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时》澄根号三

36、喝完小酒变小人

　　水月安慰道：“无事，不必挂怀，气大伤身。”

　　镜花：“……”

　　反倒弄得是自己颇显小气了，但他本就不是一个慷慨之人。别人伤他一分，他定要讨回万毫，不论物与人，只要是他的，就不行！

　　镜花递出一枝花给水月看，道“这小花灵带不带回去？”镜花原本打算的是，如此小，身上也并无灵法，带回去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一并杀了，但他就突然掏花问上一嘴。

　　水月道：“是我的老朋友，这次就放过他吧。”

　　镜花有些意外，水月居然还有朋友？他明明说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在轮回道。像他们这种恶花，哪会有花愿意挨着沾上边，哪里有人能不弃之嫌之？

　　然后随手就把手中的花随意抛掷一处，两人潇洒离去。

　　还就听他话了。

　　偌大的宅院只有寒风轻拂，雪花降落。韩复羡突然有些想吃冰了。想和父亲围着桌子，捣冰吃冰百毒不侵，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风中的血腥味飘荡不散，直把韩复羡拉回现实。他静静地躺着，感受到身体的空虚，血液在慢慢离失，点点消干，疼痛也依旧占据着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的眼中一片模糊，久到他以为自已终于死了。

　　耳边却还能传来声音，是脚步声。然后韩复羡苦笑一声，

　　人？整个韩府哪还有人？

　　眼眶中却真的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没等韩复羡看清，他眼皮一松，闭眼昏去，终于远离了外界带来的一切痛苦。

　　—

　　好一时，时温睁开闭得有些微酸的眼睛，细雪混着黄叶飘飘，巨大的银杏树为两人遮住飞雪，也未察觉到丝毫的冷意。

　　侧头看向长相，长相站了起来，接着一片两片银杏叶。

　　所以是他救的自己？

　　回想起来，时温似乎就作为了一个局外人，许多的事看得就更加的清楚明了了。

　　那回忆中的红花明明就和乱百科中描写的彼岸花一模一样。整个韩府的落网之鱼只有他，不是他救了自己还能有谁？可自己为何现在才发现？时温十分懊恼。

　　冀宁城离迷途村路途遥远，即使长相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把那时的韩复羡活着带过去。割断四肢经脉只是限制其移动，而那匕首只要割伤人，血液就会一直往外消去，不到流干就不会咽气。其死状就如陈岁桉一样，解术办法就是再用其匕首刺回一刀。

　　轮回道也有轮回道的规矩，叔伯一向有原则，是绝对不会允许已故之人进入，等于送死不说，还有违祖训。

　　那长相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况且叔伯并不认得这张脸，要是由他一手送入轮回道，叔伯必定识得时温就是韩复羡的转世。还有就是长相似乎也没认出时温就是韩复羡，是忘了还是……忘了……

　　时温也想不出其它可能了，那就只有忘了，毕竟都是过去这么了久的事情。

　　长相突然回望他，时温神游回来，才发现长相冷白的脸颊染上酡红，眉眼溃散，黑眸微醺，迷离的眼就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时温立感不对，走上前扶住长相。他牢记江天祯喝醉了的模样，喝醉时就是这番神情，喝醉后就开始胡乱抽风撒泼，哭闹诉苦。什么他爹骂他不争气不努力，羡慕自己没灵法却有脑子，虽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但架不住他哭得真的是很伤心。

　　时温真是后怕。

　　“活了这么久，还不会喝酒？”时温问道。

　　长相本就睁得极开的眼皮又努力地往上扯了扯，回道：“能陪你喝”然后就捏着两片银杏叶转着圈满地找酒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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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他都看不见。

　　时温确定了，长相根本就不会喝酒，以至于刚刚递给他的一口，就让其醉成这副德行。时温有些受不了醉鬼的智商与眼力，他弯身捞起酒坛给他，长相拿着他想要的东西之后终于停止了他的弱智行为。

　　“喝！”

　　然后长相举坛，就如在酒馆拼酒的人，大放厥词。时温看不下去一把就夺了他的酒坛，让他落了个空。要是谁敢拿了喝得正兴起之人的酒，那少说都是要被拖去揍上一顿，方能解恨释怀。

　　长相却不，反倒大义凛然地让时温拿去，才道：“你喝！”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时温，期待着他一刻的动作。

　　时温眉头微皱，心想：就不该把酒给他。随即把酒坛藏至一旁，不做理会，也不准长相伸手来拿。

　　长相不乐意了，一张脸阴沉下来，眸子低得不像话，冷声问道：“为何不喝？”

　　这一瞬间这副模样让时温都差点以为他酒醒了，直至他问出最后一句话，正常的长相是不会问的，他才懒得管自己。

　　时温解释道：“我也不能喝了，要是等下两人都醉了可怎么办？”

