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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君de堇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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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
入目是失明般的纯黑色,没有一点光亮。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停止这恐怖的滞空感。可当她真的抓住了什么,却是带来更深层次的未知紧张。
落下的趋势瞬间消失殆尽。
心脏剧烈跳动,几乎演变成窒息感来。
拉住她的是谁人的手,湿冷的,没有一点血肉之躯该有温度的手。
她试探着缩回手指,却被那只手恶狠狠攥紧。
“找到我……”
模模糊糊听见他在说话,但也只能辨别出几个词汇。
“找到什么?”
“□□”
“你要找到什么?”
“□□”
仍然没听出他在说什么。
那只手突然一松,她再次坠落,这次她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惊醒后,聒噪的蝉鸣是最先彰显存在感的。
好一会瞳孔聚焦,她才注意到两人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换了。她正躺在倾奇者的腿上,右手还死死抓着他的左手指节。
是热的。
等她回过神,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颊。也是热的。
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但她暂时不打算理会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我再休息一会儿。”
“……好。”
“鬼”在知道自己是“鬼”之前不会变成鬼——揽过身上充当被子的外套,她重新闭上眼睛。
自昨日起,雾气从未消散,分不清白天黑夜。
诡异的雾是在她撞上树晕过去之后出现的。
地图上Y字形的岔路口,左边是踏鞴砂。而她和追逐她的官兵阴差阳错地绕开了封路,从右边的路穿回了左边,在不知不觉中跑进了踏鞴砂。
结合那天在树上看见的悬挂物,以及她至今还未被逮捕。
……那群官兵多半已经死了。
据她的了解,踏鞴砂有三种场景模式。
一是现实场景,由于发生过爆炸事故,入口处于封闭状态,没有人,也没有怪物。
其次是表世界,也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场景。
表世界常年大雾弥漫,有少量怪物出没,攻击性一般不高,有人类活动。
最后是里世界,称作逢魔之刻。
出现时间随机,地点随机,持续时间也随机。总之就是毫无规律可言。在里世界,所有的怪物都能自由活动,并且都极富攻击欲望。
游戏里她解锁的108种死法几乎全都来自逢魔之刻。
最危险的逢魔之刻只在溪水边出现了一次,更多时间都只是这样基本无害的雾,介于现实与逢魔中间。
而那时的表里世界变化也证实了:逢魔之刻的难琢磨,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游戏boss的控制比较随心所欲。
目前的状况说不上坏,不过也不能说好。
至少可以明确,和倾奇者待在一起就不会被怪物攻击。
是的,倾奇者,不是游戏boss。
短暂接触下来,她没法把倾奇者和游戏boss完全画上等号。
他们几乎是两个极端相反的个性。
比起人格分裂,她猜测倾奇者或许是游戏boss生前的状态——明明是尸体,却又能说会蹦的,今天更过分,连人的体温都有了。
按她以往打游戏的经验,倾奇者极有可能是干掉游戏boss的关键。
一开始她真的完全没想打boss。
她甚至压根不想进踏鞴砂!
游戏里开挂都打不过的坏东西,更别提她现在就是个炮灰体格。
但是她现在就是不想也得努力了……毕竟游戏boss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好像缠上她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在他尸体边搓泥吧?
“咕噜——”
肚子发出抗议,她甫一坐起,就见倾奇者从怀里掏出一个堇瓜。
“烤堇瓜。”
似乎是瞧她表情不太对,他又补充了一句:
“还是热的。”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是该吐槽为什么又是堇瓜,还是该吐槽他居然偷偷去摘了堇瓜,又或者是他居然知道要保存食物的热量。
“我很好奇,到底是经历什么才能让你这样的……嗯,变成厉鬼。”
“啊?”
“嗤。”
耳边好像又出现了那道轻蔑的笑。
“没什么。”
不做解释,她蒙头啃堇瓜。
再次接受堇瓜的味觉洗礼后,荧用几块石头压熄了火堆。
“接下来去哪,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是否能给出些方才梦中的指示?有个小目标什么的,总比她蒙头乱窜让boss觉得她不听话一个不爽把她给灭了要好。
可他只是摇头:“我无处可去。”
“……那就跟着我吧,”不是询问的语气,就算他拒绝,她也会把他捆着带走。催命符用好了也可以是保命符。
她确信自己要是一个人乱跑一定会gg。
在考量了当前可用绳索替代品的坚实度后,她决定还是直接抓他的手。反正泥都搓几斤了,没什么好矫情的。
“不问我们去哪吗?”
“我们去哪?”
他脸上还是那副有些过分礼貌的微笑,像刻在脸上一样。纯良无害,但又说不出的违和。
她只当没看见,“穿过林子外面的空地,去那边的建筑群,找人。”
和npc交流是非常重要的信息获取途径。她需要找到表世界的人类聚集地。
她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
游戏里平淡的一句“天气多变”,她算是无比直观地感受到了。
前一刻还是严冬,后一秒就成了酷暑。
只有浓雾那叫一个亘古不变。
一点也不科学。
在被蒸熟之前,终于抵达了建筑群的底下。
大体呈C字形的街道。
多是破旧荒芜的两层居民楼。
几只鸦色的不知名鸟类,蹲在檐上“哇哇“叫了两声,是入目的唯一活物。天上分明没有太阳,可她却有种要被日光烤化了的错觉。
这地就差没把“不详”黑体加粗贴在脑门上了。
恐怖游戏嘛,哪有不阴森的。要论阴森,最阴森的boss她都碰过了,这些小房子没什么好怕的。
身体的热完全压倒了心下的冷意。
“叩叩叩——”
她敲响了最近的一扇木门。“你好,有人吗?”
“做什么。”
门内出现了一道嘶哑冷漠的声音,雾蒙蒙的眼睛出现在门上的小洞里,吓了她一跳。
愣神的功夫,倾奇者替她说明了来意:
“老人家,我们想讨口水喝。”
少年上前的姿势遮住了充当猫眼的洞,她自然也就错过了接下来的恐怖画面:门内浑浊的眼定定盯了他半刻,随后震颤着爆发出热烈的兴奋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进来吧。”
这么简单?这真的是住在恐怖游戏里该有的戒备心吗?
室内还算整洁,细嗅还有股甜香的气味,唯一可指摘的就是昏暗得不像话。
佝偻的老妇人,一手拄着拐,一手背在身后,颤颤巍巍地往屋里走。偶尔有几点光斑从封死的窗子外透进来,那张布满褶皱的刻薄脸就显得比鬼更可怖。
“把门关好,我去给你们倒水,外面不安全。”
荧掩上门,最后一束明亮也就消失了。
很快老妇人提了个茶壶出来。她连忙迎上去,接过老人手里的重物,“我们自己来吧。”
老人咯咯咯的笑在狭小的室内炸开。
激得人头皮发麻。
“多谢老人家,我们不打扰,先走了。”
“天晚了,外面不安全。”
老妇人的脸扭曲起来,看上去随时准备给她表演个当场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