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尤加利的女孩》语小遥

56、报警

　　“失踪？”尤嘉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言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林雨竹从昨天晚上出门，就没回花店。”秦琪的声音微微颤抖，“李言说早晨打了个电话给她，她接了，但是说话语气很不对劲，他推测要么是家里出了事，要么是被人挟持了。”

　　“什么情况，李言是谁啊？”尤嘉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她在月港的朋友！那个民宿老板！”秦琪急道，“我这几天忙，没跟她联系。她父母那边你认识吗？”

　　“我不大认识啊，不过我表哥好像能联系到。我现在就让表哥去问。”

　　“哎等等，现在还不确定，你们注意点不要吓到老人家。她父母一直以为她最近在新加坡上学。”

　　“好。”

　　叶宜青听明白了原委，只得硬着头皮，给林雨竹的母亲打电话，按照尤嘉的主意，借口说是有个快递寄到了对门林雨竹的公寓，但是没有人签收。

　　“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你先帮忙收着吧，等雨竹放假回国，再给她吧。谢谢你啊小叶。”林妈妈答应了一声，就开始埋怨林雨竹，说她还在赌气，都很少跟他们联系。

　　“你让那个姓李的快报警吧。”尤嘉对秦琪道，“我马上买机票去月港。”

　　“我也去！”秦琪挂断电话。

　　林雨竹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她脑袋侧边鼓起一个大包，双手被反绑，眼前昏黑一片，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能闻见咸腥的海水气味。

　　昨天晚上花店打烊之后，她接到画廊老板的电话，说有个客人看中了她的画，还想再定做两幅，要求一定要当面见一见画家。

　　天色已经暗下去，林雨竹当时是懒得出门的，但对方说客人是夜里的飞机，赶时间，希望约在晚上八点到画廊见面。

　　她心里烦躁，却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只好简单收拾了一下，独自出门。

　　花店距离画廊只有大约两公里，只是要拐过好几条街巷。

　　这几天月港的气温不到30度，夜晚尤其凉爽，林雨竹便换了双平底芭蕾鞋，不慌不忙地散步过去。

　　她只走过了一条街，就在巷口转角的地方被敲晕了。

　　此时，她背靠潮湿冰凉的墙壁，不停喘着气，竭力回忆晚上发生的事情。

　　“有人吗？”她试着喊了一声，除了从墙壁上弹过来的回声，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雨竹渐渐看清了眼前的地面。有微弱的光从她头顶一个布满灰尘的天窗落下，外面应该是天亮了。

　　她被绑在一跟锈迹斑斑的粗壮管道上，四面都是墙，靠墙散落着几张破旧的折叠椅，还有两排老旧的金属柜子。

　　这应该是一处废弃的地下室。

　　似曾相识的恐慌感袭来。她猛地闭上眼，希望这仅仅是一个噩梦。可是空气里的海腥味，以及头顶隐约可闻的海浪声提醒她，她就在月港，被绑架了。

　　又是地下室，又是这种绝望的黑暗和潮湿。

　　她感到呼吸困难，无法自控，开始尖叫。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睫毛，直到她眼前一片模糊。

　　她的嗓子逐渐变得嘶哑，脸颊被泪水淹得刺痛，这才渐渐能够正常地呼吸。

　　终于，墙对面的木门咯吱一声响，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那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穿着深色短袖长裤，手里提着林雨竹昨晚出门带的包。

　　林雨竹抬头，在晦暗的光线下看清了那人的脸，一张愁苦而潦倒的脸。

　　“啊——救命！来人啊！”他正是之前纪录片事件之后被小报挖出来的那个男人，拐卖林雨竹的人贩子的独子。

　　“别喊了！”那个人跺脚道。

　　他疾步冲到林雨竹面前，弯腰对着她嘶吼：“别出声！再出声我对你不客气！”

　　他缩着身子，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看起来比林雨竹还要害怕。

　　“你想怎么样？”林雨竹歪头倚在墙上，哑着嗓子问。

　　“我需要钱。你拿五百万出来，我就放了你。”

　　林雨竹听到这里，恐惧感减轻了一些。他要钱，而不是单纯地报复折磨她，那么她就还有机会。

　　她疲惫地闭上眼，“我没有那么多钱。”

　　“别废话！”男人忽然愤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父母都是有钱人，你老子开大公司的，你让他出钱！”

　　“我跟我父母，已经断绝关系了，很久没有联系。”林雨竹盯着地面，咬牙道，“我突然找他们要钱的话，他们肯定会报警，到时候你人财两空……”

