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缘野的伯恩山

4、国庆 二次元

　　周六早上，成牧照例早起，开车前往弓道场训练。
　　“小牧，这周也很早啊”，门卫大爷提着鸟笼打招呼。
　　“大爷早，这是宋明做的茶渍桃子，糖放的少，您也能吃”，成牧把放在副驾驶位的两个玻璃罐递给大爷。
　　“哦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大爷美滋滋接过。
　　“那大爷我先去道场练习了。”
　　“好好好，还是十二点过来吃午饭啊。”

　　弓道场内，地板被擦洗得一尘不染，草场竖直纵深28m，尽头是五个靶子。
　　成牧身着袴服敬礼，拖行走到指定位置后正坐，站起，找到自己的站位，看向靶子，备弓，拉满，离弦。
　　练习了一早上，成牧只有三个中靶，心里总静不下来，射型也是乱的。
　　吃完午饭，大爷捧着玻璃罐吃茶渍桃子，消食散步到道场，“呦，小牧，怎么擦起地板来了。你不用擦，有人干这活啊。”
　　成牧把额上的汗擦净，“早上练习状态不好，下午干点杂活静静心。”
　　大爷吃完茶渍桃子，打了个哈欠，“那行，你慢慢擦，我午睡去了。”
　　擦完地板，成牧又开始挂靶，贴靶纸，整备箭垛。
　　天黑，成牧浑身酸痛，一身臭汗，回家洗过澡后也没劲儿想七想八了，倒床就睡。

