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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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习昀床上到他床上只有一步之遥。
闻予自觉这要求很过分，神经病又犯了不是？大半夜你不让班长睡觉也就算了，还他妈让人陪你睡，你多大脸啊？
“你往里点，”习昀沉默片刻，说：“我睡外面。”
闻予内心激动不已：“......”真的答应了？
他往里挪了很大一块位置，自己都快贴墙上了，习昀下了床又重新上去，挨着他胳膊在他身侧躺下。
一米二的床狭窄拥挤，同时存在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更是没有多余空间翻身，好在床边有护栏不至于让习昀掉下去，闻予躺的平平展展像一具僵尸，习昀均匀轻柔的呼吸如同有节奏的鼓点，用力敲击着他快要炸裂成烟花的心脏。
“别贴墙，”习昀伸出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揽了下，“你还在发烧。”
“嗯......嗯，”闻予疯狂骂自己没出息，“你、挤、挤吗？”
“不挤，”习昀帮他掖了掖被角：“快睡。”
等他闭眼了好一会儿，闻予才掀开一边夏凉被，很轻地搭在了他身上。
睡不着啊，更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时候就容易想起些事。
后来在养老院的时候，一切都是冰冷的。
冰冷的外套，冰冷的饭菜，冰冷的床，冰冷的人。
他自己活得孤独，就把世界看得也很孤独，不与人交往，也不交谈，孤独地活着，孤独地走。
习昀身上的温度渐渐浸满夏凉被，热意久违地驱散了闻予内心阴霾的寒。
像他最后一刻见到的那株傲梅，执拗、坚定地在他心间绽放。
一夜无梦，是他有史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天早，闻予烧虽然没有完全退，不过逐渐接近正常温度，韩博买了几人的早餐回来，进门第一份递给习昀，张嘴就是夸：“习哥辛苦了，闻哥你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少德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班长啊？昨晚习哥一直照顾你，给你买冰块，擦身体，最后累的都回不去自己的床，要是我有这种班长，说啥也得把他娶回家。”
“男的也行？”闻予听他吹牛B，“那万一人看不上你怎么整，你倒贴？”
“他倒贴可能得赔点钱，”赵子晟打趣道：“不赔钱也得先去整个容什么的。”
“男的怎么不行了？”韩博嗤了声：“真爱无国界和性别，你俩的目光不要太狭隘，格局打开，好吗？”
“好，”闻予盯着他手中的塑料袋：“格局可以打开，你的早餐可不可以打开？”
韩博：“......”你个吃货。
他把小笼包递给闻予：“你今天考试能行吗？不行的话就别去了，跟你们班杨癫疯说一声，好不容易退烧呢。”
“男人不能说不行，”闻予咬了一口小笼包，补充道：“考完我就回来。”
今天考文综和英语。
文综属于比较费劲儿的科目，一半是选择题，一半是需要写各种条条框框上去的简答题，面对文综闻予稍显吃力，他上辈子学的是理，文综又是大多数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他把选择题答完，挑了点记得基础概念的大题写了写，早早交了卷打算回宿舍洗个澡。
回去之后闻予量了体温，37.2，不算发烧，他松了口气，拿好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热水冲刷下来的那一刻非常爽，闻予随手从架子上拿了罐沐浴露挤到手心中央搓开，冷冽的木质香调瞬间随着热气在卫生间扩散，翻涌。
闻予愣了愣。
他看着沐浴露的外包装，通篇英文字母，唯一不英文的最底下一行写着：黑檀木与雪松。
还是个洋玩意儿，闻予没忍住笑了出来，习昀的沐浴露。
真他妈好闻。
他现在疯狂呼吸沐浴露味道的样子，像极了变态。
闻予，清醒一点，你好变态。
可是好上头。
......
忘拿内裤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给他递，第二次......第二次没关系，反正宿舍没人，别说遛鸟，这会儿就算光明正大做点邪恶的事儿也不会有半个人知道，闻予吹着口哨擦着头发堂而皇之地从卫生间果奔出来，一抬头，对上坐在书桌边的习昀的视线。
闻予：“？”
习昀：“......”
