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时》澄根号三

4、相见相看两相厌

　　时温不经想到，花灵不用吃饭食，当然也不会用筷子这东西，那还真是……

　　省银子！

　　要是对住宿也不讲究的话，那岂不是根本用不着花钱，但韩随，显然是花钱的那拨，衣物的质量都是一等一的好，他没钱，谁信？反正时温不信。

　　不然就是否认自己，一直装出的‘善解人意’就是一场笑话，不就是因为叔伯的话吗？不就是因为他是百花域派来的人吗？不就是因为他能管自己的吃住吗？不然能大少爷受这脸色？

　　想都别想，根本不可能。

　　四个连续的问号飘来，把时温儒雅的脸砸去半张，沉了三分，还带着两分自嘲。

　　桌上的饭食只有时温吃了几口，韩随根本就没动。饭菜一般，准备得很潦草，时温也就意思一番，给足了面子。

　　大少爷虽是个穷光蛋，但不是不挑，特别是这种不带好意的好意。

　　时温脑中突然蹦出来一个问题，毫不犹豫就开口了，“韩大哥怎么知道陈家出事了？”

　　不可能就是对着空气一顿做法，然后鬼屁颠屁颠来告诉他。

　　“百花域传来的消息。”韩随不假思索地飘来一句。

　　时温倒是意外，还以为今夜某位爷的金口难开，不会搭理自己。听见回答时温倒也不意外，他看完了乱百科，知道百花域的灵术繁多，在自己身上安个眼都不是问题。

　　就是想听到确切的答案。

　　韩随面不改色地倒了一杯水，看得时温想起来自己早就口渴了，随口道了声，“谢谢昂。”便拿着喝了一口。

　　得，差点被烫死……

　　回房的两步路上，时温就发现了石山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时温被摆了一道，心情坏到极致，管他才怪。

　　***

　　满厅的尸体已经冰冷，空气中却还夹带着一股子的血腥味，

　　味道也是如此的熟悉。

　　人的记忆就是这么神奇，即使过去了很久的事情，自己都觉得淡忘的干净了，却总能在一瞬间涌入脑中，可能是身体的感知，亦或者是莫名其妙。

　　时温瞧了瞧各处的尸体，均是一刀致命，只有被万剑穿身跪着的女尸，死状凄惨，没少被折磨，正如当年韩府中极力保护自己的父亲，而自己也本该是躺在面前的一具干尸。

　　时温压制着心中强烈的不适感，背过身想缓缓。

　　就见到不远处，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整片红衣仿佛置身于自家府宅当中，寻不到半分慌乱之分。

　　好死不死……好巧不巧，两人想到同一处来了。

　　竹灵闷声传来，用着只有时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他来了。”

　　“我不瞎。”时温有点心脏疼。

　　他明显还先步赶来。
　　这人也没有想带自己。

　　时温先发制人，“哥哥你来怎么不带上我？”

　　“腿在你身上。”

　　嘴也在你身上，时温心中飞出这句话，心脏都感受不到疼了，韩随还有这功效，是自己没有料到的。

　　两人回到惨况，蹲身看了起来。

　　躺在最前方的这具干尸，即使身上皮肤全都干枯完去，脸上痛苦狰狞的表情还存在。身上并无致命伤，只有四肢经脉被人挑断，但也只会失去行动力。

　　时温深有体会，经脉被挑断，扭动着躯体挪行，，，

　　“是中了灵术？”时温说。

　　韩随环顾一圈道：“嗯，去内院。”

　　说完就走，时温跟上他绕了几间厢房，院子可比邢老爷家大得多了，灯影随行，却还是空落落的，凄凉得紧。
　　所有人都在门厅中被残杀。

　　随即又推开一扇门，里面愕然出现一人，两人并没有多大惊讶之色。

　　正爬在地上的男人，闻声回头看到凭空出现的两人，惊了一大跳，是换了一身衣服的邢老爷，他立马起身收了收手。

　　韩随微眯眼，脸上透着一股子看破不说破的模样。

　　“嗯？老爷为何在这？”
　　时温打破这个气氛微妙的场面。

　　邢老爷压住脸色，显出沉稳，“不放心，想来看看有什么线索，毕竟死的是我甥子一大家子的人，让我如何能安心睡下，你们为何能来？”

　　时温不禁有些疑惑，“这是您甥子家？”

　　本觉得这邢老爷可疑至极，这一大家人的死跟他一定脱不了关系，却没想到他是这家亲戚。

　　邢老爷神情冷静自然，眼神透露出悲伤回道：“我是陈岁桉母亲的亲兄长。”

　　就是要强调一字，亲，兄长。

　　陈岁桉就是陈府家主。

　　韩随轻口说着，“我们也就随便来看看，邢老爷刚刚好像收获不小。”

