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崩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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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一回是他无能，在恢复前世记忆的情况下再抄第二回就是他该死。
闻予傲娇地哼了声，鼻孔朝天像只准备开屏的孔雀：“我自己会写，不用劳您大驾。”
习昀：“……？”
赵子晟和韩博推门而入，一句不落把他的话听进耳朵，差点没惊掉眼珠子：“闻哥，你现在吹牛都不打草稿了吗？”
吹你大爷的牛，闻予心说。
他随手扯了张习昀桌上的空白卷瞅了几眼，确认过眼神，他是能做出来的人。
这些弯弯绕绕的离谱符号，在他从大脑里调出十几岁记忆的那刻变得清晰明朗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种奇怪的怀念感。
太久没做过卷子了。
闻予从习昀手里夺过他正在打草稿的笔，捞开椅子迅速投入学习状态。
“我是不是眼花了？”赵子晟使劲掐了韩博一把：“现在坐在这里写卷子的，真的是闻哥吗？”
“我尼玛，”韩博疼得跳了起来：“你要不去掐本人啊傻逼，你掐我干什么？！”
“哎，看来我们峡谷三剑客要分崩离析了，”赵子晟惋惜地叹了口气：“来老韩，咱们不和臭学霸为伍，上号，甜蜜双排！”
闻予坚决不受刺激，两耳不闻游戏，一心只看卷子。
这些题他都会，宝刀未老。可落笔前，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能这么做。
试问如果一个成天跟班主任对着干并且疯狂烧书的学渣一夜之间能把卷子答成接近满分或者满分，吓人不？他现在属于猪嫌狗不爱的弱势群体，得先隐藏实力，男人要装，打杨癫疯的脸也得循序渐进。
于是闻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旁边坐着的就是现任年级第一，有这么好的条件，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闻予厚着脸皮把椅子往习昀书桌跟前拽了拽，单手托腮冲习昀释放wink光波：“同桌，你能不能教我做题？”
习昀头也没抬：“你不是会吗？”
“我装的，逗你玩呢，”闻予眨眨眼睛，一副‘我单纯又善良’的模样：“同桌这么久了，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么？”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习昀只是不解，这人刚刚还一副胸有成竹我就是王的自信，怎么欻一下就垮了。
书桌上还有两大塑料袋零食没处放，闻予靠过来之后更显拥挤，习昀转着手上的笔，语气淡然：“先把你这些破烂拿走。”
闻予：“……”
好好好，感情我下血本贿赂你的零食在你眼里都是破烂？下次宁可给流浪狗买十根火腿肠，也再不会给同桌买一个棒棒糖！
闻予将两兜零食丢到韩博桌上，只从里面拿了一袋水果糖出来，撕开一个放进嘴并且命令韩博：“吃。”
韩博非常震惊：“卧槽？”
天上掉馅饼了？泼天的富贵这不就来了？
习昀讲题的角度比较刁钻，属于剑走偏锋型的，闻予听完发现这人的思维能力真的很强，几种方法全部都能解，简直醍醐灌顶，偏偏他还得装傻充愣。
在习昀强行压住怒火把第一题讲了四遍之后，闻予还是用傻白甜式的语气低声抱怨：“这题真的好难哦。”
实际内心想法：好简单，不想再听了，都他妈快听吐了。
“你这基础重新投胎从幼儿园学大概会比较快，”习昀冷着脸合上书：“很晚了，先睡觉。”
闻予：“……”
这人的嘴好他妈欠。
请问您屹立不倒的冰冷高山形象被狗舔化了吗？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
真没耐心，明明才九点半。
“闻哥要不你还是放弃学霸梦继续和我们鬼混吧，”赵子晟沙哑的嗓音隔着帘子传了出来：“都高三倒计时了，别人都会飞了你才学爬呢，那能来得及么？”
“闭嘴玩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闻予一口咬碎嘴里的葡萄味水果糖朝左脚踩在卫生间门槛上的习昀喊：“哎——我先洗行不？”
十点半要熄灯，这是住宿楼的惯例。
等习昀洗完澡出来，宿舍内只能看到几缕零星且破碎的月光。
闻予躺在床上看手机，听到动静后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水泥地面顿时被光洒亮。
