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无尽夏（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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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个问题想了很久，以至于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把数据记录本给岩泉。
虽然还是偷偷撕掉了给及川彻写的数据分析。毕竟岩泉看到了就是及川彻看到了，我可不想跟他掰扯排球的事情。
毕竟岩泉肯定会认真看的啦，这点我还是放心的，倒也不算辜负了我辛辛苦苦算下来的数据。
回家洗漱完，我翻了一圈卫浴间都没找到吹风机，只能湿着头发下楼喊及川彻帮我找吹风机，巧的是及川彻也应该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擦头发，吹风机刚好放在旁边。
及川彻看到我湿漉漉的头发，先我一步开口了：
“怎么湿着头发就下来了?”
“楼上没找到吹风机，我就下来找你了。”我解释道，用毛巾吸了一下发尾坠下来的水珠。
“那你先吹，”他捡了我一绺我的头发，若有所思的说：“你等一下。”
我坐在沙发上等他，时间不算久，他从浴室里拿过来一条毛茸茸的浴巾披在我背后。
“直接吹水珠落在背上会不舒服的。”
他这样解释着，顺手拿起来吹风机，捋着我发根处开始一点点往外吹。又用梳子从后脑处分了几缕，分层次往外吹起来弧度。
感觉比我自己来手法都好，不愧是能弄出那一头层次分明短发的人。
他一边吹一边用梳子打理，差不多吹到半干了，他关了吹风机问我：“护发精油用我的？我懒得跑上楼取了。”
他嘴上说的相当彬彬有礼，实际上一把护发精油已经糊在我发尾了。
我对此倒没所谓，反正从小都是一起用的，不过他光这么假客气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以往不都是他直接做了之后才通知我，然后我们俩又因为这种事吵起来……不，还是算了，这样想总觉得我过去做了太多幼稚的事，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是及川彻动手啦，我继续享受就行。
不过这一提醒，倒让我想起来别的。
“楼上剩的那瓶护发精油好像是姐姐的吧？我记得是玫瑰味的。”
“那你从我那拿一瓶，我当时应该买了好几瓶来着，沐浴露是不是也不多了？也拿上去一瓶？”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挑明了问他。
我和及川彻房间所在的二楼是有两间浴室的，一间是二楼主卧及川彻姐姐房间附带的一个小浴室，另一个则是相对大的独立浴室。
及川阿姨的长女及川优纪比我们年长许多岁，已经成婚很久了。她的房间一直保留着原样，家里人轻易不会迁挪旧物，附带的小浴室也一直搁置着。
我和及川彻住的是对角的两间侧卧。他房间里做了加固隔音，在房间打排球都很难透出声。
我的房间相对来说要小很多，毕竟我只是个闲客嘛。不过及川阿姨在我去年频频造访时候也把房间按照我的喜好又装潢了一番。
唉，即使知道是看在妈妈的情分上，我也经常有“深情厚谊，实难报偿”的想法。及川阿姨对我是真的宛如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唯恐我哪点不顺心。所以我才会跟及川彻强调不要在及川阿姨面前吵架，我不想让她有一点伤心。
我没来的时候及川彻一般会用那个大点的独立浴室，不过我在的时候他是不会跟我用一个的，就会跑到一楼的浴室去洗。
也就是说，就在昨天，他都是知道浴室的具体情况的，沐浴露的确用了很多，但远远没到用完的地步。怎么今天突然就想起来要再添了？
“啧，还真是瞒不过你。”
他从我发间把手指抽出来，往我鼻尖前放。
“你闻闻，闻闻嘛，闻一下还能毒死你不成？”
我将信将疑的凑过去吸了吸，只能嗅到他指尖上护发精油那有一点像椰子油的淡香。
“全是精油的味道嘛，这有什么好闻的？”
“那你凑过来一点，”
他低下头往我身上靠，热度几乎要贴到我身上了才停下。
我这才嗅到了一点若隐若现的清爽的皂香，比起我身上几乎能让人感到甜滋滋的果香来说，确实不是及川彻的风格。
“行吧行吧，我跟你一起用，这个味道你买了多少？”
“买一送一来着，就两瓶，”
他终于把那些精油涂完了，又打开吹风机吹我的发尾：“我等会拿上去。”
“嗯嗯，交给你啦，那等会的手部护理我帮你？”
“等我吹完头发。”
他这样答应着。
趁他打理他自己那头短发时候，我去取那一套繁琐的手部护理用具。
其实我还挺喜欢给他做手部护理的，跟小时候玩过家家一样，按流程走下来很好玩的。
先是磨短指甲，然后泡温水，敷手膜，按摩手指，最后再揉上一层护手霜。
有时候也确实很佩服及川彻，在打排球这件事上他是真的很努力很用心，并且一点都不觉得这些繁琐的事情苦闷。
这是我始终很难做到的地方，我缺少这样热烈而持久的喜爱。