　　“你能独自喝完这一坛，走路不带晃得。”长相道。

　　时温：“……”

　　“但我现在也不知我喝这么多会不会醉了。”

　　毕竟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时温对于韩复羡的回忆总觉得是如梦一场。而这酒如此的烈，对于时温来说还真不好说。

　　长相为他找了个更好的理由：“江天祯不在，我陪你不行么？”

　　喝酒这事确实要遇上对的人才行，总不能每次同个喝下一口就要耍脾气的醉鬼喝吧。而这醉酒之人真的难缠，时温不得不又拿起酒坛抿上一小口，长相这才舒了舒眉头。

　　接着长相就低头伸手来够酒坛，整颗头低在时温脖颈，温热的鼻息扑打在时温侧脸，整个脖颈之间顿时燥热起来，时温被他的气息包围，花香掺着酒气，甜腻醉人。

　　醉倒半刻，时温手中的酒坛就已经被醉鬼抓走，直接畅喝一口。时温整个人有些发烫，似乎是因为长相离他太近了，把热气传给了他。

　　时温感觉自己被骗了，或者是被蛊惑了，反应回来有些生气地去抓酒坛，没好气道：“都醉成这样了还喝！”

　　长相似乎发觉到时温生气了，立马将酒坛递回给他，犹如一个见好就收懂得分寸的正常人：“给……给你！”语气结巴又带凶。

　　时温哪里有见到过带着不满但还如此乖巧听人话的长相，反倒让他在醉鬼之中找回了一点小随的影子，小随就是一直很乖巧听话的。

　　时温有点想摸摸他的头，然后就鬼迷心窍地踮着脚尖摸上了他的头，小脑袋长成大脑子反倒不讨喜了。

　　“趁机占他便宜干嘛？”竹灵实在没眼看，憋不住了才出来说上一句，不然他肯定不会搭理时温。

　　时温的手顿了顿，保持着摸头的姿势，反驳道：“谁占他便宜了？”他养过得小孩他还摸不得了？

　　竹灵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人说话了，问了等于白问，说了等于白说，还是憋着吧。但下一刻的画面直接震碎了他的三观。长相按住时温的手，从发额带至侧脸，然后他……

　　他就享受似得蹭了蹭。

　　犹如一只狸花猫须得爱抚才得舒服。

　　惊呆竹灵，羞死时温。长相是用这种方法报复自己吧！知道嘴上干不过，就直接动手是吧！然后让他在竹灵丢尽脸面，丧失信仰。

　　好手段！

　　那为何时温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收着回来，而是任其蹭之，是因为手已经被磨得火热烫至麻木，所以忘记收回来了。

　　竹灵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要死啊！”

　　两字点醒时温，瞬间抽回手封了竹灵灵智，又是一瞬间，长相捉住时温的手，把竹灵取下大力一甩，毫不留情。

　　时温：“……？”

　　“谁让你丢竹灵的！”竹灵丢了他用什么！时温满脸无奈又烦躁，心里一直在想自己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醉鬼的？

　　时温打开他的手就要去找竹灵，随即又被抓住，不耐烦已经到了极致：“又干什么？”

　　只听到两个字和一个与正常人无异的背影：“我去找。”

　　天色全黑，即使与金黄一片格格不入的竹灵那也是相当难寻的。长相佝偻着腰找了好一阵，时温就盯着看了好一阵，不曾有半分想要去帮忙的意思。

　　好一会长相终于找了回来拿给时温让其重新带上，可能是酒劲上来了，长相的步伐不似刚才那般稳健，反倒轻微地晃了晃。

　　时温不免头疼，还是不计前嫌地问道：“你还能走？”
　　长相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闻声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表示走不了。

　　还就挑这时候走不了了。时温转身弯膝对着他张开手臂，做着接住他的姿势，然后道：“来，上来。”

　　时温没等到背上的人，却只见说走不了的醉鬼来至自己身前，学着他的动作，声音如微风送来：“上来，我背你。”

　　时温并不看好他，使力戳了戳他的腰问道：“你站得稳吗？”

　　前方之人坚定地道：“可以。”

　　就问醉鬼的话可信吗？当然是不可信的。时温给他转了回来：“算了，还是我来背你。”免得到时候出去就摔个狗啃泥，那脸还要不要了。

　　长相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道：“江天祯不在，我背你不行么？”

　　就算是江天祯，时温又何时沦落到要他背着回去过。时温那以前可是千杯不倒，万杯不醉，明明都是江天祯喝醉，时温拼了老命的给他拖回去，然后还得被江伯骂上两句才得离开。

　　所以这跟江天祯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为什么要跟醉鬼讲道理？

　　他醉了，自己可没醉，他不能跑，自己可能跑，跑不了还躲不了么？

　　就算摔倒自然也不会摔在自己脸上。

　　那还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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