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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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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尹阑听着许宴姚的话，脸上木然的表情终于还是出现一丝松动。
问话的语气也少见得带着几分怨怼。
“什么时候。”
“还记得赵烽吃惊的眼神吗，你的愿契就是在那时结下的，顺带一提，我让他看见的不是愿契。”
“不过拿我的真修为吓吓他。”
“他的试仙箓试出我不过是个筑基后期的小卒子而已。怎料棋差一招，把命赔了。”
“我虽的确比不上那些登仙大能，但震慑一个未突破的金丹后期，绰绰有余。”
但樊尹阑脸上的惊异与愤怒只这几句话的功夫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安之若素的神态。
许宴姚觉着那并不是平静接受，而是对眼下状况的置之不理。
越是如此，许宴姚越觉得樊尹阑知道什么，但她既无头绪，也无把柄，便更无从问起。
两人间的气氛僵持着，直至小店的平静被一声大叫打破。
门外走进来三两个人，直呼店小二的名讳，似乎对这已经极其熟络。
背后的马匹牵着运车，是一队货运伙夫。
她们来时太过匆忙。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其实是一家驿站，只是额外做起了酒水生意，且提供休憩。
两人谈话结束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四周已经逐渐热闹起来，一下子里里外外坐了不少客商。
许宴姚拿着酒壶站起，环顾四周，出于谨慎便调动了些微灵力探查。
突然她目光一凝，当即俯身道：“当心，这周围不对劲。”
许宴姚先前已经从百宝袋里取出披风披上，暂且掩盖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伤痕，以免引人注意。
所以她现在拿着酒壶行走其中，就与平常客人几乎没有区别。
推杯换盏之声此起彼伏，店中小二也屡屡与许宴姚擦身而过，
甚至还有几个人瞧着修为不俗，倒像是镖局的队伍。
许宴姚拿着酒壶，在掌柜处花了几十文续了新酒，两人说话间，许宴姚余光瞥见樊尹阑也跟了过来。
只是她离得不近，反而拦住了个店小二问询。
“小二，这里可有现下时兴的糕点？”
那小二满口答应道：“有有有，客人是想要哪种？”
“给我家少主带的，她不喜过甜，称一两文旦酥就好。”
这些都被许宴姚听得十分清楚，她瞧着那与她笑谈自若的掌柜，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壶。
握住壶把，那樊尹阑吩咐了去取文旦酥的小二恰巧笑嘻嘻地从许宴姚身边经过。
挡住她将掌中的银钱推向掌柜的小动作。
只是她给那掌柜的银钱要远远高于区区一壶酒。
掌柜的也还算见过世面，只是略一挑眉，就轻易收下了这笔收买意味明显的钱财。
随即对许宴姚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为难道：“这位贵客，您说的这是哪门子浑话，鄙店实在是小，何来青冬酒这种名贵好酒啊。”
“还是请您另寻他处吧。”
许宴姚听出来他这是讲的暗语，只不过演得真情实感，一张老脸皱得苦瓜似的，旁人极难看出破绽。
声量也不像在与人说悄悄话，反倒少了些刻意为之的异样感。
许宴姚又装模作样地与他周旋了一阵，提着酒壶走了。
离她好几桌人远的樊尹阑也提了文旦酥，若无其事地缀在许宴姚身后，跟着她。
许宴姚将酒壶推到樊尹阑的位置，自己则先一步坐下。
她与樊尹阑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将酒杯再次放好，依次斟酒。
热酒冒出的气氤氲模糊了许宴姚的面孔，樊尹阑没看清她眼中晦暗不明的笑意。
只是看着许宴姚伸出一指，碰倒了斟满酒的杯子。
清亮的酒液一下子全部倾倒在桌上，樊尹阑并未阻止，反而不以为意。
直到许宴姚按着她的肩膀，语气冷漠地低斥道：“跪下。”
许宴姚瞧着那深潭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只是神色冷淡地掐住樊尹阑的脖子。
虽根本就是虚握，但在旁人看来，这即是傲慢乖僻的少主在训诫自己府中奴役的场面。
樊尹阑稍一思考便知这是演给旁人看，只能在许宴姚的注视下双膝下跪。
只是她并未低头弯腰，只是直着身子仰头看人，等许宴姚的下一步动作。
许宴姚按肩的手指沾了些酒，在樊尹阑的肩上极快地写了一句话。
五人，西南方，不是安槐钰的人，修为不知。
许宴姚正写着，樊尹阑突然一下抓住许宴姚还在动作的手，自己也极快地从地上站起。