“我操！”闻予猛地大吼一声：“你、你怎么在宿舍？”
太过震惊，太过猝不及防，闻予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该遮胸还是遮鸟，空白过后，他还是将自己擦了头发的毛巾先用来挡鸟。
我他妈......被看光了？！
“有什么可遮的，”习昀淡定的非比寻常，“又不是没看过，你害羞什么？”
“你、你、你......”闻予你了半天也没你明白，什么时候看过的？！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哦对，发烧给他烧失忆了，昨晚是习昀给他擦的身体，但、但那是在糊涂的情况下，脸在那种情况下谁还顾得上要，现在他清醒的像被雷劈过，这能一样吗？！
那也不对啊！就算擦身体，和鸟有什么关系！
未出阁的大家闺鸟啊，爹对不起你......就这么让你被......
“我什么？”习昀说：“去了4号考场，你不在。”
不在你就找回宿舍来了？我没点隐私的吗？
算了去求，鸟都给人看完了还要什么隐私，刚刚真不应该遮鸟应该遮脸......
见他愣在原地站桩，习昀没忍住皱起眉：“你还要裸多久？想继续发烧吗？”
一语惊醒梦中鸟，闻予欻地冲到床边抓起内裤就往腿上套，使劲套，腿半天蹬不进那么大个洞。
好不容易才套上，背后却传来习昀淡然又压抑着笑意的声音：“穿反了。”
闻予：“......”
闲了去挑块墓吧，已经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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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的一模考试翻了篇，万恶的补课紧接着来临，成天除了卷子就是卷子，课堂气氛压抑的不行，在各科老师的强烈建议以及教导主任陈青虎的反馈之下，校长和教育局沟通过后，还是给高三年级放了三天假。
“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习昀收拾好东西看着他：“去我家，我爸不在。”
“不用那么麻烦，”闻予并非跟自己这张小破床睡出了感情，而是面对班长频频出状况，在理不清自己思路的同时还有点害怕：“自己在这儿睡挺好的，安静，我喜欢安静。”
“江北一中宿舍闹鬼的传闻听过么？”习昀说：“有时候晚上会有白影在走廊上飘，好像还会扒玻璃。”
闻予：“......”
“你、你吓唬我也没用，”闻予作为一度被鬼怪支配恐惧的胆小鬼，硬是拍着胸脯装逼，“我可是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青少年，封建迷信要不得，弘扬科学发展观，五星红旗在我心中闪闪发光！”
习昀有点好笑地看着他：“那好，我回去了。”
他单肩挎起书包，干脆利落头也不回地关上宿舍门往楼梯口走，没两分钟，身后传来咚咚咚恨不得把楼梯跺塌的脚步声。
闻予抱着书包手机冲出来，几张卷子凌乱地露着角，看到他慢悠悠地踩着楼梯往下走，嘴硬道：“我、我可不是因为害怕才跟你回去的啊，我、我就是想烧仙草了。”
想不想烧仙草那都是次要的。
主要是闻予在经过一番激烈矛盾的内心挣扎之后，转念一想，一个人独守三天两夜空阁是有点寂寞，赵子晟他们放假当天就收拾东西跑了。
至于晚上闹鬼啥的......那鬼不鬼都不重要，他这么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五好青年呢，怕什么鬼？不怕，那不能怕。
主要还是寂寞。
对，寂寞。
都是寂寞惹的祸。
下楼时他们在一楼楼梯口碰上了史鹏非和麻子。
这俩人好像住同宿舍，整天吃饭睡觉训练上课，形影不离。
史鹏非先看到闻予抱着书包跟在习昀屁股后面磨磨唧唧踩楼梯，伸胳膊挡了他一把：“闻哥，你们都要回家吗？”
闻予：“......”
跟别人回家算不算？
习昀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闻予。
闻予抬手揉着后颈，眼神四处乱飘：“啊......嗯。”
“这么可惜吗？”史鹏非深沉地叹了口气：“我俩家远回不去，还说问问你要是不回的话一起在宿舍煮火锅来着。”
火锅？闻予承认自己犹豫了。
万一去习昀家再碰上他的厨神老爹，厨神老爹要是心血来潮再做一顿饭......
