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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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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澜慵懒地斜倚在雕花椅背上,锦缎华服如流波般铺展垂下,丝丝缕缕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烁着奢靡的光泽。
他身侧,一众美女似繁花簇拥,环肥燕瘦,各有风姿。
众美女或娇嗔或羞涩,皆想尽办法博他注目,他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微微眯起双眸,狭长的眼缝里似有幽光流转,仿若在假寐,又似在俯瞰这虚浮尘世。
每一次看到这些女子投来含情脉脉的目光,他的心底都会泛起一丝苦涩,这看似令人艳羡的场景,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虚伪的闹剧。
他身体上难以启齿的隐疾,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这些美女虽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他永远无法与她们有亲密无间的交融。
桌上羊脂玉杯盛着的美酒,乃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醉仙琼液”,据说酿造工艺繁复,每年产量极少,酒液入喉,似火般灼烧,却也唯有这浓烈的酒意,能让他暂时麻痹内心的痛楚。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羊脂玉杯的杯沿,微微抬起,送至唇边,如血般艳丽的酒液缓缓流入口中,他喉结滚动,一饮而尽,将空杯置于桌上。
一名身着青布衣衫的下人匆匆步入厅内,恭敬地弯腰行礼,双手呈上一封书信:“帮主,有您的信。”
苍澜抬手接过,目光落在信封上,只见上面写着“苍澜帮主亲启”。
他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云飞扬”三个字首先映入眼帘,信中内容简洁明了,约他明日中午于白眉镇的比武台一决高下。
“云飞扬?”
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将信纸随意地丢在桌上。
在他眼中,这世间还未曾有人能与他匹敌。
他重新靠回雕花椅背,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扶手。
身边的美女们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皆安静下来,只是目光仍时不时地偷偷落在他那张冷峻而又迷人的脸上。
他有着如墨般的长发,用一根羊脂玉簪松散地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颈边。一袭黑袍绣着暗金色的纹路,在烛光的映照下,隐隐闪烁着光芒。
“你们都退下罢。”他挥了挥手。
美女们很识趣,鱼贯而出,厅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摇曳的烛光陪伴着他,他的眸光逐渐变得深邃,明日之战,虽未放在心上,但也有些许好奇,这个云飞扬,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大胆地向他挑战?
***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苍澜缓缓睁开眼,金丝镶边的锦被从他修长的身躯上滑落。他坐起身来,如墨的长发肆意地披散在肩头和胸膛前。
他赤足踏上铺着雪狐皮毯的地面,柔软的触感从足底传来。
一旁的檀木矮几上,放置着一个翡翠雕琢而成的面盆,盆中盛着清晨采集的花瓣与温热的清水,水面还袅袅升腾着丝丝热气。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花瓣,水珠顺着指尖滑落,滴入盆中,溅起细微的水花。
他刚洗完脸,几个侍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服饰与配饰。为首的侍女恭敬地说:“帮主,今日可要着这套金鳞黑袍?”