　　“放屁！敢报警的话我现在就弄死你！”男人的面目狰狞起来。

　　林雨竹无法忍受那张脸，她拼命挣扎，歇斯底里道：“弄死我，你自己也活不成！你为什么要跟你父母一样？他们害了我还不够吗？你为什么又要找上我！”

　　“因为你们全家都欠我的！”男人一脚踢在林雨竹腿上，“都是因为你，他们才被抓起来，害我苦了一辈子！你就是个扫把星、扫把星……”

　　他嘴里骂着脏话，朝着地上的人胡乱踢了几脚。

　　林雨竹努力弓起身子，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她再次抬头时，下唇已经染上一圈鲜血，瞪着男人的眼睛里也满是血丝。

　　那人见了，又似乎有些后怕，慌乱地退后两步，伸手从她包里掏出她的手机。

　　“手机密码是多少？快点！把你手机银行的钱先转给我！”

　　林雨竹冷笑道：“我到月港来开店，投了一大笔钱，花店现在还是亏本的。银行卡里没多少积蓄了，那几万块你要的话，拿去就是。”

　　“几万块？死女人你打发谁呢？别跟我耍花招！你跟父母断绝关系了，不是还有个男朋友在这里吗？总之凑不出五百万，你就死在这儿吧！”

　　男朋友？林雨竹想了想，估计他说的是李言。所以这个人应该是跟踪她有一段时间了。

　　绝境之下，她渐渐冷静下来。

　　“好了，我不想死。”她低声说，“你不就是要钱么，可以，我让我男朋友汇款给你。你说怎么给，都行。”

　　“我要现金。你让他把钱送到码头。”

　　正在这时，李言的电话打了过来。

　　男人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筋，以威胁的姿势对着林雨竹，然后按下接听键，将手机递到她耳边。

　　“喂，雨竹？你在哪里呢？阿梅说你昨天晚上好像不在家？”

　　听到李言的声音，林雨竹的眼圈立即红了。她努力克制住声音的颤抖，“哦，我有个朋友过来了，昨晚陪她一起去酒店住的。”

　　“哦这样，我正好路过花店，见你不在就问一声。那没事了。”李言就要挂断电话。

　　“李言——”林雨竹唤道。

　　“怎么了？”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我这个朋友，家里遇到了难事，她现在急需要用钱，但是我手头也没有那么多……”

　　“嗯，她需要多少？”李言的语气依然平静，丝毫没有流露出怀疑。

　　林雨竹屏住呼吸：“五百万。她需要现金。”

　　李言顿了一秒钟，“好，我来想办法。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取钱给你。”

　　林雨竹抬头看了眼那男人，咬着牙道：“她现在状态不好，我得陪着她，你能不能送到码头去？”

　　“码头？你过来取吗？”

　　“嗯。你要是钱凑不够的话，就把上个月送我的钻戒一起带上，我放在房间的梳妆台抽屉里。你准备好了现金，再联系我吧。”

　　李言听到这里，手一抖，仍然不动声色道：“好的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他从来没有送过林雨竹什么钻戒，几乎确定她是出事了。为保险起见，又立即联系了秦琪。她是他唯一知道的林雨竹的朋友。

　　秦琪和尤嘉没有刻意约定，却同时赶上了最早的一班飞机，抵达月港。

　　月港一夜暴雨，天明之后依然阴沉，风吹得人几乎站不稳。

　　他们赶到木木花店时，李言已经报过警，让大家等消息。

　　“等消息？她现在很危险！你们这儿的警察行不行啊？”尤嘉站在花店门口，焦躁地扯下身边一片常青藤叶子。

　　“警局在调监控了。请问你是？”李言认识秦琪，但从没见过尤嘉，也没有听林雨竹提起过这人。他原本以为是秦琪的男朋友，但是尤嘉焦急又失控的神情让他否认了心里的猜想。

　　“我是她男朋友。”尤嘉逆着风，扬起下巴，将额前一缕乱发甩到脑后。

　　李言难掩脸上的惊讶，转头看向秦琪，见秦琪尴尬地欲言又止，便微笑道：“哦，之前从来没有听雨竹提到过，她有男朋友。”

　　秦琪掩唇咳了一声，含糊答道：“前……咳……男友。”

　　然后她给了尤嘉一个凶悍的眼神，制止他再多嘴。在这种时候，当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三人正打着眉毛官司，警方的电话过来了，通知他们去看监控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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