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意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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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回复很快就像碎石沉入大海那般销声匿迹了，没人理他，闻予却盯着看了半天。
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苦恼这个问题……
“刚接到消息，啊，咱们学校下个月有校文化艺术节，”杨晋峰沉浸在拖堂的幸福里说着无关痛痒的通知：“本来没咱们高三年级什么事儿，但校长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让你们在毕业前夕给校文化艺术节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每个班都要出至少一个节目，我看2班要演小品，3班4班要跳舞，咱们班不行弄一个集体大合唱……”
“五音不全怎么办？”有人喊。
“要不我们也演小品？”
“唱歌好啊！大合唱多带劲儿！”
杨晋峰被他们七嘴八舌吵的头疼：“具体什么节目学委班长文娱委员你们自行商量，赶放学前把讨论结果报给我。”
学委文娱委员是两个个子比较小的女生，虽然平时她们没跟班长说过几句话，但毕竟杨癫疯下了命令，何况班长长得好看，俩人下课后相约走过来，红着脸围在习昀旁边兴奋地叽叽喳喳。
闻予简直烦透了。
越听那俩女生故意装嗲越烦躁，他猛地站起来踹了一脚桌子腿儿，桌子向前窜了半截撞在前桌那个男生后背上，男生惊愕地回过头准备国骂发射，在看到闻予阴沉的表情和攥紧的拳头后咬着牙把脏话憋了回去。
“这种事别来问我，去问大家意见，”习昀扭头看着他：“你去哪？”
闻予烦的不行，他这会儿只想抽烟抽烟抽烟，用抽烟来麻木自己的中枢神经，所以说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谁啊？管得着吗？”
习昀：“……”
闻予冲到刘珈辰身边在他身上一顿狂摸瞎摸，刘珈辰吓得躲来躲去恨不得扭成一条毛毛虫：“哎不是老闻你别瞎摸！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耍流氓！卧槽你别摸我的鸡儿……”
闻予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冷着脸从习昀旁边擦过。
3楼男厕所。
卫生间保洁阿姨刚打扫完，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劣质空气清新剂的味儿。
闻予靠在隔间挡板上，抬头盯着脏污斑斑的天花板，指间夹着烟不停往嘴里送。
喜欢？
不喜欢？
这种拿捏不准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要说喜欢，他……好像还没把这定义诠释的过于清晰，要说不喜欢，别人跟习昀说话他就莫名其妙暴躁是怎么回事？
闻予将烟屁股丢进下水道，正准备从烟盒里再拿一根出来点上，隔间外传来锁门的声音，接着他所在的隔间门被人不轻不重的叩了两下。
习昀面无表情地忍受着烟味和清新剂味混杂的空气，再次叩了两下门。
“出来。”习昀说。
“少管闲事，”闻予叼着烟哼了声：“我又不是你的谁，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老子拉屎放屁？”
话音刚落，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大病。
习昀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再不出来，我不介意把门踹开。”
半分钟后，闻予煞气冲天地打开了隔间门。
“班长，”闻予半眯着眼睛，漂亮的瑞凤眼被烟雾挡得有些看不清：“咱俩什么关系啊你不清不楚追到男厕所来还锁门，不怕别人误会？”
“班里决定大合唱，”习昀说：“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有必要追到这儿来吗？我没意见，”闻予说：“你们爱作什么妖就作什么妖，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抽了多少根？”习昀问。
他垂眸看了眼闻予脚下，有几个烟头在地上，剩下的估计已经被毁灭证据扔进了下水道。
闻予没说话。
习昀皱了下眉，问：“又在闹什么别扭？”
“你看我像不像有病？”闻予嗤笑道：“我跟你闹别扭？吃饱了撑的？”
“看样子是，”习昀往前走了两步，食指轻挑起闻予下颌，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像在生气。”
闻予受不了被他这样盯着看，一把揪住他校服衣领将他猛地往前扯了几寸，俩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唇与唇几乎要贴在一起。
闻予唇缝间溢出来淡淡的烟草气息，他紧紧锁着习昀深邃沉静的瞳孔，凶狠道：“再喋喋不休那些没用的屁话，信不信老子……”
他突然张开嘴，对着习昀红润的薄唇直接咬了上去。
闻予咬得有些用力，像是在发泄愤怒，又像是在证明什么，直到齿尖将习昀的唇碾磨出了血，铁锈味从口腔扩散向鼻息，他才松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习昀。
大脑却带着思维兜兜转转绕了半个银河系之后停留在一句话上——完了，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不对啊，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了预定的轨道，没想到的事太多了。
没想到习昀会来找他，没想到习昀会看出他生气，没想到脑子一热他就对着那张漂亮的嘴咬了上去，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上了习昀。
是喜欢，他确定。
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潜移默化久了，有些骨子里不肯承认的东西随时间推移慢慢露出冰山一角。
搞不好这才是真正的他，只不过以前没有发现而已。
完蛋，他这是……弯了？
不然不会在习昀摸他头发时小鹿乱撞，也不会在习昀抱他时脸颊发烫，更不会想要陪他过生日……
可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喜欢习昀。
习昀不见得就喜欢他。
好吧，他承认他疯了。
习昀伸出舌尖舔掉唇边被咬出来的血，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闻予反而听到他轻轻笑了一下：“气消了？”
闻予：“……”你当我在耍脾气？
忽然有人使劲砸门，动静之大如同地震。
“我去，谁这么缺德锁男厕所的门？！”那人边砸边喊：“快点儿！我他妈尿急！要漏了！”
习昀：“......”