“不用，”习昀说：“我没瞎。”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闻予轻嗤道：“说句谢谢会死吗？”
“谢谢。”习昀说。
闻予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这会儿这么容易妥协，“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回答他的只有习昀上床时楼梯咯吱咯吱的响动。
晚风席卷着潮热感从半敞的窗户里吹进来，吹散了习昀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闻予的床铺和习昀是相对的，都没有挂帘儿，中间只有一道铁栏杆挡着，几乎是脑袋挨着脑袋，再加上他俩个子都高，只能强行错开点位置。
闻予将夏凉被往上拉了拉遮住鼻子，依旧掩盖不掉萦绕着呼吸的香，挠得他心尖儿发颤，软得一塌糊涂。
不浓烈，却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他突然不太能睡着，只好拿出手机给刘珈辰发企鹅消息。
【W：老刘，睡了没。】
刘珈辰属于夜猫子，月亮不睡他不睡，然而此刻闻予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等得他实在困顿眼皮儿使劲往下耷拉，也没有等来刘珈辰的回复。
闭眼前，他似乎听到了耳边有声音很轻很柔的对他说了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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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予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天就亮了。
一晚上梦太多太杂，什么变成超人在天上飞，追着冯喜满校园跑，最离谱的是——他躺在一块儿被和煦阳光包裹的向日葵田间，旁边躺着习昀，习昀还拉着他的手。
拉着他的手……
日。
怎么他妈会做这种梦？？？
闻予猛一睁眼，发现自己伸直的胳膊越过铁栏杆霸道而倔强地握住了习昀搭在额前的手腕，可能握了很久，他错开拇指的位置，习昀白皙的腕骨处有几道明显红痕。
尴尬。
原来是他先拉了人家的手。
闻予赶紧松开他的手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有对你做奇怪的事吧？”
习昀早就醒了，听他一直在说梦话，嗓音沙哑地慵懒道：“你说和我不共戴天，要拉我去死。”
闻予：“？”
怎么可能？梦里那么和谐那么......柔情蜜意呢？
“说‘我他妈真倒霉，投胎投成孤儿也就算了，杨癫疯也处处跟我作对’，”习昀说：“最后还说了句女神对不起。”
闻予：“……”
肯定是这人在胡扯。
没凭没据的，歪曲事实。
习昀单手摸到枕头边的手机，解锁屏幕后点了几下。
录音文件里，睡意浓重的嗓音持续模糊低喃着些什么。
闻予：“……”
这……确实是他自己的声音。
“听你说梦话挺有意思，我拿手机录下来了，”习昀轻勾薄唇：“发一份给你？”
谢谢，倒也不必这么较真。
闻予慢吞吞地坐起身，拼命回忆梦里那些破碎的场景。
正当他一脸蠢萌傻傻坐在那团棉花夏凉被里发呆时，头顶突然出现一只纤长白净的手，那只手先是短暂地在半空停留两秒，继而不轻不重地在他乱成鸡窝的短发上揉了一把。
闻予：“......？”
他眼神略显迷茫地看向习昀，习昀已经利落地翻身下床，拿好洗漱用品走进了卫生间。
糟糕......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习昀掌心的触感仿佛久久挥之不去，闻予满脑子都是——
他摸我头。
摸我头。
摸头。
头......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闻予捂住胸口，使劲摇头晃脑企图把这种太过莫名其妙的感觉摇散架摇清醒。
不就摸了一下你的头，你他妈跳跳跳跳个屁啊吃跳跳糖了吗瞎几把蹦恰恰的......
结果越想，胸腔里某个活泼的器官越欢快。
艾玛祖宗您别跳了行吗，蹦迪呢？
恰好韩博起床撒尿，他揉着惺忪睡眼，龇牙咧嘴地看着坐在床上自己揉胸的闻予：“闻哥你......大早上的，在干啥？”
闻予默默停下手上的动作，波澜不惊地回答：“做梦梦到鬼，心脏病快犯了。”
“你这种用老中医的话来说叫魂不附体，”韩博啧啧摇头：“西医的话呢就是神经衰弱......”
