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万有引力》长安的葡萄

1、第一章

　　天蒙蒙亮，西城国际机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飞行区管理部的场务监管员，巡视检查着滑行区的灯光带和跑道中线灯；燃油车从地井里抽出燃油，为飞机加油；地勤人员装载行李和托运的货物；清洁队为客舱清洁消毒；机修处的工程师们目视检查飞机的发动机叶片、轮胎、机翼……制作、摆盘、化验、速冻、出厂、装车，飞机餐食也随之准备就绪……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
　　7点半，机场航站楼内，客流如云。
　　人工值机柜台处，值机员为旅客更换登机牌；行李组为托运的行李贴上电子标签；人包分离过安检，安检员尽心尽责搜查着可疑的违禁品；行李进入分拣系统，在地下传送带上穿梭；乘客们找寻着各自的登机口；一群身穿制服的空姐走过航站楼……
　　机坪上，几乎每一个停机位上都有一架飞机，闪烁着航行灯，蓄势待发。
　　塔台耸立在机场最高处。塔台管制室内井井有条，一片忙碌。
　　主任管制席前，李晓扫视着天花板上的吊装显示器，监听着所有席位的运行和陆空通话内容。放行席位前，黄亮负责接收航班出航请求；地面管制席的何可指挥机组在地面的推出滑行；协调席位前张诚负责与进近管制联系。
　　放行席位前，黄亮收到了第一架出航航班请求信息。
　　【塔台，你好，四川3234，目的地拉萨，停机位203，已准备好。】
　　【西城放行收到。四川3234，西城至拉萨，使用跑道02R。雷达引导计划航路。起始高度15，巡航高度9800，应答机3034，离场频率127.75.】
　　【四川3234，西城地面，可以滑出，沿Y滑到跑道02R等待点。】
　　柳青和林一凡在各自的塔台管制席位，分别手握塔台专用无绳电话，密切关注着跑道，他们负责发出飞机起飞、降落的管制指令。柳青身后的白云恺，林一凡身后的叶良负责监管二人的管制指令。
　　【塔台，你好，四川3234，02R跑道等待点等待。】
　　【四川3234，可以起飞，跑道02R，地面风030，4米。】
　　【 02R可以起飞，四川3234.】
　　四川3234在林一凡负责的02R跑道顺利起飞。与此同时，柳青负责的02L跑道，收到了南方6322和东方5540的起飞请求。
　　【塔台，你好，南方6322，Yellow9滑行。】
　　【南方6322，塔台，A10，02L跑道外等候。】
　　【A10，02L跑道外等，南方6322.】
　　【塔台，东方5540，A滑行。】
　　【东方5540，塔台，继续滑到A10，跑道外等。】
　　【A10，02L跑道外等，东方5540.】
　　【南方6322，进跑道02L等待。】
　　【进跑道02L等待，南方6322.】
　　【南方6322，地面风030，4米，跑道02L，可以起飞。】
　　【02L，可以起飞，南方6322.】
　　南方6322顺利起飞，柳青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东方5540，紧随其后，【东方5540，塔台，进跑道02L。】
　　【进跑道02L，东方5540.】
　　【东方5540，地面风040，4米，跑道02L，可以起飞。】
　　【02L起飞，东方5540，再见。】
　　【再见。】

　　这是平凡又不平凡的一天，一架架飞机在塔台管制员的指挥下于跑道顺利起飞，划过西城国际机场的上空，飞过西城市动物园的天空。
　　此时，西城市动物园内，高野和同事赵成正扒着防护网眼巴巴地等着东北虎排便，好巧不巧，东北虎十分不给面子，难得一见的便秘了。被粑粑憋住的东北虎，焦躁地来回溜达，吼声震天，可转头撅着屁股，使足了劲儿，却还是不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上班就要迟到了。
　　【使劲儿，使劲儿啊！】防护网外，赵成也跟着攥紧拳头，忍不住与东北虎一起使劲儿，先急出了一头汗，赵成看向高野，【怎么办？来不及了！】
　　高野沉默片刻，看向东北虎，想起了些久远的往事，良久，高野向着一旁替东北虎尴尬的管理员问道，【有刮板吗？】
　　刮板自然是不难找，可当高野和赵成戴上防护手套，对上老虎的屁股时，赵成还是打了个哆嗦。
　　高野拿起刮板，道：【我来吧！】
　　老虎的屁股正对着电扇，刮板轻轻地刮个不停。东北虎又焦躁又酸爽，眼神儿里荡漾起一抹泪花。
　　坚持了没一会儿，便意汹涌而来，东北虎哆嗦着蹲下身。
　　【管用，有了有了！】赵成激动不已，忙将塑料袋铺在东北虎的屁股底下，好奇地问道，【你这招哪学来的？】
　　高野短促地轻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酸臭熏天的虎粪新鲜出炉，几乎叫人把隔夜饭吐出来。
　　二手电瓶车开足了马力，高野带着赵成，以及新鲜出炉的虎粪，急匆匆地朝机场赶去。9点整，西城国际机场遥遥在望。高野的电瓶车却突然减速了。
　　【咋啦？】
　　【没电了……】
　　赵成差点儿没哭出声来。

　　9点10分，陈曦的空客A321转机型考试正式开始。
　　身旁主驾上，顾源拿着考核单，一脸严肃。
　　副驾上，陈曦开始准备飞行前的检查。
　　【气象雷达关断，起落架手柄放下，雨刷器关断。电瓶自动，外部电源控制电门已经接通，APU灭火按钮测试，检查；手电筒检查，逃离绳检查，防雨剂检查，跳开关面版检查，都在闭合状态，机长。执行完毕。】
　　【开始考试。】
　　陈曦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渐渐开始坚定。

