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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家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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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回来我应该去哪？
闻予想这么问，不过老妈嘴里喷出来的浓厚的劣质烟味儿呛醒了他。
问有屁用，此时此刻他能站在这儿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抽烟这点似乎没变。
老妈工作压力大，经常在深夜里关着灯坐在客厅飘窗附近，指尖夹着极细的烟，动作优雅，而不是现在......
边抠鼻子边伸手进松松垮垮的女士背心里挠痒痒。
闻予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泛着凉意。
“哎你等会儿，”老妈堵在门口拦住他：“别进去了，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是不是你那个死爹没给你生活费？”
闻予：“......？”
死爹是什么意思？没给生活费是什么情况？
没等他问出疑惑，老妈从宽松的花裤子兜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叭叭按了几下，等对方接起电话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个畜生，不给儿子生活费是吧？什么？你还敢让他来找老娘要？当初他妈离婚的时候你说的那是什么狗屁阴间话？你少给老娘扯犊子......”
离婚了。
一道闪电雷厉风行劈裂了闻予的脑神经线。
这个时空的老爸老妈离婚了。
他最喜欢的老爸老妈在另一个时空，分道扬镳了。
闻予感觉此刻的自己很麻，脑子表情什么都是麻的，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瞬间打消掉进屋的念头扭头就走，老妈突然叫住他。闻予脚步稍显迟疑，老妈赶紧匆忙跑进去又跑出来，然后往他手里塞了带着烟味的五百块钱。
闻予：“......”
老妈不好意思地挠着方便面头，脸上没有一丝离婚后的愧疚，“我不是那个意思，以为你跟着你爸会好过些，你从小又是个独立坚强的孩子，上了高中后就一直住校，很久......很久没来找过我了，所以我才那么问，你别放在心上......”
“蒋英玉你能不能快点——”屋内有人扯着嗓子打断老妈的话，“洗牌了啊就等你了——”
麻将在牌桌上哗啦哗啦的滚动声不绝于耳。
闻予什么都不想听，面无表情地扬起手，在老妈惊愕的目光中将那五百块甩上了天。
他逃似的冲出楼道，冲到马路边，被太阳猛地一晒，心里的丝丝酸涩难受才像被蒸发出来一般滋滋往外冒。
怪不得刘珈辰那么说，原来他一直在住校，原来他没有家。
呸，重生成了个孤儿。
不知道谁家窗户开着，空气里游荡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闻予肚子狠狠叫了几声，他低下头，单薄的布料紧紧贴着胃。
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任何东西，闻予舔舔干燥的唇瓣，目光落在斜对面漂亮的蓝底白字带警徽的牌子上。
习盛回到办公室，就见他儿子和小王一人霸占了一张单人沙发各自安好玩手机，而烧仙草踩在小王帮他买回来的那包芙蓉王上蹦野迪，烟盒已经被踩扁，里面的烟被蹂/躏成了草渣渣。
习盛：“......”
谁指使这只缺德猫干阴间事的？他看了眼小王，又小心翼翼瞟了眼神情专注的习昀。
答案是他儿子。
肯定是小王经不住严刑拷问把他偷着在办公室抽烟的秘密泄露了，习盛愤怒地拿眼睛使劲儿剜小王，可惜小王压根不抬头。
他在家从来不抽烟，就算憋死也不碰。
习昀的鼻子超级灵。
小时候他就开玩笑说习昀这辈子没当警犬可惜了，习昀长大后这话他再没说过，他敢说一次，习昀就敢吊着张丧葬脸从他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买一堆烟回来，让烧仙草踩着玩。
虐他心割他肉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习昀还买个透明盒子把那些残渣裱起来放在他床头让他看，这是亲儿子能干出来的事吗？习盛痛心疾首，频频回忆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缺德事。
今天他儿子亲自屈尊光临派出所，无非只有两个重点。
一，他最近没给胖到压秤的烧仙草买新猫粮被发现了。
二，习昀的生活费他忘了给。
习盛讪讪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刚准备转账，他十分钟前送回去的那位迷路少年又一次面不改色站在了门外，并且礼貌的敲了敲门。
习盛：“......”
