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奶茶店》江畔江月

11、疗养院的客人06

　　石知行点了点头“这个神像的脸上五官的位置被人用某种红色的颜料圈了出来，不过应该已经擦了，所以现在看的很不明显”
　　很显然王钰也看出来了，他一直在注视着那个神像。过了一小会儿，老头缓缓的站起身来“城主，最近常常盯着菩萨看，不知道是看出什么来没？”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我看它就是看我”王钰继续盯着佛像“你说我在看什么？”
　　“小老头可不敢这样妄语“一切威仪中，常念佛功德”。”老头又点来三支香“没什么事的话，小老头就先去休息了。”
　　“等等”王钰叫住老头“你跟村长谈的怎么样了？赵轩的情况到底什么样子。”
　　老头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赵轩父母已经都没了，在临安市没有什么亲人。最近的一个亲人，据说是有个舅舅在军队，但是有很长时间没消息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不过在也不怕，他的舅舅应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参军了，也没怎么见过他。等到他考上了学，到了新的大学，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老头说完就起身就回去转身床上了，王钰趁老头不注意不知在香灰中撒了什么东西，然后也扭头离开了。我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腥臭，但是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王钰却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他又出了门。我和石知行跟着他，直到他又回到赵轩家门口，窗户边映着赵轩在看书的影子，王钰就随意的坐在赵轩的窗户边，盯着窗户。
　　一会儿那群河边的年轻人打闹着回来了，看到宿舍院子里，赵轩窗边的人坐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冲王钰问到“喂，你干什么呢？找赵轩吗？”
　　王钰还没有回答，赵轩就打开了门，很显然他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出来。看到王钰后边跟同伴打了声招呼“是找我的，你不认识他吗？队里木匠王大爷家的孩子啊？”
　　白衬衣的年轻人似乎也觉得王钰眼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赵轩又打趣了几句，就拉王钰回了屋子里。
　　赵轩的屋子里很简单也很整洁，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带脸盆架。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单身宿舍。
　　“那个你是来找我的吧？”赵轩有些尴尬，刚才脑子一热把人领来回来，但是其实并不确定王钰是不是来找自己的。
　　“你怎么还不去读书？”王钰看向书桌，那里正放着一本数学书，他走过去看了下上面的大段的公式“这是什么鬼画符？”
　　“这是数学公式”赵轩看着王钰完全不理解的表情“就是算术。”
　　王钰哦了一声，然后在床上坐下“你怎么还不去读书？”
　　赵轩有些莫名其妙，这个人好像就是如他所说就是来看人读书的，但是他很安静，阳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浮现在他盯着脸盆的眼睛上。屋子就跟自己独处的时候一样安静，但是又有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是多了些轻柔的风。
　　他莫名其妙的被驱使着坐在了书桌旁，继续自己的艰深晦涩的数学。
　　从此王钰经常来赵轩这边安静的看赵轩读书，有时手里会拿着不知从哪里搞的食物，甚至不知从哪里搞了一口破缸，在里面撒了些水草，养了几条从河里捞来的小鱼苗，在赵轩看书的时候他就在看鱼，就这么两人一天天的相处下去，很快就到了十月。
　　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情的发展“这两人怎么回事？”
　　石知行也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不知道，这两人就真的这么相处下去了。不过看来王钰他们的计划是比较清楚了，就是准备等赵轩考试完后，让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王钰替代掉赵轩。那个年代大概只能靠特征认人，在新的城市新的学校赵轩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如果真的被顶替，小心一点还真的很不容易被发现。”