闻予：“......”
这卖命一砸，砸飞了闻予脑中短暂的空白。
他......就这么......把好好的一颗白菜给......啃了？
习昀嘴边渗出的血被凉风吹过很快凝结成痂，他抬起拇指轻轻按了下那点伤：“这笔帐之后再算。”
闻予：“......”算个屁。
习昀拧开锁，门外那个像土豆的男生突然闭上了骂骂咧咧的嘴。
虽说习昀他俩不认识面前的土豆，但土豆可对他们了如指掌。
学神面色不善，嘴角还有血迹，另一位......阴沉着脸，一副‘秋后算账是吧老子他妈从没怂过’的表情。
土豆：“......”
他俩刚在男厕所里......厮杀了一场吗？
于是不出半天，整个江北一中都知道了——烧书狂魔再次暴走，并与一中学神展开了场殊死搏斗。
至于搏斗现场气氛有多炸裂，当然是靠这群吃瓜群众疯狂脑补。
目击者当时害怕极了，据说在看到这两位阴阳双煞的脸之后，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事件发起人在下午双双被请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吃罚酒。
“没打架。”闻予盯着大理石地面，执拗地重复着他今天说的第三遍肯定句。
杨晋峰一副‘本大仙已经无心再谙凡间屁事儿’的摆烂态度拨弄着陈青虎办公室窗台上那几盆开得艳丽的三角梅，只有陈青虎不死心，他坚信以自己正道的光绝对能让闻予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没打架他这伤怎么弄的？”陈青虎嗓子都吼哑了：“你觉得我看不见是怎么回事？”
“那你问他啊，”闻予说：“你不问当事人，问一个旁观者，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是我啃的吗？”
说完这话闻予心虚地将视线转到了杨晋峰爱不释手的那盆小多肉上。
嗯，就是他啃的。
“习昀你说！”陈青虎指着闻予：“是不是他给你打的？”
“没有，”习昀说：“猫啃的。”
陈青虎倒是意外答案和他想的不一样：“猫？”
习昀点点头：“野猫。在男厕所埋伏很久了，我进去的时候突然就朝我扑过来，防不胜防。”
陈青虎沉思了片刻：“回头我跟保洁说说，没事儿把那男厕所的死角也清理清理，怎么能让一只野猫这么猖狂！”
闻予：“......”
回到教室这群人已经商量完文艺汇演大合唱什么了，刘珈辰拎着袋开了封的洽洽瓜子坐到闻予前面那人位子上边嗑边问：“老闻，听说你和班长打架了？”
闻予姿态散漫地趴在桌上划拉手机，闻言眼皮儿向上一挑：“你听谁说的？”
“还用我说，”刘珈辰把瓜子往他桌上倒了点儿，示意他一块嗑：“整个年级都传开了，说撞见你和班长在男厕所......是吧？你一个侧踢踢中了班长，班长左勾拳右勾拳咣咣砸在了你胃上，来来快让哥哥看看你哪受伤了哎哟我的小宝贝儿......”
