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叛道》竹丌

19、第 19 章

　　感觉自己走了几个小时，乔怡终于来到了凌妍羽房间门口，踌躇了许久，还是推门进了去。
　　偌大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传出的几阵酒杯碰击时发出的清脆声。慢慢往里走，乔怡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看到了一个消瘦单薄的人影，夺过凌妍羽正欲再次送至嘴边的酒杯，乔怡仰头，一抹红酒的甘涩随即在口中蔓延开来，火辣辣的，十分难受。
　　“凌妍羽，你不喜欢，大可以不答应，不要一个人待这儿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杜欧阳，DO集团总裁，之前一直在国外发展，也是最近几个月回国，家族企业继承人，身价过亿，家产更是数不胜数，正值不惑之年，可谓是大众情人的首选。
　　这些，也只是乔怡最近了解到的只言片语，知道的并不多，却也能明白这个男人的能力，魅力之大。
　　“我会一直在，你要是……”
　　“有什么意义？”凌妍羽双手环臂立于落地窗前，月光任意斜洒，细长的刘海将俊美的容颜遮挡得若影若现。凌妍羽打断了乔怡的话。
　　有，什么意义呢？若是能趁早结束这段不该有的感情，断了一切的念想，那，小怡，我是不是应该选择和杜欧阳结婚？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妍羽，小怡，不早了，你们今晚，是在这里睡？还是，回去？”突然闯入房间的凌母打断了乔怡正欲开口的话，看了看漆黑房间里的两个人影，凌母将右手抬起，慢慢摸索着门边的按钮，按下。
　　顿时，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出现了闪眼的亮光。
　　“今天不早了，就在这里了。”凌妍羽抬手遮住突然照来的灯光，把头偏过去，再次留下一个冷俊的侧颜。
　　“那好。”凌母听此自是开心的不得了，自从母女俩搬出去后虽然有空会回凌家，可每每也就吃顿饭就离开了，像这般会在凌家大宅过夜已是很久没有的事儿了。
　　“哦，对了，小怡的房间前几天刚粉刷完，这……”凌母正欲转身离开房间，突然想起乔怡的房间目前还不能住人，一时口结，不知如何是好。
　　“她睡我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凌妍羽接道，仍是保持着之前的模样立于落地窗前，如若不是因说话带起的脸庞处发丝微动，怕是没人会看出是她开口了。
　　“哎！那好。”凌母见此便放心了，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开，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随着一阵轻轻的碰门声，房间里再次剩下了原本的俩人，不同的是，此时的一切，都明明亮亮得暴露在了这耀眼的灯光下。
　　“对不起……”乔怡上前，双手轻轻覆上凌妍羽的肩，俩人对视。
　　乔怡抬手拂过眼前人儿脸庞残留的泪迹，在凌母开灯的那一刻乔怡就看见了凌妍羽脸庞的泪水，就算凌妍羽再快的转身，终也未能挡住。她知道，她不该让凌妍羽伤心，也知道，不该有这样让对方感到困扰的感情，不该，不该提及那些她没有资格过问的事，不该……太多的不该。
　　纤细的手指在脸庞轻柔的拂过，凌妍羽的内心深处却并不抵触这种触碰。
　　“早点睡。”再多的不舍，凌妍羽也不得不放手。后退了两步，凌妍羽把头偏向一旁，朝浴室而去。
　　手上光滑细嫩的感觉突然消失，乔怡知道，凌妍羽又一次的在逃避着自己。转身，抬头，望向落地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手，不自觉的握紧，片刻，又松开。
　　有人说过，当你想哭的时候，就望望天，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
　　乔怡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凌妍羽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看向淡蓝色的床上，一角处堆上了一个崭新的枕头。
　　“你睡这里。”凌妍羽把头从衣柜里伸出来，确定里面的确没有多余的被子了才将衣柜门关上，将崭新的枕头放于床头，然后拿起原本的枕头，朝门口走去。
　　“那……你呢？”乔怡呆呆的立于浴室门口，看那动作，她知道凌妍羽是不打算睡这里了。貌似……还没有找到被子。
　　“客厅沙发。”凌妍羽留下四个字就消失在了门口处。
　　咬了咬嘴唇，乔怡把头慢慢低下，朝床边走去。坐下，两眼放空，右手没意识的覆上淡蓝色的床单，良久，才将灯关上，爬上床，躺下，细细的嗅着被子上原本残留下的味道。
　　夜，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消逝……
