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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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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声潺潺响起，伴随着愈者信手拨动的水弦轻响，我也自沉睡中醒来。
“滟，今日感觉如何？”愈者手下动作未停，却已察觉到了我的清醒，他乐声一改刚刚的随意变得更加舒缓。
我当初自封于冰中，愈者将我带回一水澈，沉入鸣水深处。这些年来，他一直利用鸣水疗复的特性为我修复躯体。我自己知道我的伤势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于是借此机会，将鸣水的效果作用于生长，如今我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是有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了。愈者日日都会查看我的情况，自然对此状况一清二楚，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这种结果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因为冰封上还被施加了封印，所以我没办法离开冰中，只能通过传声与愈者交流。
“滟并无不妥之处，愈者可以放心。”
“嗯……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愈者微微转头望向水底深不可见的那个位置，话中意有所指。
我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是，滟知晓。滟之回答一如既往。”
我当然知道，或者说众所周知我的伤势不重，冰封也不可能会持续这么长时间，盖因愈者的封印，是他不允许我离开冰封之中，只要他还没有确定我的神志是否已恢复稳定，他便绝对不会允许。
而对于我来说，冰封对我的影响也不算太大，虽然本体被限制在了一水澈，但是我当初有化出一道化身，她会替我保护主人，只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化身修为不算高深，也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不过倒是会听令行事，一心一意保护主人。
至于我的神志是否恢复，我只能说，我从一开始便是清醒的，走火入魔本就是我故意为之，猂族之人大部分常年饮血维持生机，但是也只出了一个玄魁敇天，我若是仅仅只是饮血，又如何能够获得足够控制住愈者的力量呢？于是我故意逆行功法，再辅以大量血元，才得以在短时间内达到现今如此的修为程度。小萍哥的死对我来说是个意外，虽然确实对我的神志有所影响，但常年累月下来，却并不会让我失去控制。愈者的意外出现我虽然惊讶，但是我却也立刻想到此时正是我等待已久的那股东风，便有了后面我偷袭愈者成功的事实。
这些年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偶尔醒来时会与愈者聊聊天，虽然愈者经常听我说不了几句话就被气的扔了杯子，不过我倒是比较快乐，看到愈者有活力的一面真是开心。
外面的江湖风起云涌，苦境的反派向来除之不尽，组织一个接一个地出，一水澈原本的宁静也随着玉龙隐士的到来被打破了。
看到重伤的玉龙隐士，我终于想起来河图十智之间的百年不涉之约竟然已经到期了，看来主人也该走入台面之上了吧。
猂玦现世，也正式宣告了潜藏已久的猂族即将卷土重来，而我与主人暗中筹谋多年，如今也可以开始计划了。
没想到玉龙隐士身上居然有一块猂玦，他在退隐养伤之前，将猂玦委托给了愈者保管，愈者事后直接将猂玦抛入了鸣水之中，同时引动猂玦之力，开始借猂玦之能帮我疗伤。
“愈者又何必费事呢？只要解开滟之封印，滟自然会轻易复原身上之伤啊！”我带笑的声音在愈者的耳畔想起。
愈者并不为所动，继续自己的动作：“吾不希望你与其他猂族一样，沉溺于嗜血杀戮的天性之下，那不是吾想要的结果。”
我对此不置可否：“愈者想要的结果，未必是滟想要的结果。愈者又为何要强人所难呢？”
“安静！烦！”不耐烦继续与我纠缠，愈者的愈天之杖敲了敲地面，术法瞬间让我再度陷入沉睡。
猂族之人来势汹汹，武林中的气氛紧张又诡谲，一水澈内的愈者也被时事所迫，越发感觉时间不够用，百年时间了，他仍然没有研究出来让猂族不必再依靠血液存活的方法，所以他仍是不肯解开我的封印。