许宴姚本就比她矮了很多，被这么一带，两人差点扑到一处去。
但两人这身形一歪斜，一把飞刀带着劲风从两人边上擦过，划破了樊尹阑的手臂处的衣物。
但许宴姚说到底修炼多年，站定得也快。
伸手一勾樊尹阑腰间的系带，很快把她拉了回来。
樊尹阑趁着对方未有下一步动作时低声对着许宴姚道：“这人发刀的气势如此凌厉，杀气未掩分毫。”
“连我这个未开灵脉，只是通晓凡人探秘暗袭之术的人都瞧得出来。”
“对方这不是偷袭，是宣战。”
许宴姚只是余光一瞥樊尹阑，紧接着就反身将身后的椅子踢出去，那看着还算结实的木椅在一股气浪下瞬间碎作齑粉。
再一看方向，正是那西南方站起来五个面相凶煞，神态各异的人。
许宴姚心中大怒，换平日里，此种偷袭怎会不被她察觉，究竟何时五感六识也受了影响。
连樊尹阑也不管用了吗。
许宴姚内心正纷乱如麻，看着那几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耐。
“不把云闵交出来，我连你们一块料理了！”
带头的男人朝着他们大吼道，同时放出大片威压。
这股力量许宴姚尚可忍受，一旁的樊尹阑已经面露难色，正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悦。
“你说的这个人，我不仅不认识，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她的名字。”
“少在那信口开河，既不相识，为何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气息？”许宴姚拉过樊尹阑，自己则往前了一步，面色不悦地针锋相对：“我这几日出府游历，身边至始至终只有我的侍奴，何来他人。”
说话间那掌柜的也迎了上来,上来拉住对面带头的男人，劝言道：“客人，有什么事咱们何必拳脚相向呢，坐下来好好说，好好说。”
释放的威压尚在，这掌柜却面色如常，不似周围有些已经面露难色的看客。
他还试图说出什么来慰劝，那几人显然已不想再废话，直接和许宴姚拔刀相向，许宴姚也不畏惧，拔剑上去就与那五人周旋。
反正樊尹阑还在，拖延一会不在话下。
她寰月门剑法颇为鬼魅多变，岂是一时半会能够破解的。
樊尹阑则趁机退到楼上，去寻那神色不太好看的胖掌柜，不过他也没有樊尹阑想的惊慌。
只是面带愠怒地吩咐那几个双腿都哆嗦了的店小二，似是让他们想法子把许宴姚和另一帮找事的人请出去。
樊尹阑过去拍他的肩膀，对方似是早有预料，慢悠悠地转头来：“客官，什么事，我这正忙着呢。”
“我家少主和人打起来，刀剑无眼，要是一会把店砸了，你怎么办。”
“我这不是已经派人去解决了，客人别急。”
“方才的银两可不是白拿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如此简单的道理，掌柜的应当很懂吧。”
樊尹阑挡在那人面前，眼神中多了几分狡黠。
没成想对方突然愣住了，眼中像被抽离的什么光彩似的，暗了一下。
这变化十分明显，连在旁候着的小二都瞧出来了，上前关切地问：“掌柜的，您没事吧。”
“愣着干什么，快些去叫仙明司的人随便找个由头把他们打发走！”
“是……是！”
小二看着年纪尚小，被吼了一嗓子就溜走了，火急火燎得去搬救兵。
“客人，您先等着吧，就看你家少主能不能等到仙明司的那几位爷喽。”
这话的语气不善，但樊尹阑听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她觉得指不定休战后，还得被这人敲一笔。
她便转头不再看掌柜，而是去看那几人的战斗。
许宴姚虽不显颓势，但动作似乎在慢慢变得迟缓.
那五人行动极为默契，虽没有见招拆招，但也在逐步瓦解许宴姚的攻势，其中厉害连樊尹阑这个外行人都瞧得出。
【五个傻子，还以为我附在你少主的环佩上呢】
樊尹阑听到一个女声，用在少女古灵精怪又略带嘲讽腔调在她脑海说着话。
这一下实在让她心下一惊，手下意识地捂着耳朵。
我这是被愿契侵体，已经神智不清了？
她想着，那声音似是能听心声，立即答话道：【什么愿契侵体，尽说胡话。】
“听着，小女子就是那五人口中的云闵，若能将我离开此处，便救你家少主。”
樊尹阑往许宴姚处又瞧了一眼，在心中默念着答话。
“我可不想惹一身麻烦，快出去，许宴姚的事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个来路不明的东西操心。”
那声音被反驳，反而不见颓势，语调更加随意。
【别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就凭你吊着一口仙气儿呢，再多用内力怕是得暴毙而亡，那死得也太难看了。】
樊尹阑顷刻间陷入沉默，那怪异的声音催促了几声，她才用心声回应。
“若是我不想救呢。”
“还留着她，对我而言无异于狼虎在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