黑袍上,一片片金箔似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仿若游动的金龙,袖口与领口皆用紫貂毛镶边,奢华至极。
苍澜的目光落在另一套月白色的锦缎长袍上,袍身绣着银色的丝线勾勒出的云纹,腰身束着一条镶嵌着蓝色宝石的玉带。
“就它罢。”
一个侍女赶忙上前,为他更衣。
另一个侍女跪在地上,为他穿上靴子,靴子是牛皮制成,靴尖微微上翘,镶嵌着一颗拇指大的蓝宝石。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走向放置在一旁的铜镜,铜镜打磨得极为光亮,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形。
然后,他在妆台前坐下,侍女拿起一把象牙梳,轻柔地梳理着他的长发,随后,将一根羊脂玉簪插入发间,玉簪顶端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晨妆结束,苍澜行至膳厅。
厅内穹顶绘着绚丽的藻井图案,四周墙壁皆以锦缎铺就,一张乌木长桌置于厅中,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盛于金盘玉碟之中。
苍澜落座,拿起面前的象牙筷,夹起翡翠烧麦,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又用银碗盛了燕窝粥,缓缓喝了起来。
餐毕,他起身,步出碧血山庄庄门。
门外,一匹通体雪白、唯有四蹄如墨的骏马早已等候多时,马鬃随风轻扬,宛如飞扬的绸缎。
马身的缰绳乃是用深海蛟龙的筋脉编织而成,缰绳上还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马鞍以紫金打造,两侧雕刻着繁复的麒麟图案,麒麟似在云雾中奔腾。
苍澜翻身上马,身姿矫健如鸿鹄,身后,八名随从骑着高头大马紧随其后,随从们皆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
一行人离开灵州,浩浩荡荡地向着白眉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白眉镇,距离灵州三十公里,地处荒僻之地,四周皆是险峻的山岭。
镇口,几株枯树歪歪斜斜地立着,枯枝如鬼爪般指向天空,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天空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下来,似要将这小镇彻底碾碎。
街道上冷冷清清,青石板路布满裂痕,缝隙里生长着暗绿色的苔藓,如同大地溃烂的伤口。
两侧的房屋门窗紧闭,不少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透着一股子衰败。
苍澜一行人策马奔腾而来,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如雷鸣般回响。
镇上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从门缝窗隙中偷偷张望,待看清是苍澜一行人后,皆面露惊恐之色,“哐当”一声关上门窗。
苍澜面色冷峻,勒紧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在比武台前停住,翻身下马,白色的长袍随风猎猎作响。
他抬眸望向比武台,这是一座用巨大的青石堆砌而成的高台,台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
云飞扬早已站在台上,着一袭黑色劲装,头发束成高马尾,他双手抱胸,看着台下的苍澜,冷冷开口:“苍帮主终于来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苍澜微微仰头,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站在台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就凭你,也想取我性命?”
说罢,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飘上比武台。
云飞扬眼中满是寒意,“苍帮主,莫要张狂,这些年你虽称霸武林,可今日我便要打破这局面。”
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刀,刀身寒光凛冽,刀刃上隐隐有血槽纹路。
苍澜却只是轻轻一笑,负手而立,白袍随风而动,袍角的银色云纹仿若活了过来,在风中肆意游走。
“你这刀,在我眼中不过是小儿玩具。”
云飞扬面上一怒,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冲向苍澜,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带着呼呼风声劈下。
苍澜身形未动,待长刀将至头顶,他才不慌不忙地侧身一闪。
“就这点本事?”
他右手突然探出,如鹰爪般抓向云飞扬持刀的手腕,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云飞扬一惊,急忙撤回长刀,反手一记横斩,苍澜脚尖轻点地面,向后跃出数丈,稳稳落在比武台边缘。
此时,纷纷扬扬的大雪自铅灰色的苍穹飘落,瞬间将比武台及整个白眉镇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苍澜微微抬眸,任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与发梢,他看着云飞扬,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又从何处而来?”
云飞扬昂首挺立在雪中,黑色劲装已被雪花打湿,他毫不退缩地迎上苍澜的目光,“我不过是浪迹天涯的孤独之人,从未有过故乡。我心中唯有一念,那便是打败你,成为这天下第一。”
苍澜轻轻一笑,“浪迹天涯?无故乡之人?你以为打败我就能成为天下第一?这世间武学博大精深,你又怎知我便是巅峰?”
他边说边缓缓踱步,白袍在雪地中拖曳出一道弧线。
云飞扬紧握长刀,刀身的寒光在雪光映照下更添几分凛冽,“苍帮主这些年在武林中声名赫赫,我从小到大,一直听闻你的大名。如今,你便是我最大的阻碍,只要你倒下,我便是这武林当之无愧的第一。”
雪花越下越大,比武台上已积起厚厚一层雪。
苍澜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云飞扬手中的长刀上,“就凭你这把长刀?今日你已与我交手几招,该知我并非你能轻易战胜。”
“我虽知晓苍帮主武功高强,但我亦苦练多年,为的就是今日与你一决雌雄。”
说罢,云飞扬脚下猛地一踏,溅起一片雪雾,整个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向苍澜,长刀再次挥舞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的弧线,直逼苍澜咽喉。
苍澜身形一闪,衣袂飘飘间已避开这凌厉一击,他顺势伸出双掌,掌心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周围的雪花被这股气流席卷,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向着云飞扬的胸口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