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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黑暗地狱无休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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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
肖家村
屋中的女子正哭地泣不成声,呼吸困难,不知何事能引得她如此伤心,如此卖力地祈求着两位无动于衷的人。
肖娴芝跪着地上,头一直磕着,祈求着父母,无助地哭说着。
“爹!娘!别卖我们好不好!我会努力挣钱还账的,别把我们卖到那种地方去,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我不想去那种地方,我真的不想去。”
肖父看着地上拉扯着他的女儿,‘啧’出了一小声,激动道:“娴芝啊!我们也是真没了办法,家中实在没钱,这账也还不了!后日再不还钱,为父就要死了!你难道能狠心看着父亲死在你们面前?”
肖娴芝哭得实在累,不免停了停声,吸了口气。她当然不会看着父亲眼睁睁地被人打死,债主已经找上门几次,父亲一次比一次被打得厉害。上次债主已经放话,再不还钱,就要父亲一命偿一命。
平日里,父母虽对自己不是多好,但他们始终是自己最亲的亲人。钱也是因为父亲种地和人家争抢土地,冲动之下把人家失手打死而欠下的债务。家里本就不宽裕,父亲母亲都是种点农活维持着家里,父母两人从小就不加掩饰地嫌弃两女儿,虽天生有着灵法,但不是个儿子能有什么用处。
肖娴芝知道这次是逃不过的,绝望地痛哭,也不再祈求。她知道这是父亲唯一的办法,也只痛恨自己没有出息,不能为父母分忧。既然现在只有这样才能救父亲,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妹妹,不让她也被卖进去。肖娴芝也稍稍听说了那个地方,知道被卖进去就没有再出之日。
那是一个未知而又骇人的地方。
肖娴芝仿佛眼泪已经流尽,缓声道:“爹娘既然早就做了决定,那就卖我一个就够了。把小芋留下,她还小,以后长大了也好照顾你们。”
“娴芝,委屈你了,你是个好孩子,既然同意要去了,你妹妹当然不会再卖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不能怪我们……”
肖父肖母互相看了一眼,肖母眼泪掉下,脸上露出万分不舍。孩子听话懂事,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的一块肉,哪能真没有一丝不舍。
肖娴芝擦了擦眼泪,起了身去给妹妹做最后的道别,才说着一会话,就有个陌生男人来了。那男人站着房门看了一眼,随后就把一袋钱给了父亲,父亲点头哈腰地跟那人说了几句,就示意着要走了。
他们是早就商量好了,和肖娴芝说的那些叫通知。只能心底暗自鼓气:还好是留下了妹妹。
肖娴芋跟着跑了出来,被父母俩拦住,着急道:“爹爹!我想去找姐姐!”
肖母过去摸了摸肖娴芋的头,似轻轻安抚着,个子确实还矮小,不过十三的年纪,长的如此出挑已是不错。
肖娴芝被身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带到了一个山寨。
一路上肖娴芝的脑子总是能出现两种声音:一边劝她赶紧趁机跑,反正那男人也没有守她多严,一路也算不上凶狠,也不说话,偷摸溜走不就好了;一边劝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不想自己能不能跑掉,也要想跑掉了家里怎么办?那岂不是给了钱不交货,贪了一身诟病。
打乱一番,已经都到了山寨,还在想这无用功做些什么。四处瞧上一眼,山寨阴森湿冷,地处最下方,被几座山环绕在里。就如井底之蛙一般,跳不出去,捞不上来。
抬头望去就只剩小片天空可看,本是一望无际却已经被山体切割开去,再望不着。
光是环境,就处处透露着不舒服,不自在,不安逸,烦躁,还有很多乱七八糟……
肖娴芝具体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被卖进来,就只有一辈子待在这,再也出不去了。因为从来没有被卖进来的女子活着出去过,想着又掀起害怕与悲伤。
男人突然停下,肖娴芝一瞬间脑袋顿停止步,呼吸都憋了一阵。
一路上都没出现这种情况,免不了肖娴芝的好奇。
歪头瞧上,只见男人正扳着手指算着些什么,怔住发话道:“你现在叫二三一,记好了,以后叫二三一你就得应。”
肖娴芝茫然,却也只能直道嗯。
被男人一直领着去了一处大堂,正坐在上方的又是一位男子。只不过这位男子还算俊朗,透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高翘着二郎腿,用手扶起头,正闭着眼休息。
见有动静,男子随即睁开眼,声音温温柔柔:“回来了,顺尧。说了你多少次了,别对人家姑娘如此粗鲁。”
“大哥,我也没对她怎么样啊!人已经带回来了,是二三一。”
顺尧口中透露出一些委屈和无语,这老大最喜欢在女子面前表露出他的体贴温柔,一直未搞懂,何必要多次一举。
肖娴芝有点好奇,这二三一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左思右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己已经是第二百三十一个。
这里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
见那位大哥往自己看来,肖娴芝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还不知道自己来这到底是要干嘛,一时脑中已经不奢望能出去,只求能在这里过得好一点。
男子像是看出来肖娴芝的担忧和紧张,放软了眸子温柔道:“二三一,不用害怕,这儿会好好照顾你的。顺尧带她下去,安排住处,对人家姑娘一定要温柔耐心一点。”
花孔雀又开始了,顺尧无奈地摇了摇脑袋,答道:“知道了老大。”
这山寨老大看起来人还是挺不错的!
