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是我推》热茶一杯

17、芳华

　　春和日丽。
　　花园里花团锦簇，春光明媚，阳光温柔，蝴蝶翩翩飞舞。
　　大殿内，人来人往，文武百官身着盛装，簪花佩玉齐聚殿内，宴会并不严肃，人们三三两两凑成群，热闹非凡。
　　顾庆华大摇大摆走进殿内，一身大红色箭袖，罩着银红外纱，金丝绣成的大团云纹零散分布在衣摆，随步伐而飘动。
　　顾庆华抬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扫了一眼众人。
　　宋知微坐在角落里，不像平日那样淡定，时不时朝外面看去，翘首以待。
　　殿外走来一位红衣女子，红衣灼灼，英姿飒爽，大步流星，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走进殿内，扫视一眼，在看到宋知微时眼前一亮，张开怀抱朝宋知微走来，“寒光！”
　　顾庆华一下子朝那边看去，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宋知微如乳燕归投林，一下子扑到女人怀里，“娘亲！”
　　赵芳华一把将宋知微紧紧抱在怀里，甚至把她抱离了地面，宋知微脚跟微微抬起，整个人埋在赵芳华怀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娘亲你来啦！”
　　赵芳华抱着宋知微上下扫视，掂了掂，“瘦了。”
　　宋知微不说话，撒娇一样把头埋在她肩膀处，不肯抬头，十分依赖。
　　顾庆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靠近，站在一边看着母女两人，略微尴尬不好意思搭话。
　　宋知微感受到目光的注视，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不满的看着顾庆华。
　　顾庆华自觉后退几步，不敢说话。
　　宋知微从赵芳华怀里钻出来，介绍道：“娘亲，这位就是三殿下。”
　　“欧呦，三殿下长得更俊了啊。”赵芳华爽朗一笑，“几年前和三殿下见过，不知道殿下还有没有印象？”
　　“当然。”顾庆华肯定地点点头。
　　赵芳华不是简单人物，作为名门将女，身手非凡，年轻时就崭露头角，自己开办了商队，亲自上阵行商，生意越做越大，现在低调许多，更多在幕后掌控全局，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此销声匿迹，她的商队恐怖的扩大之势反而更加让人不容小觑。
　　对这样优秀的长辈，顾庆华还是很尊重，只不过此刻他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刚刚……您叫宋知微……？”顾庆华试探着问。
　　宋知微瞳孔骤聚。
　　……寒光！
　　宋知微一下子浑身僵硬，眼珠慢慢朝旁边移去。
　　赵芳华对自己女儿的心思一无所知，大大方方道：“你是说寒光嘛？”
　　“知微的字，她爹取的寒光，不过我有时候觉得这个字锋芒太盛……”说着，赵芳华看了眼宋知微，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啊。”
　　宋知微握着赵芳华的手紧了紧，撒娇一般晃了晃，朝母上大人讨好一笑，“我觉得还不错嘛……”
　　顾庆华已经无心继续听下去了，耳边的话逐渐模糊，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寒光？
　　寒光！？
　　他确信自己耳朵没有听错，心脏在胸膛中疯狂跳动，几欲蹦出胸膛。
　　顾庆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带了一丝颤抖，“你是寒光……”
　　话音未落，宋知微就打断他，“不是，殿下，是偶然。”宋知微紧了紧赵芳华的手，赵芳华会意，不说话。
　　顾庆华觉得自己浑身如坠冰窖，血液一下子凝结成冰。
　　“……是吗？”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轻。
　　顾庆华内心还有一丝希望拉着他尚未坠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不死心又问，“真的吗？”
　　“对不起，殿下，但我确实不是寒光君。”宋知微诚恳道。
　　顾庆华看出她眼里的歉意不是作假。
　　对上宋知微歉意的眼神，顾庆华再说不出话，挥挥手转身走开了。
　　虽然还是一身红衣，却再也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身上多了宋知微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东西，带着一丝萧瑟离开。
　　宋知微一愣。
　　她对顾庆华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雪地里自由潇洒的少年，可是此刻他的背影却是她从没见过的落寞。
　　宋知微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沉默。
　　赵芳华在一旁，摸着下巴，“怎么不告诉小殿下实话？”
　　宋知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已经不写了，没必要告诉他。”
　　“唔……你这孩子。”赵芳华摸摸宋知微的头，“好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宋知微点点头，头靠在赵芳华身上，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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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和皇后两人相携着来到宴会，众人纷纷下跪行礼。皇帝笑着让众人起身。
　　宋知微注意到，皇后并不如初见时那样光彩照人，变得有些憔悴。
　　二人入座时，看起来也不如以往亲近。
　　顾庆华懒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没什么心情，扭过头去。
　　宋知微若有所思。
　　是因为……李光群的事情吗？
　　顾庆成坐在角落里，眼中暗光闪过。
　　宴会照常进行，一道道菜肴色香味俱全，乐师奏着悠扬热闹的乐曲，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帝后二人坐了片刻就离开，将空间留给众人享乐。
　　京城许多人都认识赵芳华，来找赵芳华敬酒寒暄，赵芳华一一笑着应下，谈吐大方，和众人相谈甚欢。
　　宋知微跟在母亲后面，这种场面还轮不到她来应酬，不论什么人来和她说话，她都只要礼貌微笑就好。
　　宋知微跟着应酬，却心不在焉，偶尔朝顾庆华那边看去，他都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整个人看起来消沉不少。