愈者这边我暂时还没有什么用得上的理由劝服，想到主人如今应该与猂族之人交流过了，我决定与主人一会，化身的强度不足，我没办法在化身之内停留太长时间，而且在我回到本体后，化身还会元气大伤，这对主人的安危来说也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因此我之前并不曾利用此法与主人联系，如今倒是不得不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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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随意动，我瞬间便在化身体内苏醒。
一瞬间的气息动荡，主人立刻便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滟，是你？”主人放下手中的墨块转身看向站在身侧的我。
我点了点头望向主人的笑容一如既往：“是滟！主人，多年不见，可还安康？”
主人听到我的话，神色有些莫名：“主人？你如今还愿意继续称我作你的主人？”
此言一出，我便知道主人的心结在哪里了。
“为何不愿，欲天九宸藐烽云是轻非滟的主人，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
“即使当年是吾设计让挹天愈出现在鬼梁兵府，使你被挹天愈封印至今？”
“是……主人实不必对此事耿耿于怀，毕竟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也是滟有意为之的结果。”
“是吗？”主人抬手取下我脸上的眼罩，看着我的双眼，想要看我是否说的是真心话。
我知道自己一字一句皆是出于真心，自然不虚主人的观察。
“滟自小在主人身边长大，若说这世上最了解主人的便是滟了。在滟当时收到药师身亡的情报之时，便已经知道自己的情报线早已被主人掌握，否则不可能会拖到药师已经身亡我才迟迟得到消息。因此在知道情报是主人故意送入滟手中时，滟便顺主人之意前去找鬼梁天下报仇，并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棋。愈者被主人引去鬼梁兵府，滟立刻理解了主人的计划，那时确实是为愈者疗伤的最好时机了，滟便按照主人的意思将计划实行。最后的结果就是，愈者旧伤全部痊愈，而滟这个对主人来说已经不够稳定的手下也同时被封印，三方各有得失，不过主要目的却都尽数达成了。”
主人听着我的这一局复盘，眼中欣赏难以掩饰，最终嘴角缓缓弯起。
“滟啊滟！吾果然没看错你，你之成长真正让吾惊喜了。那你觉得既然吾已知晓了你了解一切内幕是否还会继续信任你呢？”主人持着九厄的手在我的头发上顺了顺，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我眨了眨眼，对主人这一次接一次的试探有些不耐烦，索性直接说道：“主人什么时候起竟变得这么啰嗦了？说一千道一万，主人不过是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不够自信罢了。主人为何不肯更加自信一点，你永远都是滟最重要的人，滟或许会愿为天牺牲，但只会为主人而活。”
我能感觉到主人放在我头上的手有些颤抖，并慢慢攥紧。我知道他应该已经听懂了我话下隐藏的含义。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人便是最亲近的人，我虽在许多人眼中天生反骨，但唯独不会做出伤害主人的事。
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点到为止即可，主人抓紧时间向我简述他如今正在实施的计划，我一边听着一边对比从愈者那里得到的情报与主人印证，或许后面还会有要更改计划的需要。
“计划大致如此，滟你可还有什么要知道的？”
“嗯……愈者暂时还不清楚治者就是藐烽云，主人也该找个机会与他坦白此事了吧？这样主人也可以藐烽云之身份往一水澈探望滟啊！”我提醒道。
“现今计划并不需要主人以武力取胜，但滟之化身实力还是太过低微了。若主人需要武力强制破局，便立刻来一水澈，利用此法解除滟之封印，滟必不会让主人失望。”我将解除封印的方法留给了主人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我听见外面有人来了。
“是谈无欲！主人，滟先回去本体了，你自己小心。”说完我心意一动，眨眼间意识便回到了一水澈的本体之中，并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再次醒来，却并不是因为我睡够了，而是因为猂玦的气息有些异动，让我有些烦躁。
我将意识探出鸣水，发现原来是巧天工与剑琅琊为取猂玦而来，被愈者拒绝，但她两人还是希望能够毁坏猂玦，愈者允她们一试，不过结果就是猂玦没被毁，我却被吵醒了。
“愈者，她们是没办法毁掉猂玦的，让他们住手吧。否则滟就要控制不住猂玦的反击了。”我像愈者传声道。实际上我控制猂玦轻轻松松，但是让她们安静下来也好，省的烦我。
愈者出手打断了巧天工剑琅琊两人的运功，再将猂玦扔回鸣水之中。
这时逆玺正巧来到，同时带来了和者和凤翥的会诊邀请，而受伤之人乃是正道之人名剑无名倦收天。
我躺在鸣水之底旁听，愈者虽知我暂时还未沉睡，但却也并未出言阻止。
