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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初显身手得人心,渡人容易渡己难 ...


  •   那汉子也是心下一紧,拳头攥紧了怒视着秦挽。

      仿佛她要是不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他的拳头就要挥舞到她的脸上。

      秦挽却是手上动作不停。

      将几根银针拔除后,双眼紧盯着那汉子道:

      “你妻子得的不是羊癫疯,而是产后中风,我问你,她是不是一开始是四肢发麻、疼痛,后来浑身发冷、盗汗不止,无论给她穿多少衣服她都瑟缩喊冷?”

      男人一愣,见秦挽说的症状都与自己婆娘的情况一一对应,忙点头应道:“是的,是的,这位女神医你说的一字不差,求求你,只要能救好我婆娘,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愿意。”

      说着,男人便向着秦挽跪下,秦挽急忙将他扶起,摆摆手道:“别搞这些虚礼,快去打盆热水来。”

      而后她又看向刘郎中,“刘郎中,我能否借用下你医馆里的药,我可以付钱。”

      刘郎中此时虽然被她的一番言论震惊到,但并非见死不救的铁石心肠,连忙点头道:“可以可以,你尽管用就是。”

      秦挽道过谢后,拿起桌子上的刘氏归元大补汤闻了闻,立即脱口而出:“黄芪、白芍、当归、鸡血藤。”

      刘郎中在一边连连点头:“这是我家祖传的方子,对患者气息悬停、气血两亏都有奇效。”

      秦挽点点头,没有否认:“不错,确实都是补气血的药材,只不过这药里有一味药不适合给她服用,是九香虫。”

      刘郎中眼睛微微睁大,“怎么会?”

      秦挽将药碗递给他,自己扒开妇人的唇,给刘郎中看她的舌头:

      “她的舌头显红、苔薄、舌体肥大,这是阴虚阳亢的症状,单论你的方子本身是没问题的,可是她体质虚不受补,所以导致药效与中风加剧了抽搐,才让你误判为癫痫。”

      一边说着,秦挽立马拿过纸笔开始写方子,一边写一边念道:

      “天雄、当归、人参各五两,附子、防风、天门冬、蜀椒、独活各四两,乌头、秦艽、细辛、白术、干姜各三钱,山茱萸、五味子、桔梗、香白芷、柴胡、莽草各半两,黄酒煎服。”

      写完方子,秦挽便让刘郎中身边的药童去抓药。

      正好此时那去打热水的汉子也回来了,秦挽上前拿过毛巾用热水打湿就开始给妇人擦拭脸颊和腋下。

      然后又将双手搓热分别置于妇人耳后、头顶、喉咙处。

      旁观人群中有人不解,低声询问出声:“这是在做什么?”

      刘郎中轻声低语解答道:“这是金掌生热,将双手搓热后放到对应穴位,可以热力冲击穴位,刚刚这位女医就是在给患者冲穴。”

      众人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口中啧啧赞叹:“这女医果真有过人之处。”

      等到秦挽一套动作做下来,妇人已经停止了抽搐,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直到药童端了汤药来,秦挽一手托起妇人,一手拿着药碗,命妇人的丈夫掰开妇人的嘴以便灌药。

      一碗汤药全部灌下,然后将妇人平放在塌上,等待其苏醒。

      等待过程中,刘郎中一直在跟秦挽请教其中医理。

      秦挽无一藏私,皆讲与其听,刘郎中面上赞叹不绝,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出异样的光亮。

      等了一炷香时间,妇人终于悠悠转醒。

      她的丈夫见状,终于喜极而泣,连忙跪在地上拜谢秦挽。

      众人也都纷纷感慨秦挽的妙手回春,一人一句恭维之词回荡在这小小的医馆内。

      饶是在宫中见惯了大场面的秦挽,此时也有些面皮子发热。

      “乡亲们过誉了,其实我只是一个稳婆,今日只是恰巧见此妇人症状符合产后中风特征,事实上论医理我并不如刘郎中懂得多,这次只是误打误撞,大家还是要相信刘郎中的医术。”

      秦挽如此一番言论,不仅为刘郎中挽回了名誉,也使得众人纷纷感慨她的胸怀气度堪比大丈夫。

      正在秦挽打算抽身离去时,人群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挽姑姑!”

      秦挽转头,便看见一小厮拨开人群笑着向她走来:“挽姑姑,我是光王府上的小厮,前头您走的早,这眼见着日上三竿,宫里也没传来准信,主子不放心,让我特来寻您一番。”

      秦挽这才察觉到时辰不早,自己竟差点误了进宫的时辰,便也当下冲着小厮感激一笑:“有劳了。”

      两人走出医馆,身后的人群还在纷纷议论,还道是哪里来的妙手医娘,原来是宫中的人,怪不得这一手医术如此精湛。

      “挽姑姑,今日是殿下大婚第二日,按理来讲太妃应当接杯王妃的敬祖茶,只是不知为何太妃今日天刚破晓便回宫去了,您这边可有什么头绪?”