这他妈是添油加醋吗？再添把柴火都烧成天方夜谭了！
“傻逼，”闻予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你有想过以后吗？”
刘珈辰嗑瓜子的嘴皮儿哆嗦了下：“怎么突然说起这来了？”
“没有的话我给你指条明路，”闻予说：“去中戏学编剧吧，演艺圈等着你发扬光大呢。”
刘珈辰：“．．．．．．”这剧本儿又不是我写的。
“你知道那群人要唱什么不？”刘珈辰一吐瓜子皮儿：“明天会更好！想想压得人喘不过气儿的那些卷子，他们真的觉得明天会好吗？！”
上辈子的江北一中就没这么多幺蛾子。
闻予记得那时候哪怕浪费一分钟都心疼，争分夺秒用来学习，还大合唱......他才不参加什么大合唱。
“既然大家对这首歌全票通过，”没成功依靠上班长的文艺委和学委站在讲台上自力更生：“咱们选两个领唱，李昕你觉得呢？”
李昕撩了下刘海儿笑嘻嘻地说：“可以啊，得选颜值巅峰，给我们班倍儿长脸的那种。”
俩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最后一排。
论颜值巅峰，全年级除了习昀，能与之匹敌的估计也只有闻予了。
“姐姐们，你们看脸搞事啊？”姜坤旁边一个男生不乐意了：“看脸有屁用？万一站到最前面是俩破锣公鸭嗓怎么办？”
“怎么的孙涛，你不服啊？”李昕瞪了他一眼：“要不你唱两句我们听听你配不配？”
“那我不唱，”孙涛不要脸地说：“我这天籁之音能随便给你们这些平民施展？”
“我看你根本就是癞-□□吹唢呐，”孔亭撇嘴：“都没放屁响。”
“你不信我给你唱两句！”孙涛被激将法成功带偏，他用力清了清嗓子：“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孔亭：“？？？”破锣公鸭嗓质疑谁呢？？？？
李昕捂住耳朵抄起一根粉笔照他脸砸过去：“我想敲开你装屎的脑壳！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还不把嘴闭上！”
孙涛唱歌要命也就算了，但他不知道从哪捡来的莫名其妙的自信让他把自己吹成了领唱候选人。
“简直毁三观，”孔亭叹了口气：“难得学校搞活动可以离学习远一点，我真怕他一张嘴，杨老师跟虎哥说我们班弃权。”
“刘珈辰，刘珈辰，”李昕等刘珈辰回头，朝他勾了勾指头：“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刘珈辰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李昕对着他耳朵咕叽咕叽说了一阵儿，几分钟后，刘珈辰回到闻予桌边，没地方坐了他只好蹲着，双手托着下巴愣是把自己托成了一朵太阳花。
“你想恶心谁？”闻予看了他一眼。
“老闻，你知不知道你唱歌犹如百灵鸟那般令人沉醉其中，要不是当年兄弟我非要拉着你上高中，你这会儿早就已经在踩星光大道的红毯了。”刘珈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余音绕梁，天籁之音！”
闻予：“......”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刘珈辰这张能把死人吹活的嘴也不是白长的。
没等他补一句你这夸张修辞用错了地儿，刘珈辰大嘴一张，用同样的句式编排了一遍习昀。
“啊！班长！”刘珈辰摆出七零年代吹捧偶像那样左手搭在胸口右手伸展的姿势，恨不得单膝跪地以示他对班长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夸赞之情：“你知不知道你唱歌犹如百灵鸟那般令人沉醉其中，要不是你潜心钻研学业无法自拔，你这会儿早就已经在踩星光大道的红毯了，余音绕梁，天籁之音！”
闻予：“......”
换汤不换药，语文水平估计到这也就戛然而止了。
习昀被他突然的激情澎湃一吼，画辅助线的手一抖，笔尖嗞啦在卷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痕。
习昀脸色一沉，“学委。”
李昕跑了过来。
“刚那个唱歌要命的，”习昀抬起笔点着一唱便无法收场的孙涛和绞着衣角装委屈的刘珈辰：“还有这个没吃药的，告诉班主任，撤资。”
刘珈辰愣了愣：“什么是......撤资？”
“傻逼，”闻予嗤笑一声：“撤销资格。”
刘珈辰：“班长我错了！我这会儿给你磕一个求你别剥夺我参加星光大......不对，参加大合唱的资格！”
“他跟你开玩笑的，”闻予盯着习昀那条辅助线看了会儿：“喂，我觉得你这条线换另一个位置画这道题或许有不一样的解法。”
刘珈辰：“呜呜呜......”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吗！这面瘫哪句话没有含金量！他可不想被排除在大合唱之外，一个人苦逼地在教室里刷题刷题刷题......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