“别瞎白呼了，”赵子晟三俩下穿好衣服：“快点的，第一节黑毛狮王的课。”
“哦哦，”韩博赶紧跟着换衣服：“习哥你好了没——”
去食堂吃过早饭，闻予跟着习昀抄近路往教学楼走。
所谓近路就是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儿。
江北一中的教学楼、食堂、宿舍楼、办公楼都是独立分区，食堂在教学楼的右后方，少数偷懒想多睡几分钟又不舍得放弃早餐的人就会选择从小树林穿过去。
才走进去没多久，闻予就看见了不该看的画面——有一男一女在小树林里那几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后面搂搂抱抱摸摸亲亲......
挺开放啊少年们，闻予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两眼。
第二眼看完，他笑意蓦地僵在嘴角，连脚也麻了，站桩似的杵在原地半天没挪动分毫。
搂搂抱抱摸摸亲亲动作片儿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他打心底里认为清纯可爱腼腆害羞的。
冯喜。
再强调一遍。
清纯可爱腼腆害羞。
个求。
冯喜没穿校服，只穿着件短到遮不住肚脐的短袖，露出纤瘦白嫩的小蛮腰，她对面那男的牛高马大，穿着坎肩，肱二头肌上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社会人图案。
牛高马大男肆无忌惮地搂着冯喜，俩人堂而皇之又热火朝天的接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么富有冲击性的画面，闻予第一反应不是气愤难过，不是心目中的信仰轰然倒塌，不是童话幻灭美梦撕裂后的虚脱无力，而是......
啧。
男的真丑。
啧。
水性杨花。
他上辈子喜欢冯喜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冯喜单纯可爱，动不动就脸红，看他的眼神总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说话时巧笑嫣然，和冯喜走在一起就是部清澈干净的青春文艺片儿......
后来不找对象的原因也很简单，遇到的人对他都意有所图，图颜，图钱......再也找不到当初让他舒服心动的感觉，最终现实将他那点儿残存的对爱情的期待磨得烟消云散了。
习昀都快走到树林尽头，忽觉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他回过头，闻予仍在原地踟蹰，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个方向。
他眉峰迅速拧了下，转身走回去。
这么看来也不是很喜欢，闻予想。
就算知道这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冯喜，内心信誓旦旦扛起的Flag还是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推翻，或许当初他喜欢的只是冯喜带给他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温热呼吸扫过闻予耳畔，他一心惊，扭头时侧脸猛地擦到了个柔软的东西。
擦到什么了？？？？
闻予看着习昀，发现这人很轻地抿了下唇瓣。
习昀和他站得相当近，再加上身高差不多，俩人视线之间的距离仿佛只有0.1厘米。
“你别吓人行不行？”闻予赶紧推了他一把，体温骤然升高，热浪一波接一波侵袭着他的面颊，“跟着我干嘛？”
“快迟到了，”习昀说：“看你还在站桩，想知道什么东西这么有吸引力。”
说完他循着闻予的目光朝闻予之前看过的方向看去，闻予眼疾手快抬起手腕，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不能让未经人事的小处男看到这种不干不净的画面，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然而有点迟，透过他微微张开的指缝，习昀还是看到了。
有两个人在小树林里接吻。
那俩人，他知道。
据说是职高老大的杜伦泽，还有臭名远扬的江北一中交际花——冯喜。
哦，冯喜。
隐约好像听说梦话的闻予念叨过这名字。
难道闻予写情书的对象就是这女的？
习昀冷冷地眯缝了下眼睛。
眼光有够......
烂。
“好看吗？”习昀不咸不淡地开口。
“好看什么？”闻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哦，你说那对狗男女木啊木啊的画面？不好看，一点儿都不好看，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部迪士尼的动画片叫‘美女与野兽’，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
那你在这看得津津有味？
路都走不动半步？
习昀抓起他的手从自己眼前挪开，“她挺水性杨花，那男的是她目前第四任对象。”
闻予：“......”
就很震惊。
但让他震惊的不是冯喜一死小屁孩高中生居然谈了四个男朋友，而是震惊他和他的同桌在思想方面居然有点默契......
脑子你大概是坏掉了吧？
“预备铃响了。”习昀提醒道。
他拽着闻予疾步往前走。
闻予还处在这种诡异的惊愕里没被拔出来，手被他温热掌心包裹着一时也忘了收回。
还挺温暖......
闻予莫名其妙叹了口气。
可惜很快就到教学楼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