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影灼灼尘世心》諾晨曦

5、第 5 章

　　都说人间事物多，那九霄云外的天界也差不了多少。
　　此刻的天界虽同往常一样，平静无奇，但有个地方，有两个人却不那么空闲。
　　清气与灵力并存的地方，总是显得那么别具一格，是了，那就是镜池。这池子可不简单，现在这个时节，正值花期，池中各色各异的荷花品种都蓄势待发。但有一处却是清澈透明，没有出淤泥的荷花，也没有躲在荷叶下的锦鲤，这里，是镜池的深处—别称（玉鉴）。它的作用是可以不靠任何外力，仅凭意念，便能反射出想要看到的事物。古往今来，这里，有一条明文规定：玉鉴之处不可随意进出。违者，后果自负。但有两个人却可以畅通无阻——天后及医仙慕容子语。这二人，打从成仙前，就是俩姐妹。感情十分深厚。而现下，她二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玉鉴。
　　“如何，他们还是遇到了吧。”说话的正是天后，虽身着华服，但她却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子。
　　一旁的慕容看了很久，半天了，终于吐出几个字来：“这也离他们记起前世的日子不远了。”
　　“不，还有一段日子，不信，你看。”天后崴着慕容继续看向玉鉴。而那边也逐渐显现出画面来。
　　自从一空从清流寺出来，一路上，他与老皇帝时常下棋对弈。丞相还为那次遇刺事件担心，一直催促着老皇帝回宫，哪知这老头儿却不紧不慢。时不时在中途休息不说，还与一空畅聊起景色来，甚至探讨佛学哲理。这可急坏了我们的丞相大人。
　　经过了几天的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名为鹿镇的地方。这里的人，以狩猎为主。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打下来的鹿皮，鹿角。所以，此镇便因鹿出名，取名鹿镇。而这镇子已离东国都城不远了。荒郊野外了几天后，大部队暂且停下留宿休息。
　　老皇帝此时唤了一空到屋里，商量起了事。
　　“一空啊，朕想了很久，你既已出清流寺，一空只能代表你修行时候的名字。”老皇帝的意思，眼下之人怎会不懂，说实在的，这个一空已经叫了二十有三，若要舍弃，确有些不舍。可他又转而一想，心下淡然：“名字只是个称呼，圣上若是希望我换，那便换吧。”
　　“太好了，”老头儿一个高兴，忙说道，“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就叫，东方曜，”一空正猜测皇帝究竟会赐个什么名儿，一听这三字，愣了一秒，东方？那不是皇族姓氏么。这皇帝不是要我当他亲戚吧：“圣上，东方乃皇家姓氏，一空怎承受得起。”
　　“无妨，朕决定回宫后，昭告天下，收你为义子，姓东方自然名正言顺，容不得你拒绝。”古称：伴君如伴虎，一空这才明白。他在极不情愿的条件下只能点头答应。前一刻老皇帝还是笑脸相迎，后一刻，便支开了东方曜。
　　当朝之中，皇子间派系树立，老皇帝为保住亲儿子，只能出此计策，却也担心惹出事端来。他马上唤来了端木丞相。
　　“爱卿，接下来朕所说之事，万万不可泄露。”丞相见龙颜严肃，心下明了，“是，请圣上放心，微臣决不会吐露半字。”
　　“当年，潘皇后与大皇子并非死于火灾！”老丞相讶异，“是阴谋！朕从玄悲大师那里得知实情，当年，潘皇后与皇子是惨遭遇刺，皇后为了保护皇子，不幸身亡，但承蒙苍天眷顾，朕的血脉得以延续，说来也巧，你可知，大皇子是谁？”老丞相这时还哪有心情猜谜呀，惊讶都来不及。“他就是一空。”这打击，把年过七旬的丞相吓得不轻：“圣，圣上，此事当真？！”
　　“是啊，起初，朕也诧异，直到见到蓉儿与朕的定情之物，朕又仔细推敲了一番，爱卿你可知，一空像极了朕年轻的时候。朕此次带他回宫，为了抓出当年的主谋，一时间并不会公布他的真实身份。而朕会予以他义子的身份，名唤东方曜。爱卿，你觉得如何？”老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丞相哪有不认同的道理，只是没想到当年的一场大火，竟然埋下了这么深的种子。
　　丞相顿了顿：“圣上，微臣觉得此法可行，只是，恕微臣直言，皇子之间的派系争斗已有多时，微臣恐怕势单力薄的皇子无故卷进纷争中。”老皇帝忙问：“那爱卿可有什么妥当的对策？”