　　周日，学校各大社团在运动场集体招新。
　　城环院的微信群很是热闹，七嘴八舌都在讨论百团大战。成牧往下翻，又见几个男生打算结伴去逛。再往回翻，林野连个标点都没发过，这是什么资深潜水员啊。
　　或许，林野也会来看看社团招新。
　　出于侥幸心理，成牧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刚认识一周，成牧还不知道林野喜欢什么，挑着看害怕擦肩而过，只好顺着运动场逐一寻找。
　　篮球场上是轮滑社和滑板社联动招新，场子中央摆了不少障碍物，社员一顿炫技，围观的新生眼睛都直了，成牧夹在欢呼和掌声中寻找林野。社员已经在邀请新生上轮尝试，成牧5.0的眼睛环了两圈，确定林野不在这里，没半点留恋，径直走向隔壁排球场。
　　排球场上是校级的通讯社和记者团，摄影部社员在向新生分发打印好的作品，有城市高楼，海边日落，也有市井烟火。成牧挑了几张，想等会如果能遇到林野，可以直接送给她。
　　文字部社员被新生围着，满怀激情地介绍一个新闻点从报名、撰写、修图、审稿再到投稿的全过程，拿着宣传册的新生眼睛亮亮的，满是向往和崇拜。成牧把排球场所有的招新棚子逐一看过，林野也没在这里。宣策的成员还在讲职责内容，成牧没了兴趣，又走向网球场。
　　网球场是动物保护的专场，流浪猫救助社团在科普绝育的必要性，绿色协会成员热火朝天地宣传垃圾分类回收利用的意义，观鸟爱好者团体在大的展示立板上讲解白鹭的生活习性和保护现状。此类社团还有很多，成牧绕着场地走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又转移到下一个场地。
　　环着操场跑道走了一圈，天文社、戏曲部、手工社、舞龙舞狮团……始终没有找到林野，成牧越走越快，最后来到足球场，跆拳道社在草坪上搭了表演的台子，围的人很多，人群不时发出惊呼。别人看台，成牧找人，找得眼睛发酸也没见到半个林野。
　　脚累，喉咙干，心里委屈。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莫过于此。
　　回家，成炀在自己房间忙着画黑玛瑙的设计图，宋明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晒太阳追剧。
　　听到开门声，宋明起身进客厅，瘫在沙发上问：“我爸妈问我们三个要不要去英国玩，小炀说她都可以，你去的话我就直接订机票了。”
　　“不去”，成牧有点郁闷，一口回绝。
　　宋明把游戏手柄扔给他，“来一局？”
　　成牧接了手柄，浑浑噩噩，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你撞我干嘛？”
　　“捡装备啊！”
　　“没看见前边是陷阱啊？”
　　双人游戏玩成独角戏，宋明耐心告罄，质问成牧，“不是啊，你怎么回事，这个水平？”
　　“不好玩”，成牧把手柄放在茶几上，准备直接上楼回房间。
　　“你不早说？我继续追剧了”，走到阳台，宋明又拐回来。
　　单细胞如宋明也觉察出成牧心情不佳，“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昨天晚饭没吃。今天说要出去玩你也不积极，平时不是最爱旅游了。还有这游戏，上次玩你不是还夸来着吗？”
　　“不知道”，成牧已经走到房间门口，声音沉闷。
　　宋明才懒得刨根问底，甩了句，“中午吃咖喱饭。”
　　咖喱饭？
　　成牧茅塞顿开。点开微信聊天界面，给林野发了个和转账数额相同的红包。
　　“？”
　　“上次咖喱饭不好吃，不收钱”，成牧手指飞快，脑子抛在后边。
　　“也行。”
　　成牧接着话梢赶紧续上，“在干嘛？”
　　“在家看漫画”，成牧不委屈了，原来她在家啊，怪不得我找了一上午没见人。
　　“什么漫画啊？给我讲讲。”
　　就这样从漫画展开，一个主动问，一个愿意讲，两人在微信上一来一回聊了一下午，太阳落山。
　　中午的咖喱饭过于精彩，吃撑了，临到晚饭三人也不饿。在家里躺了一天，闲得慌，宋明提议去看话剧。
　　话剧看完，晚间余热散尽，三人点了抹茶柚子、朗姆酒葡萄和伯爵佛手柑的三拼冰淇淋，坐在店门口的长凳吹夜风，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聊完刚看的话剧，成炀说自己的设计图，宋明讲自己下午追的剧。
　　成牧没动冰淇淋，沉默着听，忽然插一句，“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宋明挖了一大勺朗姆酒葡萄口味的冰淇淋，口齿不清含混着说，“是周五高数课坐你旁边的那个吧。”
　　晚风吹得人眉头舒展，成牧的回应也轻轻的，“嗯。”
　　“小炀，之前你哥说自己看女孩子不注重什么来着”，宋明拖着长音，表情比语气更欠揍。
　　“外貌不重要”，成炀跟着搅和。
　　“确实不是因为她的外貌喜欢的。是因为她读书的样子，安静专注，我喜欢那样的她。”
　　成牧说这句的时候，轻柔美好，是宋明和成炀从未见过的神情，俩人对视一眼没吭声，脑电波共鸣。
　　这货认真的。
　　我哥认真的。
　　确定完攻略对象，三人开始整理已知信息制定攻略计划。
　　三个母胎单身。成牧本质是学习机器，业余爱好除了弓道就是旅行，恋爱经验为零。成炀倒多一些，但经验仅限于拒绝他人，从未接受或主动开展。宋明跟成牧比也好不到哪去，学起习来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时爱做饭也爱打游戏，唯一跟恋爱沾边的可能也就是看了很多偶像剧，纸上谈兵的底气还是有的。
　　“二次元挺难追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宋明手指支着太阳穴，一脸严肃，看上去挺正经。
　　“啊，为什么”，成牧不解，但更多是慌乱。
　　“怎么说呢，可能因为你是碳基生物，不是纸片人吧”，宋明开始胡诌。
　　成牧哪听得出来，眼睛暗下去，向成炀求助，“小炀，你是女生。你说怎么办？”
　　成炀也是爱莫能助，“哥，我也只有拒绝别人的经验啊。”
　　哎，三个丧鬼齐整叹气。
　　良久，宋明打破僵局，“你打算怎么追她？”
　　成牧眼神无望，“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我的，先观望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