肖娴芝心里不经想着,微微愣神。顺尧回头望了望她,她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高坐的男子在背后轻笑出声,听得肖娴芝一阵尴尬。
肖娴芝沉默了好一时才发问:“顺尧大哥,我要是遇见那位应该如何称呼?”
“呵,你最好祈求不要遇见他。他是买下你的人,叫寨主就好。”顺尧悠悠说着。
把肖娴芝带到一处偏远的院子,里面有着几位姑娘,年龄都不算大,都是十五六七的模样,顺尧勾手招来一人。
“二一三!带二三一去转转,了解一下一天要做的事情。”
说完顺尧伸了伸懒腰就走了。
肖娴芝问道:“怎么称呼这位姐姐?”
“叫我云初就好,你呢?是刚被父母卖过来的吧。”
云初打量着面前一个才不过十五的小姑娘,有些心疼。
肖娴芝回想起难免心中泛起痛楚,高挑的人,头低下去了三分。
“是。”
“不用担心,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有得吃有得住。活虽然干得多,但是只要你干得好,就可以给你调出这里,去伺候上面的人。也就不用在这里做着这些杂事,都已经有好几位从这里调出去了。”
云初看着她的脸色不好起来,细细地给她说着,边带她四处转着边介绍屋子的用处。
原来这地方是这样的!肖娴芝顿时对生活燃起信心。虽说现在是出不去,但自己是可以一步一步往外走,不仅可以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万一做得好可以放自己离开了,岂不是更好。
做得好的人就能从偏院调出去,可肖娴芝刚刚在外走了许久,也未见着一位姑娘。
一点小疑虑被无情的抛掷脑后。
肖娴芝到真没有开始那般的痛苦伤心了,开始是真怕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毕竟被卖到这来的人,可没有听说出来过一人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跟着云初走了一圈也大致了解。
这偏院就是管全寨人吃喝穿的,她便是要先来干这些杂事的。
把包袱放在卧房,就随云初一同去洗着衣物。满满一堆的脏衣物,却只有三四个人一起洗。
肖娴芝刚蹲着洗了一会,就好奇问道:“云初?这么多衣服,怎么就这么几个人来洗,这不是要洗一天?”