和者和凤翥，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不仅是作为愈者的医友，同时也是主人口中的明脉原皇。在我还年幼时，我记得当初是剑谪仙联合玉龙隐士谋划五巅之战，联手杀了当时猂族的猂界守荒禘，明脉全灭，御脉元气大伤隐匿不出，劫脉被封回地宇。明脉原皇当初在苦境征战之时身受重伤被主人所救，最终错过了五巅之战。而那一段时间，我被主人送到附近的城镇中托了别人抚养，因此我与和凤翥从未碰过面，这也是主人的有意为之，毕竟我幼时猂族衹脉气息并不能完全掩盖下去，为防止和凤翥发现端倪，主人只能这样办。
已经知道计划正在顺利实行，我没必要继续偷听他们谈话，重新进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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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峰之上的三方易物，正道获利最大，然而却让猂族无疆侯顺利得到了原本暂存在我这里的那一块猂玦。
我对这块猂玦有些不舍，不过既然愈者已经做下决定，我也没想烦他，再说猂玦归属本来便是我与主人设计好的。如今劫脉夺得猂玦，想必劫脉之主劫狴吞烽很快就会现身苦境。
果不其然，很快便传来了劫鏖主现身啸鸣渊的情报。
“主人可需要滟之相助？劫狴吞烽此人竟敢对主人这般轻视，滟绝不会放他好过。”我利用之前留下的术法与主人隔空交流。
“安心吧，计划一切顺利，劫鏖主还有可利用之处。”主人的语气中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劫狴吞烽本来便不被他放在眼内，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颗棋子，棋子的妄言狂语他并不在意。
“好吧。哎，天不遂人意，咱们之目的又何时能够真正实现呢？”我在一水澈看着愈者淡漠清冷的面容不禁有些生气。
“急什么呢？百年时间都等了，如今所有人都已身在局中，结局早晚都会如吾所愿。”
“还不是主人你怕计划有变，仍然不肯重新修回功体，否则滟也不会这么担心你，现在台面上哪个人不一只手指就能戳死你？”
“哈！”
“不准笑！主人你严肃点！”
“是是是！吾会小心！”
“哼！滟不要理你了！”我直接掐断了联系，因为一水澈内此时出现了变故。
愈者救治百重泉之父傒五音出现变故意外中毒，只见劫脉八凶之一的蚩蛾意识即将占据傒五音身躯之时，愈者不再犹豫，准备取蚩蛾性命，却被百重泉拦阻，导致蚩蛾脱逃。
百重泉与愈者因傒五音之事不欢而散，愈者这才坐下给自己解毒。
“愈者，需要滟帮助吗？滟还来得及将傒五音捉回来。”我适时传音给愈者。
“不必，安静！”愈者冷色道。
我又岂是这么听话的人，于是接着故意道：“毒是下在傒五音体内，那下毒之人必然只有和……”
“够了！烦！”我话还未说完便被愈者强制闭嘴了。
哎，你就算让我闭嘴了，但是我想说的话吾之愈者又如何会不知道呢？数十年医道相交之情让你惋惜了？不过也未必，毕竟我所熟悉的愈者就是这般心软又温柔的人啊！哈，待我与主人将你曾经的留恋与羁绊一一撕裂在你的眼前，愈者你可否如我们所愿变回曾经的那个灿烂有骄傲的天呢？
我暗自一笑，对即将到来的结果充满了期待。
数日后，荒靡与荼然在被分成两人数十年后终于又再度合为一体，恢复原本荒禘之子的身份，一时间他身上的荒禘气息在苦境显眼地犹如黑暗中的明灯。
我有些怜悯地想到荼然那个孩子，从头到尾都被和凤翥这个亲舅舅狠狠利用了呢！不过，如今与荒靡恢复同一人的身份，希望他们在愈者的身边能够得到些许安慰吧。
恢复原身的荒靡给自己改名为荒天尘，鉴于荒天尘身上的荒禘气息十分敏感，正道侠音剑鸣的寄飞龙也带了人在一水澈外暗中监视愈者与荒天尘。
而也是同时猂族御脉之人韶无非带人来到一水澈，并要求愈者交出疑似荒禘的荒天尘。
愈者可不是会任人随意拿捏的性格，他坚决不肯交出荒天尘。再说他旧伤早已痊愈，有我当年给他补充的大量血元，他早已完全恢复玄魁敇天巅峰的实力，韶无非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直到荒天尘主动走了出来，自爆自己就是荒禘给愈者来了一个背刺。
我知道现在是荼然的意识在主导身体，虽然愈者及时以术法解除了荒天尘此时混乱的意识，但是愈者的心里肯定还是不好受的，和凤翥再一次明晃晃的下手显然让愈者失望了。
看着愈者被韶无非与和凤翥两方夹攻，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愈者，伤口痛吗？不如放滟出来，滟保护你们离开。”我此时又在传音给他了。
“多事！与你无关！”在场之人只见到愈者一掌打入鸣水之中，却不知他到底是在与谁说话。
“哼！好心没好报，滟就看这事态能如何发展了！”
事实到底是愈者更胜一筹，他顺利带着荒天尘脱离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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