      这小厮跟在秦挽身边走路,状似不经意般挑起话头。

      这番问话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秦挽心里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有些突兀。

      且不说这小厮是光王府上的,按理不该如此多言,即便是光王与太妃两人之间闹了些不愉快,也断不可能着一小厮向自己打听什么苗头。

      而眼前这个小厮虽说自己是王府的人,但并不清晰其身份到底何如。

      想及此秦挽微微摇头道:“我且不知,自昨夜宴席散去以后,我便回到厢房安睡,今早拜见太妃时便已寻不到人,万事得等我回宫问安太妃后才能知道缘由呢。”

      说完这话,秦挽从袖中拿出一方浸了迷药的巾帕。

      假装擦了擦额头上因疾走劳累而渗出的汗珠。

      眼角余光睨了睨小厮,不动声色道:“可说小哥瞧着眼生,莫不是殿下成婚新选进的人才?”

      那小厮忙陪了个笑脸,“挽姑姑玩笑了,奴只是个府内的杂役,现被安顿到王妃院子里当差罢了,哪来的人才,您别打趣我了。”

      “缘是如此。”

      秦挽扯起唇角笑了笑,定下神暗怪自己敏感多疑,原只是王妃受了冷待,差这小厮来套话罢了。

      可想到自己眼下与光王的境况,心中又不免升起一些内疚之感。

      接下来两人忙着赶路便是一路无话。

      直到在宫门前见到李怡正面色焦急地踱步,见到秦挽当即便拥上前来,“挽姑姑。”

      那小厮见状自行低头退到一旁,秦挽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才与李怡搭话:“殿下何故在此?”

      李怡看着她欲言又止,只是示意她到了一僻静处,“挽娘,宫中风波难定,我如今已是一开府王爷,许多事我无法保全,你在其中切要小心谨慎,保重身体。”

      秦挽本还因为他突如其来一句挽娘弄得不甚羞恼,却不曾想他这番叮嘱加之急切的神情溢于言表,着实倒是让她有些挠不着头脑。

      “殿下何出此言?”

      不过她这一问注定是得不到答复。

      因为李怡仿佛真的很焦急,便只匆匆从袖中掏出一锦盒,放于秦挽手中,“挽娘,我不知你作何感想,总之我所思所想只是想与你在一起,即便将来你怨怼我,我也无甚怨言,我只求你的心能系与我不动摇。”

      这番话说得秦挽更是一头雾水,但不等她仔细询问,李怡便催促她往宫门走。

      秦挽攥紧了手中物件,纵使心中有千万疑虑也只能咽回肚里。

      进宫后,秦挽本想先回自己住所换身衣裳,再去太妃宫中请个安探探早上发生了何事。

      哪想在半途中碰到自己的徒儿阿荷。

      阿荷与阿柳本是当年一起磕头拜师到她名下的,两个女娃子被人牙子从别处贩来,本是要卖到勾栏去做皮肉生意的。

      只因当初秦挽出宫采买,看两人哭得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买下了二人。

      自那以后二人便以她的徒儿自居,跟在了她身边,为了给她们身份过明路,当时还是托李怡处理的此事。

      不过如今阿柳因为谋害皇嗣且背叛攀咬自己,已身在牢狱。

      眼下自己身边只剩下了这阿荷一人,见她眉目愁苦,秦挽心下一动拦住了她。

      “怎的这般无精打采,竟是连我都没瞧见?”

      阿荷被秦挽拦下,有些慌张地低着头嗫嚅道:“挽姑姑,您回来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挽扫了一眼她手中挎着的小竹篮,不解道。

      阿荷支吾半晌,终是咬咬牙道:“挽姑姑,明日阿柳就要被斩首了,我想去看看她。”

      秦挽一愣,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刻意忽略掉阿柳,一直不曾去看望她,就是想自欺欺人,逃避阿柳背叛她的事实。

      每当她想起淑妃生产的那个夜晚,就会被阿柳一声声指控扎伤心。

      回忆里大片的红色、腥重的血气,夹杂着十指连心的痛楚,让秦挽身体都有些战栗。

      但此刻听到阿荷说起阿柳明日就要斩首,秦挽还是浑身打了个冷颤。

      “挽姑姑,我知道阿柳做错了事,可是……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

      阿荷眼眶红红,微抿着嘴唇,眼里闪烁着一丝期盼望向秦挽。

      伴随着一声叹息,秦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走罢,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

      “哎!”

      阿荷抹了抹眼睛,有些开心地扬起脸,单纯可爱的模样看得秦挽心下一痛,当初的阿柳也是这般模样,只叹人心易变,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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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显身手得人心,渡人容易渡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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