“我们这里就二十个人,要负责全寨人的衣物,饭食,人都忙着呢。这些衣物还只是一部分,一些姐妹去打水了,还要去晾衣,劈柴,烧饭的。”
云初袖子挽得极高,边说边用力地搓洗衣物。
肖娴芝抓住一切可能:“那我可以去烧饭吗?我烧饭很好吃的。”
云初笑嘻嘻地回答:“是吗?娴芝你烧饭很好吃的话就可以去烧饭。我烧饭倒是不怎么样,所以我就来洗衣服了。”
这里的姑娘当然是什么都会的,能被卖到此处,必然都是家里不够富裕。不够富裕的家庭,家中的女子还能有什么是不会做的,只能是说哪样做得比较好,哪样做得稍微差劲些罢了。
但今日肖娴芝还是在这陪着云初洗了一天的衣物,两人也熟络了不少。虽然在家中也是经常洗衣裳,但确实没有像这样如此的多。双手洗得通红麻木,手臂累得根本抬不起来。
云初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早就收拾完毕。洗了一天的衣物,肖娴芝也已跟许多的姐妹打过照面。大家都对新来的人见怪不怪,也并不多说些什么,唯一几句也就是安慰的话语,让她好好干活,不要太想家。
忙碌了一整天,只有在吃饭时才能喘口气,其余时间真的就忙得团团转。就算这边衣服好不容易洗完,那边还有等着要干的活。
一天下来,肖娴芝躺在床上,思量着以后的生活,在这虽没有其它什么大不好。其实就跟在大宅院里做丫鬟一样,只是要想见到妹妹,回到家就难了。
肖娴芝并不打算一辈子就被困在此处,她惦记着家里的妹妹。父母并不多疼爱两人,以前家中事物,父母的厌意都是肖娴芝顶着。妹妹还小都在姐姐的庇护下长大,并未太大感受父母的嫌弃与不满。
以前还有肖娴芝真心的疼爱她,照顾她,现如今这唯一的一个人走了。肖娴芝难免想着妹妹以后的生活,就是要经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生。她不想妹妹受到这些伤害,现在却也没了办法,想到这里,眼睛里止不住地灌上热泪。
肖娴芝怕惊扰睡在旁边的众人,只是拉了拉被子,捂上了头。直到被窝里空气变得稀薄,才探出头来,呼吸着一口新鲜空气。
她这小半生,唯一的光亮,莫过于就是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妹妹。她把一切美好的一面寄托在妹妹身上,她想努力挣钱,养活家,照顾父母,让妹妹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辈子。总之不能像她这般,不能再受她所受到的伤害。
一日又一日的过去。白日的时候,肖娴芝容光焕发,笑眼盈盈的面朝众人。已经安心地在庖厨捯饬着膳食,这儿的菜品多种材料齐全,还有许多大家都不太会做的,只要有人能介绍一下菜有什么特点,她稍加研究,就能做的秀色可餐。
简直是天赋异禀,是难得一见烧菜的一把好手,来到庖厨做菜许久的姐妹都对她赞不绝口。
但一到夜晚,肖娴芝就是另一副模样。一脸忧愁挂在脸上,深夜中常常想起妹妹,就不禁落泪,把所有担心忧愁的一面都哭诉在了被窝里。
这日,云初腾出空来,跑到庖厨找上肖娴芝,肖娴芝还在专心研究薯蓣如何做成好吃的菜肴。
云初扒在门上勾手,轻声叫道:“娴芝!娴芝!”
正用菜刀削着薯蓣皮的肖娴芝,一脸茫然地望了过去,见是云初便放下东西,在盆子里洗了个手,就朝着云初走了过去。
“怎么了云初?是今日衣服不够多?还能有闲心找我来了昂。”
肖娴芝打趣着云初。来到庖厨多时,两人的交流只能在吃饭和晚上休息时,好在两人都挺自来熟,但云初也没有在这种时候来找过肖娴芝。
云初没有回答,把肖娴芝拉着走了出去。四下望了一圈,见没人才停了下来:“今日又来新人了,顺尧大哥又要来选人出去了。说是叫我出去,但我偷偷跟顺尧大哥提到你。你做菜好吃,他们都发现了,觉得你表现的很好,可以让你先出去。”
肖娴芝有些难以置信:“真的?真的让我先出去了?那你怎么办,我岂不是占了你的位置。”
云初道:“娴芝,我都听到了。你呀你!虽白日都是笑容满面,神采奕奕的来面对着我,面对着大家,但夜晚里都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吧!睡着了嘴里也还念叨着要出去,叫喊着妹妹,是想妹妹了吧!”
肖娴芝心中一股暖流冒了上来,手指搓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双眼却又有了泪珠,闪烁在眼眶。
云初的手轻搭在肖娴芝背上,轻抚安慰却又语气不满:“哎呀!你这是干嘛!别给我搞这些啊你!我知道,你比我更需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