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重生当反派》淋雪共白头

3、重逢

　　“大师兄，你怎么了？大师兄！”谢九春看着东倒西歪又哭又笑的唐千琉焦急万分，刚刚大师兄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间竟变成了这样？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才是天下第一的蠢货！”唐千琉一把推开谢九春想要搀扶的手，只见他双目猩红，已丝毫不见平时的神采奕奕，尽显狼狈的嘶吼道：“都是假的，证道？什么狗屁道？全是假的！”
　　谢九春没法细细理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只想赶紧安抚他，“大师兄，师弟们还在等着我们回去给染了瘟疫的人们医治呢，要不……我们先回去再说！”
　　“灵药在这里面，”唐千琉将通体碧绿的储物镯扔给谢九春，一看就并非凡品，“我已抹去了它的魂印，你带着它回云城吧。”唐千琉一边说着一边向那大裂谷方向前进。
　　谢九春接过储物手镯，一个箭步追上去，他展开双臂挡在大师兄身前：“大师兄，前面是暗香谷，你不能去，那谷中噬魂花专吃人魂魄的，还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他说到最后近乎哀求。
　　“大道万千，何以为此道为正道？九春，这里有我需要证的道，我是非去不可的！”唐千琉好似获得了短暂的清明，他手指翻转，一道灵力飞出，将谢九春定在了原地，而后越过他步伐坚定的走向那大裂谷，头也不回的道：“半个时辰后定身咒便会自动解开。”
　　谢九春被定在原地，绕是他青筋爆出，拼命挣扎，也只是在涨红了脸上流下两滴泪来。
　　“九春！”唐千琉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勿要相信任何人，他人对你的好也可能只是诱你进局的饵！”
　　说及此，他眼神更加坚定的向那大裂谷走去，似乎奔向生命的真谛。
　　“记住，做执棋者！执棋者，何惧为棋！”
　　渐行渐远的声波回荡在山中，一字一句的反复撞击谢九春的识海，荡起层层波纹，扰乱了他本清明的思路。
　　他带灵药回去给了同门师弟妹们，并吩咐了分给得了瘟疫的凡人百姓后，来不及解释大师兄归处的他立即不停歇御剑返回上仙派。
　　他想，师父定有办法救大师兄，可当他将一切告知掌门师父及各位长老时，他看到了他们意味深长的面面相觑犹豫不定，而那一句“他既要去寻他的道，便让他去吧！”成了彻底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不及思考师父一闪即逝的异常，仅剩的最后一丝希望落空，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着他，剧痛从胸口传来，一抹腥红从口中喷出，天旋地转的失重感随即袭来，视线开始模糊，“轰”！他应声倒地。
　　回忆渐渐混沌，谢九春眉头紧锁，双拳紧握，指甲掐进肉里也毫无知觉，“谢九春”三个字彻底击败他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巨石上的“雕像”俨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几百年了，没想到却被一个魂魄不全的小子给识破了，他百年来辛苦布下的棋局此时看来就像个笑话。
　　他怔怔的看向陈陌从容镇定的眼神，一时竟分不清当下的惊恐无措是因为终于可以不用伪装的激动还是被人洞穿的局促。
　　他震惊之余极力的压着有些颤抖的声音：“你……怎知……本……我是……我知道了，定是上仙派那老头们派来的。”
　　“当然不是！”
　　“哦？那你拆穿了我的身份，就不怕我杀了你？”
　　陈陌依旧从容镇定，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笑道：“大道万千，终归混沌，谢师兄难道就不想知道唐师兄为何突然去那暗香谷寻道，还留下那让人无法理解的话么？”
　　谢九春听及此，眼里游过一缕温柔，残破不堪的信念似要被重新修补成页，击中了心里最柔软的部分，那里尘封着曾经的信仰。
　　“你为什么要帮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我也需要你帮我，帮我揭开这一场骗了天下人的骗局！”
　　谢九春忽感头晕目眩，脑中全是大师兄的嘶吼：“都是假的，证道？什么狗屁道？全是假的！”这声音跨越数百年与当下陈陌的声音完美契合。
　　天旋地转间，谢九春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疑问：什么是假的？又是什么骗局？
　　“事成以后，所有的功德全归你，绝对比你筑梦积攒的功德多！”陈陌并不准备解释，言外之意明显：最差你也混个功德，不要白不要。
　　陈陌顿了顿继续道：“很快你便会知道，我所说的骗局指的是什么？我想唐师兄当年也定是知道了一二才会绝望到进入谷中。”
　　他居然如此轻松的说出自己的猜想，就好像窥入他的内心，他到底还知道多少？此人年仅二十余，却有着让人参不透的城府，灵力低微，却敢入虎穴，堵上性命来谈判，不对，怕是早已经设好了局，就等自己往里跳呢。
　　谢九春眉头微微紧锁，抚不平的纹路昭示着无尽的不解与震惊。
　　“好，我答应你。”谢九春鬼使神差答应下来。而后立刻化成一道灵光没入那“雕像”的眉心，很快接二连三的灵光如流萤照亮整个洞穴，汇聚的灵力掀起狂风，青丝飞舞，衣诀翻飞，涌入他的眉心，“雕像”慢慢有了血色，然后，意料之中的活了过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下方一个人影没入眼帘，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大师兄。