　　9点10分，机场驱鸟队，鸟防办公室内，鼻孔上塞满了卫生纸的赵成，将打包好的虎粪如拆礼物般，层层拆开。
　　一股浓稠酸臭味扑面而来，很快占领了鸟防办公室。
　　【拿走，快拿走！】组长郭旭熏得眼泪汪汪。
　　陶亮当场吐了出来，【难怪虎粪能驱鸟，这酸爽……呕……】
　　赵成却得瑟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这老虎的屁股是谁都能摸的？还是得咱野哥，那力道，那手法，那架势，嘎嘎专业！】
　　赵成把高野夸成了一朵花，郭旭和陶亮崇拜的目光，不由地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高野。高野哈欠打到一半，打不下去了。
　　驱鸟队屋顶上空的飞域内，一群飞鸟飞进西城国际机场上空。
　　陈曦的空客A321从02R跑道抬轮，起飞。
　　飞鸟撞上了空客A321的左侧发动机。
　　塔台内，林一凡率先发现险情。
　　【糟了，鸟击。】
　　李晓当机立断，道：【立即通知检查跑道，以防有飞鸟尸体遗落，暂时关闭02R跑道。通知鸟防。现在等待落地的两架飞机从02L跑道降落，其他飞机先空中盘旋等待。】
　　众人齐齐应和：【明白。】
　　驱鸟队再也顾不上酸爽的虎粪，接到命令后，紧急出动，在郭旭的带领下，陶亮、赵成、高野扛着猎枪和手持煤气炮，从办公室冲了出来，冲向停靠的驱鸟队巡逻车……
　　飞行区管理部场务监管员的车子路过巡逻车，驶向02R检查跑道……
　　此时，空客A321驾驶舱内，左侧发动机转速下降，飞机一阵颠簸。陈曦紧张地看向顾源。
　　顾源却一脸镇定，【慌什么！】
　　【左侧发动机转速下降……熄火了。】
　　【联系塔台，准备返航。】
　　【明白。】
　　塔台管制室内，柳青正在引导等待落地的两架飞机降落。
　　【青岛9882，西城塔台，跑道02L，可以落地，地面风050，4米。】
　　【厦门8455，西城塔台，第二个，跑道02L，可以降落，地面风050，4米。注意与前机空客A320的距离。】
　　厦门8455刚落地，柳青接到了A321准备返航的请求。
　　陈曦的声音略显慌乱：【西城塔台，这里是山东4649 ，我们遭受鸟击，左侧发动机失效，请求优先降落西城国际机场。】
　　【山东4649，塔台……】柳青正要同意A321返航的请求，却偏偏祸不单行，另一个意外事故发生了。
　　西城进近突然通知，有紧急情况，【塔台，停止离场，有紧急返航。南方航空4311，燃油不足，双发动机失效，立即备降西城国际机场。】
　　【哪台发动机失效？】李晓内心一震，不敢置信。
　　【全部，两台发动机全部失效。】进近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严肃。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李晓立即下令，【暂停所有地面放飞，其他进港航班空中盘旋等待，让出跑道，引导南方4311 02L跑道降落。】
　　【山东4649，这里是塔台，有紧急情况，暂缓落地，盘旋等待。】柳青拒绝了陈曦的降落请求。
　　此时，南方4311，波音737驾驶舱内，燃油泵报警压力过低，随即，一发转速下降，双发失效，飞机失去动力，电力系统彻底失效。
　　机长赵康重新点火后，启动辅助动力系统，立即联系塔台，【Mayday，mayday，南方4311，呼叫西城塔台。】
　　【这里是西城塔台，请讲。】柳青的手心出了汗。
　　【飞机双发动机失去推力，请求紧急备降西城国际机场。】
　　【南方4311，雷达识别了，航向正确。跑道02L，长度3600米，机场就在你们正前方。】
　　电力系统失效的客舱内，一片黑暗，飞机剧烈颠簸，乘客们惊慌无助，乘务员极力安抚大家的情绪，却收效甚微。客舱内一片混乱，有人祈祷，有人暴躁，有人痛哭。
　　【怎么回事儿？！】
　　【发动机失效了，我们要完了。】
　　【不，我还不想死……】
　　【救命，救命啊……机长呢，机长在干什么？！】
　　【妈妈，我害怕……】
　　一片慌乱中，机长紧急通知及时响起。赵康的声音与平常别无二致，彷佛眼前的困境只是一次正常的降落。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由于飞机出现机械故障，我们准备紧急迫降。请您回到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机组人员接受过处理突发情况的训练，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平安带你们回家！】
　　【请大家稍安勿躁，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听从机组人员安排，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请大家相信我们！】乘务长的鼓励紧随其后。
　　【请大家相信我们！】

　　机场运行控制中心的紧急播报在各救援单位响起。
　　【各救援单位请注意，各救援单位请注意，这里是AOC，请消防、急救、公安立即前往1号集结点集结……】
　　接警、集结、出动……消防人员、医护人员、公安人员紧急制动，警车、消防车辆、救护车辆立即出发，警报声四起。以防万一，机场各单位做足了万全准备。
　　扛着单管煤气炮驱鸟的高野和郭旭，看向出现在西城国际机场车道上的消防车辆。
　　【这一旦坠落，机上100多条人命……】
　　高野没说话，暗自紧张，看向塔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