，倪媛虽然心肠好不会多想，但天底下朋友可不尽然都是希望对方好的，她自己就经历过了，但看着倪媛真诚活泼的样子还是没有出言反驳。

　　日子就从飞舞的一叠叠卷子中度过了。这些日子，舒晚没少被洛洹找茬，笔找不到了，卷子被撕了，舒晚瞧着也不太生气，自己换支笔，拿胶带粘粘也就糊弄过去。数学老师看着被撕了一大截又粘好的认真修改完的试卷也没说什么，似是知道几分内情。最过分的是有一次舒晚和倪媛几个人帮英语老师核对登记分数之后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洛洹带着几个人把剩饭盒子直接摞在还留在箱子里的舒晚那份的顶上，还往饭箱里扔了不少垃圾。那天倪媛的饭被同桌帮着拿出来了，才免遭毒手，舒晚只得动手将自己的盒饭扒出来，被洛洹她们几个人嘲笑舒晚是从垃圾堆里刨食，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场景讲给班里人听，气的倪媛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跟洛洹打架，最后还是舒晚好说歹说拦了下来。

　　也有好事者给班里每个人进行科普，最后凑到贺莫跟前说此事的时候，一向寡言的他正声说：“戏耍他人，欺辱霸凌，很好笑吗？”对面人就笑不出来了，这件事便不再流传了，连带洛洹行为上都收敛很多。但另一则流言却在悄悄流传，说是舒晚和贺莫两人关系有些不同寻常。

　　贺莫在班里乃至全年级都算是数得上名的学霸，因此即便平时几乎和班里同学少有来往，也并不是班级委员，在班里说话也还是很有分量。孩子们到底是信服厉害的人，学校里自然是对学习好的高看几分，何况是贺莫这种，还代表学校去参加奥数竞赛获奖的。但这次，学霸出言维护舒晚，班里同学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随之而来的，是与之相关的桃色新闻，将一向不与人亲近的贺莫拉下了神坛。

　　贺莫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班里的人带来了好几日话题。倘若班级内有热搜榜，大概置顶词条应当是#舒晚贺莫恋情爆#。当事人还没对此进行回应，已经有诸多版本流传开来。其中，流传最广的，是舒晚喜欢贺莫很长时间。大抵是众人对贺莫还是有些畏惧之心，故事编成了舒晚倒追。倪媛自来都是站舒晚这边的，听闻这个传言却头一次琢磨不定起来。但她见舒晚比从前更加地沉默暗淡，便不好再拿这件事询问自己日复一日消极的同伴。

　　舒晚最近家里很少见到父母回来，自己每日便成了独来独往。父母的事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帮上什么忙，但从只言片语中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父亲的工作单位正在风口浪尖，董振誉本人被停职调查，姑父也是父亲的手下一并被牵连，姑姑一下子急的住院，舒父每天除了配合调查还要天天跑医院去轮换照顾姑姑。舒晚不知道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但看着此次风波大动干戈的模样家里一定是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心情很是沉重，每天都怏怏的。

　　舒晚没太在意班级里的流言，因为显然她每日担忧的事比这些流言沉重的多，也重要的多。但她不知道，这番模样，在班里人看来，是另外的意思。众人都以为舒晚最近是因为喜欢贺莫的事被大家所知而不高兴，沉默寡言是被戳中心事，而每日的无精打采、长吁短叹都是因为害了相思。

　　班主任杨老师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事，她自己的儿子刚升入小学，最近不太适应学校环境，每天都要大闹一番，把杨老师急的头痛不已。对班级和教学都不如以往上心。不过她却在考虑另一件事，自舒晚他们升入六年级以来，班级内还没有调换座位，仍旧维持上一学年的座位格局。熟悉的人总在一起容易上课讲小话，不利于班级管理，杨老师正在精心安排座位力求打散所有人。新的座位表足足研究了两天才将将出炉，赶着放学大家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进行了宣布。

　　杨老师念：“……第三列从前到后：倪媛，韩东，舒晚，贺莫，赵婉晴，刘媛，司乐。”班里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