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怨种npc如何改造剧本》莫昙Mo

66、《耐心》

　　“喂，看清楚，我们是人不是鬼。”森靖说。

　　瑟瑟发抖的老大爷缓了好久，似乎终于确信眼前几人都不是鬼怪了，而一向与阴间好兄弟打交道的孔向殷，居然像玄学圈外的普通人求救，“救救我，求求你们，快救我，快救我……”

　　说着又要把被褥往头上蒙。

　　叶秋暝想把窗户打开，因为这室内实在太昏暗，床铺正对面有张镜子，此刻被挂着的白布盖住，这个角度……镜子正对床头，起夜时照到自己的脸都会被吓到，照不到……那更要怀疑人生。

　　然后叶秋暝才开始拉个窗帘的动作，就被老人恐惧的声音阻止，“不！不要开窗！不要开！它们都在窗户上扒着呢，不要开！”

　　叶秋暝，“……”默默把手放下在裤子上擦了擦。

　　好吧，那就只能以这种方式交流了，为了看清对方，程砂向叶秋暝要了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周围。

　　那一刻，他终于发现孔向殷的脸苍白得可怕，而且异常衰败，虽然这法师也是个年过百半的，但这种衰败不一样，好像精气神在瞬间被抽空。

　　当然，在叶秋暝和森靖的形容里，这家伙头发都掉没了，脸色也不好，但也没到这种程度，感觉脸部皱纹都在一夜之间堆积起来，背部佝偻得像到了七十多岁。

　　这家伙……终于被彻底反噬了？

　　程砂心里存个疑影，但还把面前之人当个活人问候，“老爷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面哆嗦着不说话，程砂强忍不耐，因为他就不喜欢孔向殷这种坑人的家伙，但为了问出点什么不得不拥有耐心。

　　“如果你继续不说话，我们就没办法帮你，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您不是知道得很吗？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码，为了好运而一味寻求玄学的帮助、不劳而获的人，全都付出了代价……”

　　叶秋暝，“……”不是要有耐心吗？说好的耐心呢？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孔向殷惊恐望向程砂，那一刻，在对方较常人更加漆黑的瞳孔中，他仿佛又回忆起某个夜晚看到的青年。

　　他们很像，像左右两端，只不过疯子是无序的、混乱的，而程砂约束自己，遵守法则，当然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他珍爱的人和事，那些东西不允许他坠入地狱，变成魔鬼。

　　程砂嘴角突然上扬一个善恶不明的笑，一把捏住老大爷僵硬瘦削的肩膀，致使其逃避的目光只能正视自己。

　　“你不需要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明了，如果下一秒，你再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能就要考虑一下帮你，还是帮那些东西再点把火？”

　　“反正这是你欠人家的，孽力回馈而已。”

　　蛙趣，他演疯子还挺像，叶秋暝暗自震惊，牛牛牛，而且孔向殷似乎还真挺怕程砂这幅模样，感觉有说法。

　　“我说！我说！”这老头开始涕泗横流，在颠三倒四中终于开始吐出点有用的了，“我被，被那些东西骗到这个鬼地方从此就出不去了，他们每天都围着我，一点点耗空我，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的！”

　　孔向殷再清楚不过，被怨鬼缠身过久，整个人的运势都会变差，什么也做不成，会非常倒霉，就算他现在出得去，也保不齐会发生什么血光之灾，参考中间商。

　　这种怨念缠身会逐渐将一个人的生命力耗光，无数次的精神攻击总有一次让人彻底撑不住，那些东西不打算让他一了百了，而是想慢慢折磨他，直到油尽灯枯。

　　“那你进来后看到的影子是什么？”森靖及时提出疑问。

　　在他的视角里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影子，其余什么也见不到，此刻见到本人，自然要问清楚。

　　而听到这句话，孔向殷再没时间想到，为何对面俩人会把他一些经历都说了出来，孔向殷的眼神充满恐惧……

　　他在那天晚上于遮掩的白色雾气中渐渐看清走来的人影，那人影手中似乎拿着一样东西，与森靖不同的是，当时，他还能听到一种声音。

　　响亮的、震荡的、不断敲击他的神经，那是一种老式摆钟的声音，越来越大，于是孔向殷的瞳孔在瞬间扩散，有种气血上涌、想要吐血的感觉。

　　注意力被短暂击溃的刹那，他就被身后无数惨白的手拉入314房间，而孔向殷恐惧的眼神则紧紧盯向迷雾中终于露出面容来的佝偻老太太。

　　那是包租婆，此刻她面无表情，皮肤青白，弯腰驼背，比起水鬼和新娘，她没有任何非人的特征，却无端让人不寒而栗。

　　老婆婆手中提着个复古棕红老式摆钟，钟摆晃荡着发出声响，与程砂、阿欣曾经听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响动不谋而合。

