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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事多艰 ...

  •   时已近黄昏,仅剩几缕懒懒的黄光挂在山间,寒山脚下的白水城已经退去白日的喧嚣,陷入一片死寂。

      阿酒背着今日没有卖出的那篓黄符纸和法器,沿着石阶往半山的雨师庙而去,心中不禁思虑起往后的生计。

      白水城作为北山国的国都,近来却愈发的不太平了,妖邪频频作乱,城内人心惶惶,雨师庙也早已衰败的难以为继。

      “阿酒,你不属于这里…”

      庙祝大叔咽气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可她又该去哪里?三百年前,她在一个雪谷中被捡回雨师庙后,她便以此为家,去过最远之地也不过是山脚下的白水城。

      如今,庙祝都已经换了几轮,岁月却未曾在她脸上留下半点印记,依旧是当初的那个少女模样。所幸,她一直住在山中,鲜少与人接触,才不至于被人当做妖邪给灭了。

      除了颧骨上那朵像似疤痕的印记,她和普通凡世少女并无区别,既不会妖法,更不会仙术,倒是白白担了一个长生不老的名头。

      阿酒抬手摸上了自己的颧骨,手下的触感凹凸不平,想起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曾经一个路过雨师庙的修士,眼尖的一眼瞧出她这个疤痕的不同寻常之处,信誓旦旦的说这是一个封印,待他施法便可为她解除。

      这样的修士,她即使没见过上千也至少过百,不过是些学了点皮毛就到处流窜的江湖术士。在这个妖魔横行、人命比草贱的乱世,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可能一眼认定她这个疤痕有玄机的倒是头一个碰到。

      阿酒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他三天,只求得一个真相。

      到了做法那一天,这修士有模有样的焚香沐浴、起坛祭天,左手捏符、右手执剑,口中念念有词,似有些本事的。四面林中无端呼啸,平地无风起波澜,煞有介事的汇成一道灵光射向阿酒,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妖孽,还不速速现身!”

      “…”

      不是说封印吗?怎么变成妖孽了?

      看着他如此卖力的一顿操作,阿酒很是配合的沉心感受,奈何寻不到一丝丝变化之处,灵台依旧一片混沌,丝毫没有变得清明之象。

      对面的修士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下不来台,便越发卖力的输出,最后大吼一声,似要将毕生的修为都压上,竟硬生生将自己憋出了一口血,一头栽倒在地便不省人事。

      阿酒又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他七天,他才下的来床,自打他下床,他便像是躲瘟神般的躲着她。

      在他落荒而逃那日,阿酒不禁打趣他:“大师,这封印可解?”

      这修士倒是学乖了,故作高深的回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逃之夭夭,消失在芸芸众生之中。

      要不是近来那朵疤痕隐隐发疼,这些旧事,她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也许,当年的那个修士还是有些本事的,窥得了她这疤痕下的一些秘密,只是没有修炼到家而已。

      或许,她该出去走走,以她这体质,没准还能寻个仙家做师门,即使没有仙家师门,认个魔头当靠山也不是不行,再不济找个末流修士做跟班。多少能增长一些眼见,指不定哪天就能解开自己的身世,总不至于浑浑噩噩的就这么过完一世。

      阿酒心中思虑,却未耽误脚下片刻,赶在落日彻底隐入山间前,回到了山腰的雨师庙。

      阿酒穿过院门径直走进主殿,将背上的竹篓丢在一旁,里面的各种法器叮当乱响。

      主殿神像前的供台上,几只清香已燃尽,只剩冷冷的香灰。

      阿酒从供桌下摸出几根清香重新点上,顺手拿走了供桌上那个仅剩的馒头。她靠着一根粗大廊柱,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便干啃起那个馒头。

      望着眼前这座已经供奉了几百年的雨师像,她还是会觉得好奇。

      这雨师像,实在有些‘不羁’。

      神像雕塑有立、坐、卧、飞等不同的姿势,对于坐姿的神像一般庙中都是结跏趺坐或者半跏趺坐,庄严地让人敬畏。

      眼前的雨师像却箕坐高台,横左足,斜立右膝,右手支额,斜视着左手中的一个葫芦状酒壶,嘴角微扯,轻轻上扬。

      看...这姿势,下一刻就像要开饮起来,一醉方休。

      阿酒都怀疑,这雨师庙衰败到如此境地,是不是这个雨师大人猫在哪个角落醉死过去了,才没有理会这些善男信女的祈祷,失了自己的信众。

      “雨师大人,您可还在?您老要是还在,就抬抬您那高贵的手,布些雨到白水城可好?”

      “您老要是再不出手,我这雨师庙的最后一个虔诚信徒,便也要饿死了,您总不能让我吃这香灰过活吧?”

      她的自言自语,自是没有人会回答。这雨师庙能卖的东西,被她都卖的差不多了,看着眼前这座高大的雨师像,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最后实在不行,就把这雨师像融了,或许还能撑些日子。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来,殿中那微弱的烛火摇曳着,似乎下一刻便要熄灭了。

      阿酒起身拍了拍手,提起竹篓往后院而去。后院的偏殿足足十几间,但大多都已破败。有的不见了窗户,有的不见了门板。

      初升的月色下,这些破败的偏殿就像一个个张着黑黝黝大嘴的妖物,想要吞噬路过的活物。

      阿酒穿过院中的时候,忽听见角落里来一阵碎裂声。那是有人踩碎了一些地上的旧瓦片,在这空旷的后院,显得尤为清晰。

      “谁?”

      阿酒一声力喝,默默的从竹篓中摸出一件趁手的器物,警惕的握在手中。要知道,这雨师庙除了一月前刚刚去世的庙祝大叔,便剩她自己一人了。

      她警惕的驻足在原地,借着那微弱的月色,依稀看到了角落里矗立的人影,那里站着三个手拿长棍的壮汉,正一言不发的死死盯着她,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几人大眼瞪小眼,阿酒只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那三个壮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她的声音吓傻了,竟也一动未动。

      “那个…几位可是来烧香的?天色已晚,明日请赶早,可好…”

      拖着长长的尾音未落,阿酒拔腿便跑向院墙。

      这大晚上的,傻子才来烧香,明显是来者不善。只是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是哪里得罪了什么人吗?

      待阿酒快跑到院墙的时候,那几人才反应过来,气哄哄的提棍追了上来。

      “臭丫头,站住!”

      阿酒脚下未停,快速跑向后院的一角,立马翻身上墙。

      正在她以为自己要脱身之际,一个闷棍砸下,她便从院墙摔落下来,再也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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