　　“圣上，老臣的建议是，义子可以认，但先得给皇子一个名衔，再认义子。这样便降低了众皇子之间的猜疑，众皇子只会认为圣上是惜才，一旦皇子们没有行动，那么朝中派系势力也必然按兵不动。”皇帝见丞相话未完，补了句：“爱卿但说无妨。”
　　“是，圣上，老臣还有个提议，虽然此举比较冒险，但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帝点头示意丞相继续说下去，“圣上，当朝派系众多，势力不均，何不让从未摄入的第三人去瓦解。虽说毫无关系，但却有着千丝万缕。”
　　“爱卿果然深得朕心，朕也有此打算，只是…”丞相见老皇帝有所顾虑，接着说到：“微臣知圣上是担心皇子安全，事实上，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微臣发现，皇子并非等闲之人。加之，微臣会派人暗中全天保护，圣上可放心，绝不会有差池。如若此次能瓦解成功，那么对朝廷，对皇子都是件极大的好事。”
　　“丞相你！”皇帝老儿的语气立马加重，老丞相赶忙跪下，没想到，过了半响，老皇帝扶起丞相道：“这件事，就照你说的办吧。至于给曜儿什么官衔，容朕想想。你先下去吧。”丞相退出了房门，也深知，即将会有一场持久战要面临，今日的信息来得太快，他得回去消化一下。
　　这鹿镇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精致的鹿制饰品。月儿与朱雀也来到了这里，人间的市集，月儿还未曾见过，好奇心顿时就吊到嗓子口了。因看见卖糖葫芦的大哥，她急忙凑了上去，“雀姐，快看，这就是你每次带给我的糖葫芦吧，原来他们都是这么卖的呀。”随即要了串，给朱雀先吃口，自己再吃口。她拿着糖葫芦，于市集中到处逛，朱雀则在一边满头大汗，心想着：这敢情是打了鸡血吗？月儿啊月儿，你又不是从没见过这些东西…但就在她一个分心，身边的月儿，不见了踪影。
　　“诶呀，糟糕，月儿，月儿你在哪儿啊？”朱雀开始了满大街搜寻。事实上，她并没有跑远，只是在一家卖鹿肉的地方停了下来。只因她同情心泛滥，见到关在笼中的小鹿，她可怜它遭遇的同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蛮儿，买下它。”
　　月儿转身看到的便是这声音的主人。同样身为女子，可她的气场却是高傲的，是不可靠近的，她头戴汉白玉发簪，身穿金边罗裙，身形匀称，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长着一张冰块脸。但在隐约中，月儿似乎感受到她的一些与众不同。也许，她衣着华丽，但她并不稀罕这上好的布料。也许她仆人成堆，但她并没有为难身边的下人，可见，这主子外表的冷傲，内心应当是善良的吧。兴许是月儿挡了她的视线，只见那女子身边的丫鬟一把推开月儿，拿起地上的笼子，付了钱，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那一把推的，直接把月儿推向一旁的木椅，在她以为就这么要撞上去的时候，一个温柔的怀抱，把她带离了危险处。
　　“你是？”让她脱离危险之人，一身紫衣，虽有着冷峻的面容，但她却在一瞬间看到了对方浅浅的笑容，可就在对方确定月儿没事后，笑容也收了起来。
　　“我是丰清。”声音极富磁性，这样一位绝美男子的突然出现，令在场的女子们都为之倾倒。但有两人除外，一是月儿，因为她压根就没任何反应。另一位就是我们的冰山美人了。
　　“你谁啊你，敢挡我们小姐的路。”冰山身边的仆人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敢情直接做出了干架的姿势。丰清闭眼，坦然地站在那里。仆人们见这小子架势挺大，就扑了上去。谁知道，只听得“好汉，好汉，别打”的声音，丰清仅用一只手，三两下，便把不分青红皂白的仆人们打趴下。站在一旁的冰山这才说话：“都住手，你，来我家，教我武功，月俸八百两。”
　　丰清只是看了她一眼，“小姐，另请高明。”说完便带着月儿离开这是非地。
　　冰山身边的丫鬟又叫了起来：“喂，什么人啊！我们家小姐这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好了，别吵了，蛮儿，我们走。”见主子发话，咋呼的小丫头便不再多话。
　　而此时的冰山内心却记下了这个名字：丰清。
