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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六更天,织造坊的人便带着几个手下来了。

      侍女打了个哈欠,敞开府门,瞧见了人,也只态度散漫的行了个礼,带着打趣的意味说:“呦,杨掌事怎得亲自来了,还来的这么些早,府上量订新衣的日子也还没到啊。是哪地又产出了什么新料子,要来孝敬我们王女吗?”

      “哪里哪里,这都年末了,况且王女一向是公事公办的,怎么瞧得上小坊这些。我来,是为了前几日王女嘱咐的。王女前些日子来坊上特地叫我们做身衣裳,这不,几个师傅紧赶慢赶出来的。怕贵人等急了,不到五更天呢,我们几个就赶来了。” 掌事的拍了拍身边人手上端着的木盒。

      侍女笑了笑:“噢?竟是这样,王女没和我们下面的人,这……”

      杨掌事不动神色的掏出给荷包,要往她手里塞去。

      “唉,大人别这样。”侍女推拒道:“小的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府里一向管的严,没有王女的口令,咱也不敢轻易放人进去啊,不如您就把这衣裳交给我,主上回来我自会献上,再提提打伙儿的辛苦啊,断不会忘了您的功劳的。”

      “您这是哪里话呀,我们几个也不是为了图些好处才办事的。王女贵人多事,许是忘了和您说了。交给您我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放下,只是这衣裳是照着王女口述的是夫婿尺寸做的,想来是为了给夫婿冲个晦气,颜色可是上等的漂亮。匠人们做好了,也要再亲眼瞧瞧才放心,新衣若是不合身,那岂不是要把我坊的脸都给丢尽了,也会叫王女觉得我们不放心啊。”杨掌事把姿态摆得更低了些。

      二人一阵僵持来回,那侍女依旧是油盐不进,不为所动的模样,渐渐杨掌事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一匹黑色骏马从外跑了过来,沈清平骑着马行至府门口,看着拉扯的一伙人。

      “王女!”杨掌事本是黑下来的脸色又挂起一抹讨好的笑容。

      侍女也总上前去一一禀告个清楚,沈清平从外头回来,身上还沾染了晨霜,手上拿着个精巧的黄梨木镂空匣子。

      “原是这样,”沈清平笑道,“前几日一时兴起,想给夫婿做身新衣来着,顺路就去织造局走了趟,回来竟是忘了和下头的人说了。衣服是做好了?”她说着瞥了眼她们身后,眼神在她们看来阴森森的。

      “是,是。”刚才还口若悬河的人这会儿哑巴了般,只能重复着一个词,点头哈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那便进去吧。”沈清平说。

      身旁的侍女落后其两三步,沈清平突然想到什么,停下匆匆的步子,说:“夫婿可起来了,今日该是上药的日子了,等会儿记得去请医师来。”

      侍女道:“主上昨日出去了不知道,夫婿今早四更天就出去布施了,几刻钟前才刚刚回府呢。”她说这话时还扫了一眼旁边几人,故意确保对方能够听见,又继续道:“您也别太担心,小的们好好照料着呢,绝对没让主子受到一点冻,出行的马车上备了暖炉、糕点。回来时大门口也没什么人影,安全的很!至于医师,哪还用得找您记着这些事,我们定然是将日子记得牢牢地,医师已经在里头备着了,您看,我现在就把人请过来?”

      沈清平颔首,踏入自己院中。

      房内常遂安正独自用着膳食,他身边站着四五个仆人,一个给他步菜,甚至眼瞧着就要亲手伺候他进食。

      常遂安还没来得及推拒绝,沈清平先走到了他身边,将那人手上的活计接了过来,淡淡开口道:“我可没叫人过来伺候,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都是生面孔的小厮,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模样,听她这么说话突然跪倒了一片,“小的是自请了来的,管家说王女出去办事了,就想着夫婿一个人手上不便,院里伺候的人又少,便来此处帮帮忙。”

      沈清平用目光一个个扫了过去,打量完毕用眼神示意他们都退下,自个儿挨着常遂安坐下了。

      此番回府,沈清平将动静弄得不小,大清早两个血淋淋的人和一匹白毛被染红的马出现在府里,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给常遂安治伤,又是特地去折腾了副大阵仗,名贵的草药吃食流水般往房里送。

      瞧这一个月过去了,似乎府中上下都意思到她对常遂安态度的转变,她离开了一夜,就有人上门讨好了。

      不过似乎是补药真起了效果,常遂安的确是瞧着气色颇为不错,骨架子上都长了些肉,只是伤处在夜里头还要小心着,需用厚厚的布褥子裹着以防受冻了。

      沈清平将手上的匣子放在一旁,舀了勺热粥喂到他嘴边,说:“怎么今天又出门了,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了再一同前去吗?”

