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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病态(二) ...

  •   呼吸交错间,萧苓的头一阵阵晕眩。

      而赵景之的话让她感到毛骨悚然,胳膊上起了密密麻麻细小的疙瘩。

      尤其是前半句——上回他替她解了药。

      解药?

      什么时候?

      难道是在荣华寺的那次么?

      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当萧苓费尽心神想着时,汹涌的热潮阵阵袭来,属于他的体温正一点点渡过来,清冽的冷香一寸寸将她包裹,又将她渗透。

      等她回过神,赵景之已经将她的双手高高举起固定在头顶,这是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她没由来地感到害怕。

      “世……世子?”

      她在慌乱中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忍受着他触碰她的肌肤带着的炽烈滚烫。

      又偏过脸,纤细脖颈拧出一道嶙峋弧度。

      却不想这个举止惹得正垂首盯着她瞧的赵景之不满,他伸手钳制着她的下颌,将她翻转过来。

      正对着他的脸。

      萧苓猝不及防与他对视,满脸潮红,心底里却是阵阵发麻。

      她咬着唇瓣,艰涩开口。

      “要不……让初杭过来?”

      她声音轻柔,小心翼翼试探着。

      方才碗被摔碎的声音并不小,她希冀着能被初杭听见。

      但想来也不可能,初杭是赵景之的属下,又不怎么会听她的呢?

      等她意识到这点,面色倏忽变白,心一点点凉透。

      而赵景之的面容隐藏在暗色里,看不出任何表情,长时间缄默不语的模样让人无端心惊,同样也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而萧苓现在只想拖延时间。

      从前那般是交易,是无奈之举,那现在这样他俩又算什么?

      她与赵景之算什么关系?

      萧苓觉得自从侯府出事后她的脑子就生涩起来了,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她只能怔怔的看向赵景之。

      殊不知她的表情由最先的慌乱、希冀,再到现在的茫然无措全被赵景之尽收眼底。

      他看着她长睫微颤,无意识咬紧唇瓣,就连与他对视也显得底气不足。

      无疑是脆弱的、纤细的。

      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萧苓就像一朵随风摇曳的花,而他是掌控着她的风。

      风生则她生,风盛则她盛。

      赵景之的胸膛忽然传过风的叹息声,酥酥麻麻的,缓解了他此时连带着骨头缝都在疼的窘境。

      这怪病看来还真是老天在惩罚他。

      罔顾人伦,就该受到天谴。

      只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让他不得不启唇。

      “我说过了,以后不要再叫我世子,就叫我赵景之。”

      “你……怎么就忘了呢?”

      赵景之撑起身子,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强迫她将唇齿分开,在看到唇瓣上那道浅浅齿痕时,不觉眸色暗了暗。

      萧苓被他钳制住,听着赵景之又换了一种语气,头没有办法动,也无法说话,只能无助的看着他。

      衣领也不知何时被扯松,露出的春光半遮半掩。

      似哀求,似希冀。

      他顽劣一笑,打破了她的期许。

      “还是说,还想和以前一样叫我景之哥哥?”

      “宁宁?”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上扬,像把钩子勾起萧苓刻意隐藏住的记忆。

      萧苓彻底怔住了。

      其实早该知道的,她在赵景之面前是赤|裸的,任何反抗、任何解释在他眼里都是狡辩。

      她是凶手,她就该付出代价。

      如果她当时没有那道婚约,如果她没有萧家做倚仗。

      赵景之一定会杀了她。

      想到这里,萧苓鼻子莫名一酸,泪水突然决堤般往外涌出,大滴大滴顺着眼尾滑落洇进鬓发里,湿漉漉一片。

      止也止不住的流淌。

      一时间天旋地转,周遭环境肆意变换,萧苓又仿佛站在了一片沼泽里,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她一遍遍哀求、解释。

      可是,无人信她。

      “是你害死了她。”

      没有、没有、她没有!

      “我没有!”

      “啪——”

      最后云里雾里,画面湮灭,声音戛然而止。

      萧苓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赵景之的桎梏,在对方要迎上来时,一道清脆的响声定住了二人动作。

      她心绪澎湃,胸膛微微起伏,怔怔看着还在发麻的手心,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然打了赵景之一耳光!

      变故令人心生慌乱,萧苓也不例外。

      她还在犹自喘息,看着赵景之侧过脸,青白面涌上红色印记,心底那点孤勇消失殆尽,撑起身子颤颤巍巍的看着他。

      萧苓懵然无措。

      这是她头一回动手,哪怕他说过、做过比这更过分的,她都不曾如此激动。

      可一腔孤勇过后,尽是懊恼。

      她不该如此冲动的!

      片刻后,萧苓才反应过来要逃,可还不等她翻身下床手腕却被人狠狠攥住。

      一霎时,她心凉个彻底,甚至忘了眨眼。

      赵景之随后欺身而上,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疼痛夹杂着腥甜的滋味顺着血液遍布四肢百骸,他极力克制着血液在皮肉下叫嚣。

      回过神的第一反应不是疼痛后的愤怒,这点疼比起在南疆不值一提,可他却觉得有股奇异的涌流在心头将他疼得发颤的灵魂给抚慰了。

      竟然觉得,这怪病也不是那么难熬。

      他视线缓落,从她苍白眉目一路流连至同样失去血色的唇瓣上,喉结微动。

      打了他,就这般害怕么?