　　宋知微挠了挠手心，良心略有不安。
　　她在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对顾庆华视而不见。
　　毕竟他是皇子。
　　……毕竟他喜欢“寒光君”的文章。
　　宋知微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打好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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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光，干什么呢？”赵芳华从宋知微身后探出头来，问道。
　　宋知微把笔放下，“没什么。”
　　赵芳华好奇看了眼宋知微收起的书，没有多问她刚刚在书上写了什么。
　　昨日书院放假，宋知微趁赵芳华还在京城，特意来客栈和赵芳华住了一晚。
　　再过几天，赵芳华忙生意，就又要离开京城了，母女两商量今天出门吃一顿好的。
　　赵芳华搂着宋知微肩膀，“今天想吃什么，娘带你去吃。”
　　“想不到……”
　　“那我们就去吃烤鸭，我可是馋了好久的，还有百味屋的桂花糕，我一定要多带些回去……”
　　母女二人难得聚在一起享用了一顿大餐。
　　只是快乐的时光还是短暂，赵芳华还是要离开京城。
　　宋知微一直跟到城门口，脸上一直不甚开心。
　　赵芳华看着依依不舍的女儿，心头不免感慨，轻抚着宋知微的头，“唉呀，这么快就又要走了。”
　　“可怜我们寒光，这么小就在外面呆着，惹得娘天天记挂。”赵芳华把宋知微抱在怀里揉了揉。
　　宋知微知道是母亲疼自己，毕竟，赵芳华在自己这个年龄已经在外行商了，宋知微还是心安理得享受母亲的疼爱，像猫一样在赵芳华肩头蹭了蹭。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该吃吃，该喝喝，别学你爹搞什么修身养性，千万不能亏待自己……你自己一个人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赵芳华说着说着，沉默下来，只是抱着宋知微的手臂更紧了。
　　宋知微一瞬恍惚，她知道，她们两个人此刻脑海中都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李小河。
　　她从小到大的玩伴。
　　“都过去了。”赵芳华低声道。
　　“嗯。”宋知微将头埋在赵芳华怀里，闷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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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色零零星星遍布在整片山头。
　　“李小河！快来！”
　　宋知微站在山坡上，遥遥对远处的人招手。
　　“知道了！别催！”少年毫不犹豫地喊道。
　　“真慢啊。”宋知微甩甩手上的包裹，嫌弃道。
　　“得了，要不是因为你的这匹懒马，我早就爬上来了。”李小河牵着马气喘吁吁，“别得瑟了。”
　　宋知微撇撇嘴，接过缰绳，一下一下顺着马匹的毛，“胡说八道，它可听话了。”
　　“是不是啊？”被马儿亲近地蹭了蹭，宋知微更加高兴，“诶呦，好乖好乖。”
　　李小河对这一人一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人和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小河在树下坐了下来，“您慢慢逛，我先休息休息。”
　　宋知微嬉皮笑脸凑过去，拿手肘肘了肘他，“不跟我在山头逛逛？”
　　“不逛。”李小河背过身去，“你自己玩儿去。”
　　“啧。”宋知微一脸义正严辞，纠正他，“我这不是玩儿，是采风，搜集灵感。”
　　“鬼才信你，不知道你又找到哪个荒郊野岭。”李小河嫌弃地扫一眼四周，山坡分布着点点绿意，风景并不算好，“这地方你采哪门子风。”
　　“诶不是，我之前路过看到有个房子，我想看看来着。”宋知微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自己玩儿去吧。”李小河不耐烦地一挥手。
　　宋知微白了他一眼，自己走开去转了。
　　李小河靠在树下，悠哉悠哉地看着书，一派岁月静好。
　　这么惬意的场面，如果让别人家看了，只会觉得到倒返天罡，在宋家，却是再常见不过的画面。
　　李小河一家都在宋家干活，宋家对他们家十分亲近，更别提李小河从小就跟在宋知微身边，两人一起长大，比起主子和小厮，两人更多是朋友和亲人。
　　彼此之间态度能这么随意，也只有李小河和宋知微两人了。
　　李小河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到宋知微一脸神秘地跑来。
　　“喂，李小河。”她压低声音，凑近他神秘兮兮开口，“跟我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什么？”
　　“来来来，你来了就知道了。”宋知微拉着李小河走。
　　来到山崖边，李小河朝下看去——
　　山下分布着几座屋子，几十个人聚在一起，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喝酒吃肉，旁边插着一面旗子，粗糙地写着一个巨大的“吴”，高高在空中扬起。
　　“是山寨？”
　　“这好像就是传言的吴家寨？”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发现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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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微从梦里醒来，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很久没有梦到李小河了，也许是最近提到了他，她居然难得的梦到了李小河。
　　可惜……不是什么好梦。
　　那时的她，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带来什么沉重的代价。
　　宋知微摇摇头，收拾起床。
　　路过书桌，她看到之前赵芳华问的那本书，犹豫一下，还是带着它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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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愚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