什么叫做阴魂不散他今儿算是明白了。
听到敲门的动静，小王赶紧站起身。
习昀难得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目光，看到来人后原本平静的眸波意外荡起一圈涟漪。
闻予也看到了他的新同桌，但此刻他没有心情和新同桌多说半句话，他饿，想吃饭。
尤其是桌上还剩着的半餐盒面条，即使凉了香味也勾得饥肠辘辘的闻予心慌。
“警察叔叔会竭尽全力帮助有困难的人，对吧？”闻予期待地看向习盛。
“你有......”什么事吗......
习盛艰难地把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而后点点头，他好像看到闻予的眼睛猛地亮了下。
像小灯泡似的，闪着希望的光。
“能不能，”闻予脸不红心不跳的指着外卖餐盒：“给我买份饭？”
你好不要脸啊……习盛愣在原地站桩，心说这种要求让他再倒退二三十年他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提。
不过闻予才不怕，他活了这么多年深谙一句至理真言，那就是脸皮薄没饭吃。
习盛能说个不字吗？那不能，毕竟迷路少年张嘴就是警察叔叔，叫得相当亲切，人民警察为人民，孩子饿了，自掏腰包给孩子买份饭怎么了？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把习昀的生活费缩减一点点时，他的宝贝儿子忽然开金口了。
“你没吃食堂？”习昀看向闻予。
吃什么食堂？难不成这个时空的‘他’平时都吃食堂？
闻予皱了皱眉。没记错的话，江北一中的食堂饭菜巨难吃不说，大妈还有深不可测的抖菜神功，别说吃了，上一世，他几乎都没踏进过食堂大门。
但他不知道怎么向陌生同桌解释，只好闷着嗓子恹恹地嗯了声，听在习盛耳朵里，像是快要饿晕过去的那种虚脱无力感，习盛赶紧找到自己刚刚点了外卖的电话，拨通。
“喂？新华路派出所，给我再送一份……”
“去我家吧。”习昀突然说。
习盛：“？”
他儿子怎么比他心肠还好？还愿意带迷路少年回家？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习昀，习昀成功接收到他的疑惑，淡淡开口道：“同学。”
顿了会儿，他又重新说了一遍：“同桌。”
习盛：“......”
闻予无语地看着习昀。
同学就同学呗，干嘛还非要强调同桌两个字？
“你在闹什么别扭？因为我早上没给你带早饭？”
习昀走到闻予面前，抬手很自然地拨了下闻予额前的碎发，指尖轻柔擦过闻予额前，明明是正常体温，但闻予仿佛被那一抹残温烫过似的，顿时愣在原地。
你他妈……这是在干啥？
老子和你有熟到这种份上吗？
他忽然想起来刘珈辰说过，昨天他和习昀的关系还好到仿佛要穿一条裤子，虽然不知道他为啥会和习昀好到要穿一条裤子，不过为了避免暴露太多，闻予烦躁地捏了下自己耳垂，硬着头皮解释：“我心情不好。”
习昀没说话，轻巧地吹了个口哨，蹦完野迪蜷在单人沙发上休养生息的烧仙草循信撒丫子跑过来，灵活的顺着闻予裤腿儿一路爬到他肩头，并用软绵绵的猫爪使劲扒拉他脸。
闻予麻了。
他上辈子最他妈怕的就是猫猫狗狗，并且对这些玩意儿过敏，路上看到条流浪狗他都能绕路三段，实在绕不过去的，比如有只疯狗迎面冲他狂奔过来这种避之不及的情况，闻予就选择站在原地装死。
这团肉球他奶奶的还直接跳上来了......跳上来了......跳上来了！！！
习昀眼瞧着他脸色不对，表情越来越僵硬，眉峰一拧：“怎么了？”
闻予：“......”我怕猫，您能让您这祖宗别拿爪子拍我脸了吗？
打脸也不是这么打的吧？
“烧仙草在安慰你，”习昀视线落在被烧仙草猫爪拍得噗噗作响的闻予脸上：“你不是心情不好？”
闻予：“......”
我摊牌了我装的我只是饿了这会儿但凡有饭吃我能立马跪下给您和您这祖宗磕三个响头......