　　孔向殷在这刻惊恐回想起之前的情景，如果这个包租婆不正常，那么之前与自己交易的究竟是谁？还是一直以来与自己交易的，就不是正常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孔向殷借此地与他人交易、损人利己的时刻，他自己同样被摆上交易的天平。

　　孔向殷倒向314房间，那个角度，其实还能够看到老太太身后跟了一个青年。

　　老头瞪大双眼，看到苍白青年与老太太隔了一段距离，正站在包租婆背后，微笑看着这一切。

　　这更加深了眼前景象的诡异感，因为他突然觉得，青年手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牵连老太的脊背，让人感到危险的青年是偃师，而包租婆，是被操纵的木偶。

　　“我尝试过逃离，可每次自以为走到的出口都不是真正的出口，这栋楼不会放过我，它们也不会……”

　　程砂，“……”然而他的思想其实已经偏到了其他方面，譬如，原来包租婆才是万恶之源吗？剧作家你小子终于给我逮着尾巴了！

　　其实好理解，你想这楼里寄那么多人，但是包租婆居然还是那个包租婆，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她居然还活到了现在，这就……不太正常。

　　整理完一切思绪，程砂开口，“大爷，不如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隔壁房间吧……”

　　谁知他还没说完，大爷又隔这唱反调，“不，我不要出去，走廊里也全是鬼，我不出被子……”

　　好好好，没了满屋佛像的庇护就回归原始，被窝以内无鬼论是吧。

　　“好，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待在314房间，我们几个待隔壁，到时候出事了，你可别……”

　　“我去我去我去！求你们救救我！”

　　解决了，程砂心情舒畅。

　　……

　　孔向殷被森靖搀扶进315房间，他瘦得可怕，这种瘦还是突然的暴瘦，裤腿下空荡荡的。

　　森靖其实也从未住过315房间，导致他们都不知道一把将孔向殷扶到床上坐着，他就和挂在床头正对面的镜面对视了，然后当场抽了过去。

　　程砂，“……”这是在？

　　森靖赶紧松开手证明，“我什么都没做。”

　　而孔向殷刚才确实只盯着镜子不知道发觉了什么，突然浑身一僵，直挺挺倒下去，昏死在315的床铺上。

　　叶秋暝突然提出一个猜想，简称叶秋暝猜想，“不如我现在试探一下他的呼吸吧？”

　　他正要伸出手，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程砂打开门，发现是阿欣。

　　“你们好。”阿欣深吸了一口气，像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上来。

　　“虽然听起来像我疯了，但我发四，我没有撒谎，以下都是真实感受，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会出现那些内容。”

　　好的，阿欣选手还什么都没说呢，先叠了一层debuff。

　　“我……我好像在里世界里看到过，我房间那个衣柜有个新娘尸骸……”

　　完全正确，那确实是有个尸体的，不过成碎骨架了，没有阿欣看到的那么完整。

　　程砂安慰道：“对，确实是有，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昨天你们没出来之前，那骨架就被扔进了安全屋的一池水里，不然新娘怎么超度的？”

　　“不不不，我还没说完……”阿欣似乎在极力回想，脑中一直有朦朦胧胧的画面，但她只记起了一个，“那个尸骸我看到过它动，就在第一天入住210房间的夜晚，它曾经从衣柜里出来过。”

　　程砂几人互相对视几眼，等着阿欣接着说下去。

　　“还有……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在她身边的……嘶，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她揉了把太阳穴。

　　“总之，你们之前上来说我很吵，但那天晚上我应该一晚上都晕厥了过去，被新娘尸骸吓晕的，我想解释清楚，因为那天晚上真不是我的锅。”

　　叶秋暝闻言道：“那么问题来了，你之前怎么不说？”还一直疯狂道歉，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因为，我当时没想起来。”结果阿欣就回答了个这个。

　　“好奇怪，我觉得自己还忘记了什么事，有些记起来了，但有些没有，当初你们因为噪音来找我时就也是这么个情况，我完全不记得自己被新娘尸骸吓到的事，也误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总之先道歉再说。”

　　看来那天晚上蹦迪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是那个新娘，也可以很好地解释为啥新娘第一次出现就出现在210房间一波带走阿欣，因为阿欣离她最近呀。

　　但显而易见，有些记忆阿欣还没有记起来。

　　不过她的话是真是假，程砂不禁思索。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却没有敲响，来人是直接进屋的，是小周。

　　“你们在讨论什么？”他开口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