　　呵？我们？随便？那还真是算心有灵犀。时温心中没好气地想着。

　　邢老爷的手不禁收紧了，沉着道：“并不是寻到了什么线索，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还多谢两位公子如此关心此事，只不过这界上的灭门惨案已经数不胜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我们陈家了，灭门之事一直是查不出个终究。”

　　时温嘴角扬起，像是被两条无形的丝线拉起一般，没有笑意，道：“不谢不谢，但还请老爷为我们解答一下这陈府。”

　　邢老爷踱步走着，心里准备一番，停下长呼一口气，眼神看向其他处，不加思索道：“舍妹，妹婿以前本是住在我那宅院，我经营着点小生意，妹婿走得早，舍妹生了个小儿也难产走了。只剩下个孤苦伶仃的岁桉，我自然要抚养着岁桉。岁桉也是个聪明人，特别会做生意，自己白手起家，做得风生水起。后面就自己出来建了陈府，没想到也遭来了灭门之祸。”

　　时温听闻有点惋惜，真是个可怜的可怜人。

　　时温还没消化完刚刚的讯息，又听见邢老爷反问两人，“想必两人也查看完了，可发现什么不对？”

　　韩随有点好笑，一脸的看破不说破的神情，“就发现了你。”

　　不对两个字韩随没有说出来。

　　时温趁机问道：“院中其他人都是一刀致命，只有跪在前面的女尸，被万剑穿身而亡。这具女尸是什么人？干尸应该是你甥子陈岁桉吧？”

　　邢老爷想了一阵，敛着眸目，脸色黑沉，“前面跪着的是岁桉刚过门不久的妻子肖娴芋，干尸是岁桉。”

　　紧接着又道：“今夜之事太过突然，我也有点力不从心，两位公子可否让我先回去休息，明日在谈。”

　　这里和以前的灭门情况一样，线索都走了，也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时温心中立马得出答案。

　　“请节哀，我们也查看的差不多了，也随老爷一起回去。”

　　邢老爷没有管两人，抬脚就要走。时温拉了一把韩随，好心提醒他该走了。

　　三人又离开了死气沉沉的陈府。

　　到了邢宅，邢老爷跟两人客套几句，也就时温不驳他面子，礼貌附和着，说完邢老爷便离去。

　　待邢老爷走远，时温随即拉上韩随悄悄跟了上去，看着邢老爷进了房间，时温扫过整个院子，才回过头对上韩随的脸。

　　眉头锁紧，眼神毫不掩饰的不爽快，满脸的烦躁挂在脸上。

　　时温突然觉得自己有病，非要拉上他。

　　心里想想就好了，时温不会像他一样表现在脸上，不说两人日后还要一起查案，时温现在暂时还得靠他养。

　　时温忍下他这副模样，放开他，手指向院中一处的鸿运当头，小声说道：“刚才那邢老爷衣服下摆带着泥泞，这鸿运当头喜欢湿润，浇水会多一些，应该是来自这的。”

　　说完时温就微勾着身子，偷偷摸摸走了过去，心里想着：这点东西都发现不了，还是洗洗回百花域呆着吧。

　　走近一扒开，就发现后面有片空土壤，土才被翻过。
　　时温看着，贱兮兮地笑了，虚声道：“小竹灵，委屈一下你。”

　　不等竹灵回答，说完就给它化为竹棍拿着刨了起来，一挖，就挖中宝了，一个布包逐渐显露出来，时温收起竹棍，刚想伸手拿去。

　　就听见竹灵怒骂道：“贱时温，狗时温，死时温，他娘的臭屁时温——”

　　还没等它骂完，韩随伸手闭了它的灵智。
　　“当他们聋吗？”

　　竹灵刚刚声音是越来越大，还好没有惊动邢老爷。
　　时温苦苦摇了摇头，真是管不了一点。

　　韩随已经伸手拿起包袱，目光对着这小片空地，冷冷说着，“先回去。”

　　真……能不能尊重一下大少爷！

　　深夜里，寒风阵阵拂过，扫过温热的脸颊，附带上冷气。

　　石山后鬼鬼祟祟的人，蹲下抱着手哆嗦着，正盯着前方两间熄了灯的房间。

　　韩随双手后背，刻意地把包袱藏在背后。

　　时温喊了一声，“小哥，你家老爷叫你回家吃饭了。”

　　小厮大惊失色，差点没蹲稳，转身回来看见两人就如见鬼一般，疑声道：“你、你们怎么出来了？我明明一直守着的，你们快回去，不然我指定又要被老爷骂了。”

　　说着小厮站稳起来，两手抱拳，祈求着两人。

　　“有如此凶吗？”时温说。

　　小厮怯怯说道：“不、不是，我们老爷人挺好的，只是最近还是不要惹他最好，不然可能我也要被赶出去了。”

　　韩随好奇心来了，“哦？为什么是最近不能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