　　魂魄缺了一角会不会是当初在暗香谷被那噬魂花……不，不可能，大师兄向来正义凝然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又怎会与一“梦魔”为伍。
　　“看来是我没献出诚意，才让师弟依然有防备之心，既如此，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来表达我的诚意！”
　　陈陌不知他在说什么防备之心，只能不语，以不变应万变。
　　“你那便宜爹恐怕早被偷梁换柱了！”
　　陈陌明显松了一口气，本以为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你知道？”谢九春已不知被眼前人震惊多少次了，看来这天地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你为何还放任这假爹霸占他的身体？他可是夺舍的！”
　　夺舍——强行夺取他人肉身。
　　“他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不是现在。”陈陌语气平淡的近乎冷漠，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他接到家信时便有所察觉，是陈老爷的字迹没错，但更像是一字一字剪下来再拼凑而成的。
　　当他到家见到陈老爷时便确信了眼前这个爹是假的，虽然陈老爷在外雷厉风行，因此积下财富成为城中首富，可是对陈陌却永远是柔软的。
　　那日，陈老爷应当有说不完的话哽咽在喉，可他却好不容才易挤下了两滴泪，话也没说上几句，怕是言多必失吧，而且，他居然没让陈陌祭奠他的娘亲。要知道，陈老爷可是出了名的情种，二十多年未在娶妻纳妾，每封家信都会提到其夫人，让他下次回来时来看看他。
　　还有，陈老爷在城东南西北各修了一座寺庙，说是为陈家积些功德。
　　为何要修这么多庙宇？而且还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这不是天元大阵的阵眼所在方位么？按时间来算，也不该是此时才对。
　　所以，他不能立即杀了假的陈老爷，他得完全搞清楚状况，现在他只有个模糊的答案——他本以为是运气好才阴差阳错的找到谢九春，不多久他才后知后觉，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陈老爷修建庙宇一年，谢九春也到此城中一年，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联系，看来，那份家信是诱他回来的。
　　他一直不明白，师父二十二年前游历到处，按道理来说，走过的路不会再走一遍才对，那为何……除非是有人将他引到此处，若是如此，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师父收他为徒也定是此人的杰作。
　　背后的人究竟是在帮他还是用他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明明他已经够快了，却还是事事晚此人一步，看来，这棋局在他出生时便已摆好。
　　既来之，则安之，既已入局，那就陪他玩玩好了！
　　“既如此，到你了！”谢九春一个闪身来到陈陌身前，见他面无表情，也不言语，便继续说道：“怎么，说了一个你知道的秘密就不算是诚意了吗？”
　　他看着眼前人，见他依旧不吭声，恨不得把他的头锤烂，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气就气在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陌实在是冤枉，他真的不知道谢九春在说什么？什么“到你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此话何意？”
　　“看来，你是不准备让同你一起来的道友现身了是吗？”
　　陈陌：？？？这次轮到陈陌震惊了！
　　冤枉，这里面有天大的冤情！
　　先前他确实感受到好似有虚影在窥视着他，可也仅是那么一瞬，他对谢九春说“有人在看着”也不过是唬他的，陈陌以为他是知道的。
　　是谁？倾慕师妹而劫走师妹的人么？
　　正当他思考之际，一道红色灵力波纹向他正前方岩壁荡去，照亮整个洞穴，只听“轰”的一声，岩壁上惊现一道一指深的横切线，不见丝毫人影，反倒是巨石滚落不断。
　　当真是他多想了吗？谢九春不解。
　　突然，一块巨石正朝着陈陌面门砸去，他躲闪不及，而谢九春还在思考根本没发现此巨石。
　　陈陌眼看巨石就要砸中自己，他想，难道算无遗策的他今天就要被这块石头砸死了么？他不甘心，他不能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他必须得活着，他要查清真相，真相就差一步了，他怎么甘心？可巨石无限靠近他，不甘心已然没什么用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陌忽感腾空而起，向后飘去。他看向来人，手轻搂在他的腰侧，仿佛时间都已停滞，他一身洁白，犹如仙人踏尘而来，好似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遥不可及。
　　忽的，他微微侧头，陈陌对上他的眼神，一双如烟的双眸星光流转，诉不尽的思念要从中溢出，只感万物俱寂，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仿若天地之间只有两人。
　　“是你？”陈陌嗓音轻颤，如同一片脆弱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诉说着心中的委屈和不安，丝毫没了刚刚与谢九春对话的气势。
　　“是我！”陈诺一字一字的回应，带着月光温柔的清凉，一同融入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