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山有木兮木有枝（二） ...
-
“你先坐着，我去瞧瞧布料包好了没。”
许未晞撑着案几站起来，裙边一甩便抬脚出去寻掌柜的；没等宋初蕴应她，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响，回头瞧见宋初蕴趴倒在桌案上，一条胳膊垂下来颤晃。定睛一看，纤薄的后背蝴蝶骨右侧两指处有根针。
是白泽令的伎俩。三寸针尖涂晃神散，四分之一处刺进天宗穴，可致昏。
“出来。”许未晞厉声道。
雅座窗外走出来一个头戴银白色面具的人。那面具也是白泽令的东西，戴之可掩面改声，不过瞧着身形应当是个男人。
男人身手极好，撑着床沿腿一翻便跳进窗里，毫不拖泥带水。许未晞挡在宋初蕴前头，从小腿处拔出个匕首朝男人脖子上刺过去。男人反应迅速，腰间抽出来一把扇子展开，恰好挡住刀刃；复合上往许未晞手腕子上一敲，许未晞手一软，匕首掉了。没等许未晞作以反应，男人将扇柄翻了一面抵住其脖颈，面具下嗤笑一声。
“白泽令从，许未晞。”男人说。
一字一顿，声音虚实交替男女莫辨，实在不像个活人，听得人头皮发麻。
许未晞紧紧抿着嘴，扬着下巴伸出两指将扇柄拨开，即使受制于人，也毫不屈就，
“你来做什么？”
“嘶……”男人合住牙缝吸了口气，“如果我没记错，我的地位应当高于你吧？”你当真要如此同你的上级讲话？”
许未晞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将宋初蕴后背的银针拔下来，轻轻摸摸她的脑袋，替她将另一只胳膊扶到桌上来，“我已经完成交易了，你们白泽令还要我做什么？”
男人悠悠踱着步子走向她，“什么叫……你们？”
“一日入白泽，一生都是白泽令的人。许大人，长风军的图腾你拿到了便要翻脸不认人？”
许未晞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砸碎骨头抽了筋，捣烂骨灰撒到狗窝里去，“我答应你们将那名册上的名字改成叶女官，可也说好不会杀了她的。你们凭什么食言？”
许未晞咬牙切齿，眼眶仿若要眦裂开。
男人冷笑一声，扇着扇子背过身去，“你不过是个小令从，配谈什么条件？”
“那这次的事，也恕难从命。”许未晞欠身，做出个送客的架势。
“好啊。”男人应得轻快，转身之时却从腰间拿出个铃铛；手腕子一转，清脆乍泄。
不过两三声，许未晞仿佛感觉到身体里有千万条怪虫，顺着全身骨头经络，一直爬到心脏，一下一下贪婪地啃食。
“这离魂蛊噬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许未晞捂住心脏大口喘着气，蛊虫穿过千万经络，让她软了身体跪坐在地上，“什么事……说便是了……”
蛊虫凶残，让她连说话也没了力气。
男人停手，面具底下的得意，被舒展的耳廓泄露无遗，“十日之内，拿到楚州布防图。”
“布防图？如此机密我怎么拿得到？”许未晞瘫坐在地上，眼里满是倔强无奈，话里杂着愤闷委屈。
男人朝昏迷着的宋初蕴扬了扬下巴，“她。”
许未晞撑着膝盖爬起来挡在宋初蕴前头。
男人伸手将许未晞推坐到地上，悠着步子走到宋初蕴跟前，手指弯曲在她熟睡的脸颊上划了一道；宋初蕴抖了抖睫毛，小猫儿似的哼了一声，
“唐清歌拿她当个宝贝捧着，用她要挟，还愁拿不到吗？”
许未晞惊慌失措，顾不上站起来，跪在地上爬到宋初蕴跟前将她紧紧护住，男人收了手，“十日之后，我自会找你。若是许大人能力不济，便等着离魂蛊发作吧。”
“诶！等等！”见男人转身要离开，许未晞壮着胆子喊住他，“既是交易，白泽令合该给我些好处不是？”
男人不语，等她的后话。
“用黄世荣的身份交换。”许未晞说。
“好。十日之后，钱货两清；否则，离魂蛊噬心，自生自灭。白泽令也不养闲人。”
许未晞惊魂未定，心口仿若压着的千斤巨石，叫她喘不过气。
“贵人，您的布……”掌柜的提着三捆布料走进雅间，一进门便瞧见许未晞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起，不晓得发生什么了。
许未晞“唔”了一声抚膺站起来，眼角还挂着霞色，委屈可怜极了。
“贵人您……没事吧？”
“无妨，我再休息一下就是了。”见掌柜的盯着她愣怔，许未晞努力勾着嘴角吟吟笑了一声，提起茶壶斟了杯茶，道，“您且忙，不妨事的。”
掌柜的走了。许未晞轻轻晃了晃宋初蕴将她叫醒，蝴蝶似的睫毛迷离地扇了扇，扬着脸的怔忪模样印在许未晞眼里，“醒醒，我们该走了。”
宋初蕴环视四周，眼神最终落在许未晞眉间，软乎乎问她，“我……睡着了？”
“不晓得。方才我去取布，回来便瞧见你趴在这。”宋初蕴皱褶眉头仔细回想，许未晞担心露馅，便歪着脑袋叉着腰添了句，“唐清歌虐待你了是不是？觉也不让睡？”
“才没有。”宋初蕴应得十分可爱，比街边一块糯乎乎的桂花糕还可人些。
宋初蕴许久没上街逛了，霸州虽距离都城远些，街上却也十分热闹。夹道摆了许多她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宋初蕴眸子里亮晶晶，高兴自嘴角泄出，贝齿若隐若现。
见她眼馋一个牛肉饼，许未晞上前买下两个；一个递给宋初蕴，另一个包了两层纸袋，小心地捏在手里。
“未晞姐怎么不吃？”
许未晞“唔”了一声，顿了顿，开口道，“回去再吃。”
因着方才同她坦言了些，宋初蕴竟觉得同她未晞姐姐说话十分自在。
两人进门，瞧着时栖同陆十三正嗑瓜子说着闲话。
“嘿！大人回来了！”陆十三到底机灵，咧着牙花子上前去迎。
“大人饿了？这牛肉饼定是城西那家，我昨儿便瞧见了！”
陆十三的眼神儿追着那裹了两层纸的牛肉饼，随意又温柔地落到时栖手上，接着听到许未晞娇声，“方才多买了些，吃不下，你吃吧。”
宋初蕴埋头理着布料，闻言此偷偷觑了一眼，对上许未晞一个制止的目光，便支起眉头将未出口的疑问咽回去。
时栖摸着那牛肉饼还有温度，外头天寒地冻，分明被主人护得小心。
“谢谢啊。”时栖弯着眼睛勾起嘴角说。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