　　我点点头，在一个照相都需要去专门照相馆的时代，确认一个人的身份基本就是靠各种特征了。我有一个不太确定的感觉，扭头对石知行说“王钰的能力似乎很受限。这种替代计划过于繁琐了，在这个封闭的小村庄如果王钰能有直接的类似于武力的威胁，带着老头离开似乎应该是很简单的事。但是，王钰似乎在刻意的保持和村子里人的接触，基本上在必要的一些农活上也是自己真的在花力气干，不过就是看起来比普通人力气大很多罢了。”
　　“你猜的没错，王钰能悄无声音的吃掉一个人，但是有个前提就是这个人是异血。这个说起来很长，你应该也听到了王钰是曾经大兴城的主人”石知行看见我疑惑的表情，继续说“这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就当听故事吧。”
　　我点点头，作为幸运奶茶店的夜班服务员我的三观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当时，世间有一门十八城。无上门是人世间的明珠，十八城全部在无上门的管辖范围内。以红山山脉为屏障，东边有十二城，其中大兴城是天下水路的汇集点，是当时最富有的城池。西边有六城，和一个叫异血族混居着。异血族其实也不是一个族，只是一个统称。异血族大多双眼为红色，力气很大，他们信奉希罗摩神。那年夏天，西六城大旱，大兴城的主人亲自为西六城送去粮食，但是在半路上被异血族的叛军劫杀了，尸体都没找全。王钰作为他们的独子，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大兴城主，但是他却有一个最大的缺陷。“石知行看向正在盯着赵轩发呆的王钰“他骨子里带着偏执的天真。”
　　“他执着于父母的仇恨，发誓要将所有异血杀光。异血也是天地生，在世间有万万人，什么叫杀光呢？灭了血族叛军算杀光吗？灭了一城血族算杀光吗？灭了一脉血族算杀光吗？后来他就疯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群虫子，这群虫子以异血的血脉为食，而他做了这群虫子的宿主。我想这些虫子就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后来呢？”我问。
　　“不知道，我以前以为他已经死了的。”石知行淡淡说道。很显然，他知道的肯定比说出来的多，但是他已经扭过头很明显不愿再谈，转头看向正在赵轩宿舍里日常看书喂鱼的两人“应该是大学的录取通知来了。”
　　我正在想他怎么看出来的，就见一个邮差打扮的人飞奔过来“你的录取通知书！”
　　这录取通知书在整个宿舍院子里引起了轰动，很多人都来祝贺，起哄着让赵轩请客。王钰游离在人群之外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赵轩，悄悄的离开了。没有注意到，赵轩在他转身的瞬间就注意到了他，看他想离开似乎是想去拦，但是太多人太多祝贺拦住了他，他只好先去应付人群。
　　王钰回到了家，老头依旧跪在神像前。
　　“他考上了吗？”老头没有起身，还在继续他的祭拜。
　　“应该是考上了，今天邮差来了，给他送来了录取通知书。”王钰轻声说“后面怎么办？”
　　“我已经跟村长说了，明天我们就去山上守林场，马上也到冬天了，大雪一封山，林场那边经常有野兽，这样消失了最多怀疑是野兽的意外。这边等个半个月一个月，那小子办完手续，准备去城里时，我们就半路截住他就行。”老头浑浊的眼睛闪出凶狠的眼神，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容扭曲起来“到时候，你就直接顶上，咱们就去大城市里过好日子了喽。”
　　王钰听着老头混沌而冰冷的笑声，轻声问“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遇到我的吗？”
　　老头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看向王钰，眼睛里透出疑惑而小心翼翼的光“有很长时间了，我记得当时还是留着长辫子。”
　　“是一百年前”王钰说“那年也是一个大旱灾，死了好多人。”
　　“对对”老头悄悄的用手握住了神像“那年邪乎的很，连续半年都没下雨，地上连草都不长，庄稼就更别提了，河水、井水都干了，人们为了口水为了口吃的都疯了。我跟几个兄弟本来是做打家劫舍的生意，但是后来打家劫舍都做不下去了，因为实在没人了。”
　　老头似乎陷入了回忆“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想着在哪能捞一笔，然后就逃到南方去。当时，有一个兄弟家里祖上阔过，拿出了一个地图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给子孙未来翻身用的。这个地图里就标注一个墓，说是万年前天下最富有的大兴城城主的墓，里面金银财宝无数，但是极其凶险九死一生。但是都那种情况了，反正都是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就在一天夜里，我们兄弟几个就进了墓。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墓里有新鲜的尸体。”老头似乎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场景，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