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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可以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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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静默无言。
回到山洞里,两人盘坐在火堆旁,枯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噼啪”声打破了寂静,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表的尴尬。
半晌,柳下淞幽幽叹息:“我毁容了……”
正在打瞌睡的覃霜猛然惊醒,闻言,她目光飘忽,左看右看,然后装作不经意瞥了柳下淞一眼又一眼。
往下是白玉般精致俊秀的脸庞,往上是婴儿拳头般肿大的包......
她的内疚感油然而生,连忙宽慰道:“别这么说,你的五官小巧精致,貌若好女,现下白玉有瑕,更添男子英气。”
这算什么安慰!柳下淞气了个仰倒:“不会用词,就不要乱用,重新说!”
“呃……花容月貌,沉鱼落雁……怎么样?”覃霜吞吞吐吐地说道。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柳下淞猛然捶地,溅起土灰一片:“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你要夸我风流倜傥,知不知道!”
男生女相一直是他心里难以磨灭的创伤......今天被戳好几次,他咆哮,他哽咽,他泪流满面。
“好好好,风流倜傥,貌比潘安,哎呀,你别哭,你别哭啊……那个、那个怎么说来着?”见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慌乱中,她终于记起他之前说过的话。
“天下第一刀,飞檐走壁客……”
柳下淞停止锤地,却仍然哭得一抽一抽的。
“占星楼坐上宾,遂城小潘安……”覃霜一边念,一边歪头偷看他的反应。
柳下淞不哭了,用破布条袖口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
“雅居君子……你好点了吗?”她小心翼翼问道。
“这次、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不许再说那些气我的话……”他打了个哭嗝,不再抽泣。
自己真是倒霉,身中剧毒被一群人追杀多日,今天又被覃霜戳了多次肺管子,可他还不能用沾水刀教她做人。
他打不过她......
柳下淞又想哭了,眼里有水雾氤氲。
“别哭了,送你只鸡。”覃霜急急道。
看见他哭,她就心跳如鼓,有种说不出的心烦意乱......一边想安慰他,让他别哭;一边又觉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实在是好看,想让他多哭点……
难道……末世三年,我变成变态了?覃霜抿唇不语,心中有些迷茫。
“什么鸡?”柳下淞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心惊胆跳一整天,好不容易睡过去的十三点,被覃霜一把提起,献宝似的递到柳下淞面前。
“咕?”
手中传来温热感,柳下淞摸了摸......滑顺的羽毛,壮壮的大腿,小小的脑壳,他惊喜出声:“十三点,是你!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一人一鸡,相拥而泣,多么温馨的画面呀。
而一旁的覃霜,尴尬到想用脚扣地:“这、这是你的鸡呀,我还以为是山里的鸡……”
柳下淞眼眶通红,美而无神的眼睛看向她,哽咽道:“伤害了我,还绑了我的鸡,我不会原谅你的,绝不!呜——”
十三点,对不起,我真不是个好主人,绑你的人就在眼前,我却不能为你报仇。
“哎呀……你、你别哭了呀……这个!这个给你擦刀。”覃霜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记起柳下淞刚刚在溪边想要手帕,她赶忙抓住这颗救命稻草。
柳下淞手中被硬塞入一块小布,他的腮边尤有泪痕,脸上神色怔怔。
之前在小溪边,他百般恳求,覃霜也不愿给他......现在,他仅仅流了两滴泪,干净的帕子就送上门了。
柳下淞好像发现了什么,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
覃姑娘,我知道你的弱点了。
他滴溜溜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已然形成:“我要跟你回家。”
“好……啊,这个不行。”覃霜应到一半,突然察觉不对,她立即冷漠拒绝他的无理请求。
柳下淞失落地低头,伴着一声轻似雾的叹息,一滴泪悬在他的眼尾,将坠未坠。
我见犹怜......等等!被眼泪动摇的覃霜艰难地稳住立场,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突然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你想过后果吗?”
“也是......我眼盲,重伤,狼狈极了。你让我在这山中自生自灭吧,我不怪你……”两行清泪从他脸颊滑落,这一刻,他柔弱得像一朵迎风摇摆的小白花,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是隐藏于暗处的杀手。
这位覃姑娘身有神力,待我探清她的底细,若不是……派来的,她将是我手下一员猛将……
“可是……”覃霜犹豫再三,艰难抵挡他眼泪的攻势,“你并非女子,我真的不能......”
“我可以是!”看见有成功的苗头,柳下淞连忙抓住。
“?”覃霜惊呆了,呐呐道:“你……”
柳下淞撇去心中的羞耻,大胆发言:“我......我可以身着女子服饰,我善伪装,他们认不出的。”
“可我没有带换洗衣物……”覃霜面带难色。
这荒郊野岭的,哪有女装能让他穿。
难不成天上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