不，他应该不敢。做饭的人一旦恶心到自己，那么他就会勇敢正视自己的失败，绝不可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比起火锅，他更想去习昀家......看烧仙草。
好难抉择。
习昀斜了史鹏非一眼，说：“烧仙草会后空翻。”
史鹏非满脸疑惑：“后空翻有什么好看的？闻哥，想吃什么菜随便点，我包。”
习昀脸色阴沉三分：“烧仙草会后空翻。”
史鹏非半晌后突然反应过来：“闻哥你......难道要去的是你们班长家？”
闻予：“......”
一杆天平在他脑子里疯狂摇摆，最终倾向了后空翻。
他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我......有些问题想跟班长请教。”
习昀勾了勾唇，上挑眼尾将不屑目光扫给史鹏非，然后隔着衣袖握住了闻予的手腕。
“想吃火锅？”习昀说：“我给你做。”
史鹏非：“......”
某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习昀散漫的视线里隐隐藏着尖锐的敌意。
他哪里惹到这位大佬了吗？
幸运的是厨神不在家，决定吃火锅后俩人去菜市场买了很多食材。
回到家习昀又是洗菜又是切菜从里忙到外，闻大闲剥了个橘子边吃边强迫烧仙草后空翻，烧仙草太肉，第一波翻了个四脚朝天，第二波还没翻成，大闲突然异想天开，抓着它两条后腿开始练倒立。
三分钟后，烧仙草愤怒地一爪子拍到了闻予脸上然后逃之夭夭。
闻予：“......”玩具跑了。
他只好踱到厨房门口，探进半个脑袋看习昀忙碌。
“要不我帮你吧？”闻予说：“我也不好意思又蹭住还蹭吃......”
“是不是饿了？”习昀说：“再等等，锅开就能煮菜了。”
“我是说我帮你洗洗菜什么......”
“不用，”习昀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厨房吗？”
他什么时候说过讨厌厨房这种屁话？想了想，应该不是他说的，是另一个他说的吧。
上辈子他给老爸老妈做饭，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厨房简直是他第二个家好吗！
闻予现在并不讨厌厨房，而是讨厌动不动就脸红这个辣鸡毛病，习昀的语气很正常，可他莫名觉得......有点......宠......溺。
幻听，一定是幻听！
谁让你......这么惯着他......哦不，自己了。
闻予心想：以后要是成废物了，就死乞白赖赖着班长混吃等死。
某人喜欢肥牛，进超市的时候拿了整整两大盒，习昀也没想过能不能吃完，把两盒肥牛都拆开了。
哦豁，肥牛盛宴。
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吃火锅的气氛。
热闹的气氛。
从前和老爸老妈一起吃火锅，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三人侃侃而谈，那时候大概是闻予觉得最幸福的时光了。
但今晚只有他和习昀两个人，话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话谈，滚滚沸腾的红汤都没法改变班长的面无表情，然而闻予却觉得很舒服。
这种安静相对而坐默契吃着火锅的感觉，很舒服。
正想着，面前的料碗里突然空降了一大筷子肥牛。
“多吃点，”习昀还顺手替他打开了他迟迟未喝的一罐可乐：“不然晚上容易饿。”
像照顾小朋友似的，也许是照顾只顾着吃不肯腾出手自己喝饮料的残疾......
肥牛里混杂着几根小青菜，闻予眉头一皱，将小青菜挑出来偷偷放到了习昀碗里，可惜三秒就被发现了。
“不许挑食，”习昀屈指越过飘然的热气轻轻叩了下他脑门：“你太瘦了。”
“班长，”闻予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就莫名其妙很柔软，也许是上次刘珈辰让他撒娇他撒出了后遗症，调子都带点弯儿：“我真的不喜欢吃菜，你帮我吃掉好不好？”
习昀微怔。
隔着薄如蝉翼的雾，闻予看到他的脸好像被熏得有些泛红。
接着习昀沉默地低下头吃掉了碗里的小青菜，待锅开时又给闻予补了一碗肥牛。
闻予脑子一热，撅起自己油到锃亮的嘴冲他木啊了一下，“班长你真好。”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