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认亲》一棵小桃树

20、第 20 章

　　夏知秋一夜未眠，恍惚中他看到许绎被叶知秋拖拽、撕扯，看到逃回去的肖百顺也上前凌虐她。她喊叫，撕心裂肺地喊叫，她挣扎，但是无力地挣扎，徒劳地挣扎。她没有力量摆脱叶至远的挟制。周诚再也不会像偏袒夏知秋一样站出来说话，他在旁观，他在冷笑。
　　但是许绎只是喊小米的名字，她希望小米就她。
　　枪声响，猩红晕染开整个世界。直至死亡，许绎都没有喊出夏知秋的名字。
　　夏知秋很难受，身体上和心灵上。他似乎已经分不清幻景和现实。
　　迷离中，他回味着林震的话。
　　是啊，许绎可以不必着急暴露自己的，只要他夏知秋能够勉强脱离肖百顺，就能立马跟接头的人配合，反而抓住肖百顺。
　　但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想，他觉得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我是个警察，他想，我怎么能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我怎么能一点绝境中坚持战斗的底气都没有？
　　夏知秋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软弱，我不配当警察，他想。
　　但许绎，这个萍水相逢的人，连正式的同事都算不上，更不配当她的战友。
　　这个人，却比夏知秋自己还了解他。她预感那时的他会慌乱，会无措，于是她决定主动暴露。
　　你真不是人啊，夏小秋！
　　夏知秋头痛欲裂，扯了扯被子，埋头无声地痛哭起来。

　　春天如约到了。
　　林震也如约带着审讯组到了。
　　夏知秋沉默了整个上午。
　　林震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只是略显憔悴。最后，是医生赶走了审讯的人。
　　“他高烧不退，情绪低落，不适合现在问话。”
　　威逼与利诱都用尽了，白脸和黑脸都演完了，审讯组很无奈。判刑虽然没有问题，但他们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至少能够提供一些关于叶至远的情报。
　　但是他们清楚，如果这个人明确指认了叶至远，叶至远听闻消息将再也不会回国，抓捕他也就遥遥无期了。
　　而夏知秋不指认叶至远的话，事情又和以前一样，没有证据，只是无穷无尽地怀疑。

　　下午，赵勇不请自来。
　　他带着花和水果，有人给门口守护的值班刑警打了招呼，告诉他这是亲属，然后让他进了病房。为了防止意外，值班警察跟着进了病房。
　　“小秋少爷，老爷知道了你的事情，他很懊悔自己没有早早地接你回家，让你在外面跟那些小混混学坏了，他很童痛心。”
　　赵勇说得很自然，没有背稿的痕迹，也没有演的不自然。夏知秋甚至不知道，赵勇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公司的私人助理。
　　“但是董事长说，不管怎样，你都是他的儿子。他希望你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日出来，他还认你这个儿子。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希望。”
　　赵勇很真诚。
　　值班警察默默地听着，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夏知秋没有一丝表情。
　　赵勇继续道：“董事长还说，你的妈妈也知道了，承受不了打击，我已经送她去私人医院调养了，只要你好好表现，大可以放心。虽然他们不是夫妻，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董事长会帮你照顾她的。”
　　夏知秋骤然睁大了眼睛，盯着赵勇。赵勇却看不出这变化来，仍旧自顾自说道：
　　“这些就是董事长让我带的话，小秋少爷，你有什么想让我转达的吗？”
　　夏知秋忘了，叶至远知道她妈妈的住址。照顾她？实际上就是人质！
　　所以许绎成功了，成功地让叶至远认为内鬼就是她，而夏知秋真就是他天真无邪的傻儿子。赵勇传话的意思很清楚，承认自己是跟小混混学坏的，不供出叶至远，今后叶至远还会认这个儿子；如果说了不该说的，夏沫很可能就没了。
　　夏知秋很无助，也很愤怒，他愤怒自己为什么如此无助，愤怒自己的无能，他甚至想爬起来掐死眼前所有人。
　　手铐发出哗啦的金属响声，值班警察紧张地上前观察着。
　　夏知秋胸口起伏着，眼前模糊一片。他声音颤抖：
　　“告诉我爸，我会好好表现。”
　　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