我只是渐渐习惯我生活中所存在的一切，感受其中不咸不淡的普通滋味，因为出身的缘故接受了许多技艺的熏陶，称得上是略懂一二。但并不是喜欢，只是习惯了在旧有的道路继续向前走。
保持着我旧有的习惯和物品会让我感到安全，我练琴的大部分时候只是出于这个原因。
及川彻揪了一下我的脸，问我：“又开什么小差呢？”
我用手背擦了一下他蹭到我脸上的手膜，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想的啊？”
我继续刚才没做完的按摩动作，向上推压着虎口，又一丝不苟的顺着虎口按压手指。
“我也不知道我要想什么，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感觉好像做什么都行，”
莫名的，我感到眼睛有些许酸涩。
“妈妈好像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无论我怎么做都可以，但我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也不是说我就不能做了，我没有不情愿，大家都已经很照顾我了……我还没有那么不懂事，但是，但是我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妈妈以前就说我这样子是不行的，会社不需要一个没有野心的社长，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是有野心。”
“我知道我应该去做我喜欢的事，但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忍着眼睛里要溢出来的泪意，照着流程按压完手指后，沿着指节一点点做着拉伸。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能这么，这么的喜欢某件事。”
及川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我没想到的话。
“你今晚要不睡我那儿？”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及川彻就算你想调节气氛转移话题也得搞清楚你说的这是什么糟糕的性骚扰发言啊！叔叔阿姨真的会打断你的腿的！残疾人是没办法打排球的你可……”
“停停停，我房间有地方再支一张床的，你脑子里怎么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谁让你突然讲出这种糟糕的话啊！”
“我说话糟糕？”
他俯下身正对视着朝我阴恻恻的笑：“反正今天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就算我现在谋杀抛尸都不会有人来管你的哦月森同学。”
“一般不都是绑架然后要赎金的吗？而且这个世界是有警察的及川君，你的说法是对警察厅极大的不信任。”
我回怼过去，最后揉捏一下指节，没看到及川彻露出疼痛的神色。
“放心啦，最近手指没受伤的·。”
他伸手做了一套舒展动作给我看。
“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提议的吧，家里毕竟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明天你还得跟我去排球部训练的，那可没有你睡觉的地方。”
他洋洋得意的点了一下我的鼻尖。
该死的，我这下子真的感到尴尬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说吧，多久没睡了。”
“也不是说完全没睡吧……”我垂死挣扎着。
及川彻开始呵呵的冷笑，好阴险。
我只能实话实说了，“大概两个星期都没怎么睡好。”
我还是觉得有些许不甘心，这家伙有时候未免也太不同于常人了吧，明明及川阿姨都只以为我是伤心过度才显得没有精神。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
他虚指一下我的眼睛。
“你说呢？眼睛里的红血丝成什么样了。”
“一见面？”
“那不然呢？”
我有点心虚了，低头凑过去抱着他的手涂护手霜。
“我妈没说怎么回事，你不想说就不说，怎么舒服怎么来呗，这还不简单。”
“要是不知道喜欢什么，就都试一遍，看看最喜欢那个。总尝试新东西不是也挺有意思吗？”
刚刚握在我手里的修长指节滑过我的脸颊，我这才意识到我已经哭了。
他另一只手抚过我的背，向我倾斜过来轻轻拥着我。我的感官触在校服的布料上，柔软的，坚实的，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
“会很害怕吗？总听到枪声？”
我往他怀里钻，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胳膊圈在他身上，眼泪浸在他颈窝里。
他哎呀哎呀的喊着，没有松开我。
作者有话说第7章 无尽夏（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