      常遂安低下头吃了那勺粥,像是被烫着了般,薄薄的红了一层面,说:“左右也没什么事,我觉得伤也好多了,不劳烦妻君陪我去。那匣子中是什么?”

      “左右也不过是些小玩意,我觉得不值什么钱,不劳烦夫婿赏脸瞧瞧了。”沈清平拿同样的话堵他,手上却将匣子放在他的面前,一边打开一边道:“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她打开却又用衣袖掩着,不让他瞧里面的东西,一副他不松开就不给他瞧的模样。

      “好,让我瞧瞧吧妻君。”常遂安这下是不仅红了脸,还红了耳朵,经不住她调戏。

      沈清平这才挥开袖子,里头躺着足足十二枚整齐的不同样式的玉带钩,“瞧瞧,可喜欢?”

      他伸出莹白的手拿了一枚在手头上赏玩,那手骨节分明,比起先前瘦骨嶙峋的模样如今显得更为线条流畅,同掌心工匠精雕细刻出来的白玉相得益彰。

      常遂安盯着上头细微处刻的纹样,不由生叹,“竟是刻的这么好。”

      沈清平托着下巴瞧他颇为新鲜的去看一枚又一枚,像只寻着了心意宝物的幼鸟,探头探脑的要将收集来的宝贝都藏起来,开玩笑道:“多做了这么多,可怎么办呀,夫婿是不是说,要让我将多的赠与其他人来着。”

      常遂安眨了眨眼睛,突然靠近她,说:“这带钩妻君既然亲手赠了,可不得要亲手再给人配上,赠与寻常人怎么行?”

      两人本就坐的极近,这样一来更是亲密无间了。

      “王女,医师到了。”房外的人轻轻扣了声门,却没进来打扰她们。

      常遂安往后闪躲了一瞬,往身旁悄悄挪远了些,但又磨磨蹭蹭的靠近些,垂眸一本正经的低语道:“妻君眼下可没有其他可以赠与的人选,这样说,就是要我勉为其难的全部纳入囊中了。”

      沈清平笑着替他掩上了匣子,见他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站起身没忍住手盘了圈他的脑袋,说:“本来便是打给你带着玩的。”而后背过身去开了门。

      今日来的那位医师是常遂安曾见过的那位。

      她将麻布拆开,里面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表面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医师点了点头,说:“伤口已经好些了,只要继续好好服药便可无恙,等我下回来时,应当就无需再用草药敷着了。”

      “妻君,也给瞧瞧你的伤吧。”常遂安拽了拽沈清平的衣袖。

      沈清平的伤,虽然比不上他受的,只是伤在要紧处,她一向能耐,没叫人知道究竟有多严重,昨夜似乎还跑出去策马了。

      沈清平歪了歪脑袋,“我?”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身上的伤早便好了。”

      那医师见了她这幅样子,默默收回了想伸出去的手。

      常遂安瞬时脸色就不对劲了起来,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沈清平:“?”

      二人面面相觑。

      “那个……要不王女您也还是瞧瞧?就当做请个平安脉。”医师夹在其中硬着头皮开口。

      沈清平扫了她一眼,医师登时是不敢说话了。

      旁人不敢怎的,常遂安突然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往外伸,言简意赅道:“把脉。”

      沈清平瞪大了眼睛瞧他,想缩回手却又恐扯着了他。

      常遂安还劝说道:“妻君你不能讳疾忌医啊。”

      沈清平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女医见她没缩回手,颤抖着号上她的脉搏,好一阵,才舒了一口气,说:“王女身子一切……”

      还没说完,却被两人同时都看了一眼,那目光不约而同都带上些威胁的样子,让她顿时语塞住了,她试探性的开口:“王女这身子,有点难办了……”

      “怎的难办了?”常遂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清平心领神会他的意思,平日走十里地都大气不喘的人破天荒开始咳嗽,虽然听着中气十足的模样。

      “嘶……”医师绞尽脑汁想着说辞,“脉象虚浮,受六淫之邪气外侵入体,加上气血两空,不易多劳碌啊。”

      沈清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故作无奈叹息道:“那便只得再和陛下告假一段时日了。”她挥袖让人退下。

      沈清平又陪着他用了顿早膳,这才传唤衣坊的人进来给他试试新衣,走出房门前还特地将匣子给常遂安留下了,仍由他等会儿自个儿挑选着佩戴。

      她步至院中,就见府里头的管家似乎已经久候多时了,朝她行了个礼,开口说:“王女,宫里头又传来消息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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