　　明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拉走了，直到他们走到市集口。丰清这才放了手“打好伞，以后别瞎晃。”说完掉头就走，月儿还想道谢，身后那熟悉的声音便传来了，“明月！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找你找到现在！急死人了！”说话的正是嗓子常年响亮的朱雀。
　　“对不起对不起，雀姐，我刚才看见一头小鹿，挺可怜的，本想买下它，放了它，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冰山美人。”明月还想着方才那冷美人呢。
　　“什么冰山美人，我的好妹妹，你能不能别那么好奇，收心啊收心，你这个样子，还谈什么报…”朱雀立刻住嘴，再说下去，就是明月的背刺了。
　　对面的人，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放心，我不会忘记。”语毕，继续撑着伞，头也不回的就走向客栈。让朱雀在后面好生追赶。朱雀心里可憋屈了：诶，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还真是冤家路窄，明月与朱雀住的客栈正巧也是冰山美人住的这家。
　　回到房间里的明月，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喝起水来。朱雀有些心虚，便拿了些糕点来讨好她。
　　“月儿，别生气了，这个凤梨酥很好吃的哦，你尝一下。”明月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自己怄气。她拿过凤梨酥，吃了一口，“雀姐，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是气我自己。”
　　“干嘛气自己呀，你又没错。”朱雀这回糊涂了。
　　明月放下糕点，拉着朱雀的手道：“雀姐，我身子弱，灵力不够，我是想报仇，可我现在能怎么办？”朱雀终于明白了女孩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傻妹妹，灵力这事儿，可以慢慢来，你的怪病又不是现在才有的，相信慕容总有办法的。至于那件事嘛，我们还真得从长计议。但是现在，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慕容是让你出来历练的，你当然得学着，经历这个事儿吧，对你来说，很重要。”明月点了点头，她明白当初师傅的用心，明白朱雀的关心，也明白自己的使命。所以，她一定要磨练自己。她忍了这么多年，耐心对她来说，极为重要。正当这姐妹俩交心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尖叫声。
　　“啊！鹿跑了！快，快抓回来！”月儿打开房门一瞅，原来是之前在市集上推她的那个丫鬟。这不，正追着小鹿到处乱撞。她抿嘴笑了笑。朱雀也过来凑热闹：“月儿，你笑什么，外面怎么了？”明月这才把在市集的经过都告诉了朱雀，惹得她捧腹大笑起来。这时，那东窜西窜的小鹿，居然跑到了这姐俩的房间。躲在了月儿的身后。
　　那丫鬟气呼呼的跑了过来，“喂，快让开。”朱雀见她这么没礼貌，还没等月儿说话，自己便挡在了月儿跟前：“嘿，哪来的野丫头，这么没礼貌。”
　　“哼，你管不着，赶紧，让开，那头鹿是我们家小姐的，得罪了我们家小姐，有你们好受的。”丫鬟又急着绕开了朱雀，直往小鹿哪儿冲，一个箭步，鹿抓着了。朱雀看不过，正想施法和这丫头较较真，月儿使了个眼色，这才作罢。
　　丫鬟抱着鹿，趾高气扬的准备离开月儿的房间，哪知道她回头看了眼月儿，又说了句：“我记得你，市集上挡我们小姐的路，真是的，这年头，事事不顺。哼。”朱雀见她对月儿出言不逊，真想缝上她那张嘴，不过这举动还是被月儿拦了下来。
　　“月儿，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下那丫头？她也太放肆了。”见朱雀咬牙切齿的，明月笑了笑：“何必呢，师傅曾经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就是嘴上功夫么，算了，我们还有要事呢，别太引人注意了。”朱雀虽表面妥协，但她内心可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