他的肚子仿佛听到了他大脑中的想法，很是配合的咕噜了几声。
“你快带他去吃点东西，别一会儿饿晕了。”习盛拧开保温杯慢吞吞地喝着菊花枸杞茶。
能甩掉这个大麻烦何乐而不为？
习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瞥了习盛一眼。
“转钱。”习昀说。
习盛：“......”兔崽子。
把你爹当提款机呢？
“那是谁啊？”出了办公室门，肉球扑腾回了习昀怀里，闻予肩头一松，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他回眸看着空荡的走廊，问习昀。
“我爸。”习昀说：“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不是看见过？”
闻予：“......”心说我见过个鬼。
说到这儿，上辈子他还真的从来没见过习昀父母来给他开过家长会，高中三年每逢期中考试结束都要开家长会，教室里除了习昀座位空空如也，别的家长未曾缺席一次，哪怕高考至关重要的动员大会，习昀也只是冷着脸站在讲台上，平静如水地念着杨晋峰要求他念的宣誓词。
那个时候，闻予对习昀的了解并不多。
只知道习昀是班长，学习成绩和他差不多好，偶尔会听刘珈辰八卦来的小道消息说，习昀父母离异，各自另组家庭，没人愿意管他。
小可怜……
拉倒，他现在刚获得孤儿的新身份卡，谁他妈可怜谁。
想法戛然而止，闻予没忍住偏头看了看习昀侧脸。
意外发现，其实习昀长得很好看，鼻梁高挺，薄唇红润，眼尾上挑的桃花眸中像含着块千年寒冰，散发出深邃又不可抗拒的疏离感，下颌拉扯至脖颈的线条弧度利落明畅，就这种丑了吧唧的宽松校服套在他身上，也能显得他身形比例极好，腿长且直。
闻予：“......”
意识到自己思维有些剥离现实，他赶紧甩了甩脑袋，这时候倒希望肉球过来拿猫爪拍他脸给他拍清醒点。
“你爸居然是警察......”闻予垂下眼帘喃喃自语，眼中精光转瞬即逝。
没等习昀反应过来，他拿出百米跨栏的速度扭头又朝办公室冲了回去。
“习叔，别怕，走远了，来，抽一根。”小王乐呵呵地给习盛丢了根烟过去，习盛稳当地接住，想也没想就叼进嘴，顺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深呼吸，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办公室霎时烟雾缭绕。
这种饭后一根烟快乐似神仙的吞云吐雾的爽感习盛好久没体会到了，要是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就更好了，他满足地抬眼看向敞开的办公室门，嘴唇蓦地一抖，差点没被吓死。
闻予站在那，脸上挂着明晃晃的讨好笑容。
习盛现在只剩下在‘完了被儿子同桌抓包抽烟的我可能会倒大霉’以及‘这阴魂不散的迷路少年我该给他多少封口费’这两种想法之间徘徊。
“习叔，”闻予一副了然的表情关上办公室门，谄媚道：“我从第一眼看见您，就觉得您是雷锋那样的绝世大好人，人民警察的光辉旗帜仿佛在您头顶闪闪发光。”
习盛：“......”
小伙，如果你只是来拍个马屁，那么不好意思，他不需要这张好人卡，门在你身后，打开就能走。
但这马屁拍到了正主脑门上，习盛只能弯起眼睛，咬牙切齿又不失礼貌的问：“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叔您客气了，叫我闻予就行，就一点小事儿，只要叔您出面，肯定不是问题。”
闻予充分发挥了上辈子从电视里学来那种员工跟客户洽谈业务时的自来熟，麻溜地走到习盛身边将胳膊搭在他肩上，看得小王目瞪口呆，心说这位同学，敢这么对警察叔叔的除了局里上层那些元老，您还是第一个这么猖狂的。
他所谓的不是问题那肯定是问题中的问题，习盛后悔今早出门没看黄历，如果跟别人换个班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你说。”习盛叹了口气。
闻予愉快地弯起眼睛：“您下午能不能，跟我去一趟老师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 请原谅我是一个按耐不住焦灼心情想发表出来又没有超能力的存稿废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