      他不禁又想起,还是在从前的时候,他曾经偷偷在国公府养了只黑猫,那是一只还没长开皱巴巴的野猫,仆人说野性难驯,恐养不长久,他不信,却果真被挠了一爪子。

      她现在的挣扎,又何尝不是如那只猫一样?

      这点疼,于他,无伤大雅。

      可她却怕成这样。

      不知道究竟是惩罚了他,还是在惩罚她自己。

      赵景之轻笑一声,接着俯身下去。

      轻轻舔舐,肆意掠夺,空气尽数被吞噬。

      热潮夹着冷香不断渡来,除了赵景之发着高热的体温,足以让人晕眩。

      就在萧苓闭上眼,轻颤眼睫,快要喘不过气时,一个猜测在脑海渐渐形成,她被初杭诓了。

      赵景之这幅模样,怎么会是病重的呢?

      或许是病了,但绝不是高热。

      应该是失心疯。

      所以,她就不应该过来。

      萧苓正沉浸在懊恼里,殊不知手腕正被赵景之一点点握紧,再也挣脱不得。

      等她意识到时,已经被重重冷香包围着,面前一片阴翳。

      萧苓要躲,却被他察觉到,薄唇也跟着她往一处去。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正透过昏昧的朦胧,让二人身形一滞。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郡主。”

      初杭的声音颤巍巍响起。

      接着便是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容钦南。

      “你家世子呢?”

      ……

      外面的声音萧苓渐渐听不真切,因为赵景之已经放开了她,顺势抚上了她的脖颈。

      他问:“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熟悉?”

      所有感官皆消退,周遭黑茫茫一片,萧苓只能听见赵景之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瘦弱的身躯在他手掌下微微战栗。

      他说的正是容钦南第一次来海棠巷的那日。

      “那一天,也是这样,容钦南在外面,你和我在里面。”

      “哦,岑钰也来了。”

      赵景之的眼尾攀上病欲的绯红,他刻意压低着声音,引着萧苓去回忆那日的情形。

      他说的话落在萧苓耳朵里,带着平淡的诡异,她突然死命挣扎起来,想从他的手下挣脱,却被紧紧握住手腕。

      是火辣辣的疼。

      萧苓回过神,脸色苍白到难看。

      如今进退两难,好像又回到了那日的窘迫中。

      但她一下就顿住了,动作也迟缓下来。

      因为赵景之又俯下身去吻她,温热气息不断往她鼻间去涌。

      萧苓心下一惊,结果一偏首,那薄唇就印在她的侧脸上。

      轻柔细致,如羽毛拂过水面。

      赵景之率先回神,坐直身子,经过一番拉扯,他原本规整的衣领也被扯得松松垮垮,倒有两分不羁的风流。

      “萧姑娘,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他看着她。

      那副样子好像是说,如果她不开口的话,他宁愿与她继续僵持下去,直到……直到门被打开。

      而门开后,里面是什么情形,外面的人怎么看,他不在意,也不关心。

      这一切仿佛与他无关。

      等意识到这点后,萧苓脸色如纸般苍白。

      她试着拽了拽手腕,却是纹丝不动,只能抬眼怔然看向赵景之。

      目光凄然,一丝哀求,似乎又有一抹希冀。

      又是希冀。

      赵景之闷笑一声,一手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慢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的手很暖,动作轻柔缓慢,却激得萧苓快要忍耐不住的颤抖。

      他在用这种近乎凌迟的方式逼她低头。

      “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我很期待他进来会是什么表情。”

      “是愤怒,还是震惊?”

      “或者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萧苓仿佛再也忍受不住似的,长睫上坠满晶莹,她咬着唇瓣,垂下眼皮,随之又抬眼与赵景之对上目光。

      他面色也不好看,白得吓人。

      仿佛是她此时的表情取悦到了他。

      赵景之突然笑了起来。

      “别怕,萧姑娘与他取消了婚约,那与他便再无干系。何况,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和你妹妹在一起,这样的,难不成你还喜欢?”

      萧苓一下子怔住。

      其实对于容钦南,她心里的感觉是复杂的。

      他于她,曾经是救命稻草。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是他守在她的身边。

      事无巨细,处处包办。

      可也偏偏是这样的人,最后向她捅了刀子。

      疼自然是疼的,但疼过之后,伤口结痂便了无痕迹。

      所以,她即使再见到容钦南也只会是恭恭敬敬行礼,称一声“太子殿下”。

      无关爱恨,从此只是过路人。

      她的表情几经变换,皆被赵景之尽收眼底。

      他听着外面渐渐平息的动静,觉得与她在一起,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经历这些。

      真是……有趣。

      比起他在南疆的三年,还是这京州让人迷醉。

      “不喜欢。”

      对,她不喜欢。

      就在萧苓鼓足勇气挤出这三个字时,门外突然响起开锁的声音。

      还有容钦南那漫不经心的问话。

      “你家世子生的什么病,还要关起来不成?”

      “别又是藏了什么好东西,舍不得让人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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