　　·
　　凌家大宅外，一辆米白色的保时捷正停在路边。在温暖的阳光下，车身如同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体的线条在前轮、车门、后轮三处各有特色，但却连接得天衣无缝、浑然一体。
　　凌妍羽将背倾斜着靠在洁白的车身上，一只手撑于车头，另一只手里拿着两张黑底的卡纸，上面是醒目的白色正楷字体——请帖，双眸从墨黑色的遮阳镜里看向不远处的三人。
　　“小怡，有时间多回来玩玩儿啊！”凌父溺爱的看着跟前出挑的乔怡，凌母则拉着乔怡的手不停地“唠叨”着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的话。
　　几番不舍，几番离别。乔怡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心里，暖暖的，再次上前抱过凌父凌母早已瘦弱佝偻的身躯，然后朝一旁等待多时的凌妍羽而去。
　　几乎同时，俩人打开车门，上车。仍是凌妍羽开车，乔怡坐在副驾驶，就如来的时候一样，但有些事，却在悄然变化着。凌妍羽将两张请帖放到车前的空位处，发动车子。
　　一路上，俩人都很沉默。乔怡一直看着前方的请帖，几番犹豫，还是拿了起来，右手翻开重叠着的黑色页面——
　　〖至凌氏集团总裁凌妍羽：
　　为庆祝贵集团凌氏与本公司多年成功合作，特于明日18点在本公司设商业晚宴，届时Q市各集团将共同莅临，诚邀出席。
　　DO集团·杜欧阳至上〗
　　不用看，另一份，是给乔怡的。
　　乔怡再次将请帖盖好，放回原处，没有说什么。
　　凌妍羽透过墨黑色的遮阳镜，看着乔怡的一举一动。两张请帖是今早临走时凌父拿出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虽然之前杜欧阳一直待在国外，可这些年凌氏与DO集团的合作倒是不少，不论是凌妍羽刚接手凌氏起步的那些年，还是之后凌氏一步步重回Q市主导的位置，可以说，都少不了DO集团——杜欧阳的暗中协助。
　　有些事不必置于明面上说，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毕竟一个年轻女人，能在短短几年里就有如此成就，背后的力量一定要强大到让别人有所畏惧才行。
　　“明晚，一同出席。”凌妍羽开口，头也未动的仍看着前方的车辆，“请帖。”车内沉默的氛围顿时被打破，有些事，一旦说破，就会不知道如何和那个人相处。就像此时的凌妍羽，本可以是简单的一句“一同出席”，却偏偏扯上了请帖，意思是有请帖，所以才要一同出席。
　　没有回答，乔怡侧头，靠在车椅背上，盯着车窗外光速飞逝的景色，点了点头。
　　凌妍羽内心五谷杂味。昨晚并没有找到被子的凌妍羽却在今早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淡蓝色被子，一看便知，那是自己房间，原本应该是给乔怡留的。
　　车内再次变得沉默，乔怡不说，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不能再让凌妍羽，让自己想守护的人困扰。那样，就不是爱，而是纠缠了。她乔怡不要纠缠，不要让凌妍羽难过。
　　沉默，或许是现在的乔怡唯一能让凌妍羽放心的表现吧！然而，对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人们总以为一些事只要不说，保持沉默，就能过去，可，真正过不去的，是人心，不是事。
　　·
　　黑暗，不仅仅存在于夜晚。有时候，比黑暗更可怕的，是慢慢滋长于内心的邪恶，它就像一粒种子，一旦埋下，无需浇灌，便能疯狂生长。
　　Q市一处偏僻的小街里，一间不起眼的店铺上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电子牌匾，上面的彩灯忽闪忽暗，即使在大白天也能感受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忧郁、腐烂气息——lao.酒吧。
　　“轩少，哎呀，别这样嘛！”一个面容妩媚，身躯凹凸有致的年轻女子双腿分开坐在一个俊俏男子的大腿上。男子枯瘦的手抓着腿上妩媚女子的右手，举止间可以明显看到暴露的青筋，另一只手放于女子的腰间，纤细的腰身似盈盈一握就能折断。
　　酒吧包间里昏暗的灯光将人照得恍恍惚惚。“没意思，把东西拿来。”乔明轩一脸不耐烦的扯过妩媚女子，让她远离自己。
　　女子顺势躺卧在乔明轩的侧边，将头靠在乔明轩骨瘦如柴的肩上，右手从上穿过瘦身衣的领口至挺拔的双胸间，片刻，一个火机大小的白色密封袋就从中抽出。
　　女子坐起来，一脸魅笑，将白色密封袋伸至乔明轩眼前摇了摇。
　　乔明轩一把夺过白色密封袋，打开，白色的细小粉末映入眼帘，一粒粒一颗颗都似在引人犯罪。“少给我耍花样。”乔明轩将白色粉末慢慢倒在一张纸片上，送至鼻尖嗅了嗅，然后从杂乱的酒桌上翻出一根细短的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