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永恒》千愫

3、《神殿之宴》

　　众神的居所，人们所向往的永生之地。

　　天之国――底尔蒙。

　　藏匿于云层之中，那是只有神才能看见并进入的地方。

　　此时此刻，因以人类之力无法企及而染上了神秘色彩的底尔蒙内，诸神们正纷纷前往天神安努所居住的神殿之中。

　　今日是众神参与神宴的日子，与往昔有所不同，这次参宴者多了一位特殊之人。

　　此人流有神之血，拥有极高的神性，可他本人却从不将自己与诸神混为一谈。

　　通过托梦的形式，天神安努亲自对那个男人发出了［邀请］。

　　所谓的邀请，实际上是不容对方拒绝的神谕。

　　不问缘由，男人在听到安努一席话之后以极快的反应速度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毫不犹豫地凭借自己的意志将天神从他的梦中驱逐出去。

　　男人不屑一顾的无礼态度，天神却并未对此有所计较或者感到半点愤怒。因为那份不受拘束的骄傲是众神自他诞生之时便赐予他的，诸神皆认可的作为王者的骄傲，如今已经刻在了对方的骨子里，难以泯灭。

　　即便没有得到男人哪怕是只言片语的答复，对其性格了如指掌的天神心中已有答案――

　　他一定会来。

　　如果那个男人对这场神宴的主题有所预料的话，那么即刻成为这场宴会主角的他就一定不会逃避自己的职责。

　　安努本人很清楚，这个目中无人被称为英雄王的男人始终都只是在贯彻自己的行为准则。对于众神而言，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随心所欲的男人暂时还没有抛弃他生而为王的责任。

　　正因如此，即便英雄王表现地多么轻视傲慢，他也不至于对身为天神的安努亲自所下达的神谕置若罔闻。

　　然而在场除了安努以外，没有第二人对这个已经迟到许久，此刻仍不知所踪的男人抱有信心。

　　他们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但碍于天神的颜面，没有人敢将内心的抱怨宣之于口。

　　因某人的缺席，神宴仍未能正式开始。

　　可没有人注意到，在场缺席的，并不只有那位狂傲无礼的英雄王一人……

　　――――

　　诸神之中不乏有善于制造神物的［能工巧匠］，或因其兴致所驱的缘故，他们喜欢向他人展示自己所造之宝物，以获得来自其余众神的夸耀与赞美。

　　此举不可被定义为虚荣，而是力争成为众神之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不甘被埋没才华的好胜心罢了。

　　迫在眉睫，他们需要有一个用来贮藏宝物的地方。

　　为了便于展示，诸神将自己所造，亦或是从世间其他地方所获的神物统一放入同一个仓库之中。如今，囊括了世间一切神造之物的仓库正位于天神安努的神殿底下。

　　通过暗道的阶梯往下走，很快便可到达。

　　可是此刻，没有天神命令便不得擅自闯入之地的暗道里，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黑幕中自由穿梭，显得格外亮眼。

　　脚步急促，匆匆而行――

　　银白色长裙落落大方，右手臂所戴的银色臂钏与紧束的腰封上皆是淡蓝色的半月装饰，深蓝色的长发随意的散落于腰间，衣裙腰间星串状的衣穗随着少女的走动来回摆落。

　　明明是做贼之态，爱瑞儿却毫不为自己的行径做任何掩饰。

　　要说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

　　她只是想亲眼一睹寄放于此地的某件神物而已。

　　――—

　　不久前，从神界传来一阵喜讯。

　　听闻，命运女神终于将她的宝物修复如初。

　　属于命运女神的神物，顾名思义自然是与世间万物的命运相关的东西。外表如水晶球一般，可其中所蕴藏的潜在力量只有亲身使用它之人才能感同身受。

　　此等宝物对于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看似只是个多余的东西，但事实并非如此。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实际上，人类所崇拜的神明之中没有几人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作为苏美尔世界的自然神，他们的力量强大却有限，极致而非万能。

　　在神明与人类的关系日渐疏离的形势之下，神明也十分关心他们与人类的命运。

　　早前，众神使用命运女神的宝物，想要窥探神代未来的时候，水晶球偏偏出现了裂痕。

　　关于这件事，爱瑞儿也只是在前几年参与神宴之时听几位神明说起才得知的。

　　命运女神花了数年的时间，如今终于将宝物恢复如初。

　　对神与人的未来感到迷茫之人，纯粹受好奇心驱使之人，还有像天神安努那样有着自己盘算之人，无不不对这一次宝物的展示［虎视眈眈］。

　　再一次使用这个宝物窥视神代的未来或许还会出现一如数年前那条令人恍然不安的裂痕，但没有人打算就此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止步不前，尤其是天神安努。

　　他对神明以及人类未来的关心比他人更甚。

　　察觉到了众神的心事，命运女神很快便决定，将自己的宝物寄存于仓库之中，等到神宴结束后的第二日再拿出手展示。

　　事实上，神宴是最适合展示宝物的契机，命运女神之所以偏偏错开那一天，完全“归功”于今年神殿之宴他们请到的那一位特殊的参宴者。众神皆心知肚明，这个男人的到场恐怕无法让今年的这场宴会欢喜而终，如果要在宴会上做宝物展示这种活动也实在不合时宜。

　　由于这是属于命运女神的宝物，她有权选择有资格目睹其真正风采的参与者。

　　诸神都会被邀请，看似多此一举的规矩，于爱瑞儿而言却并非如此。

　　或许是单纯地将她遗忘，或许是嫌身处深渊的她晦气。总而言之，命运女神并没有想要邀请爱瑞儿到场的意思。

　　而无论是出于命运女神于两者思考之间的何种考虑，这位自尊心极强的少女都无法接受这份屈辱。

　　外表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她的心底暗暗开始筹划着，于是就有了现在胆大包天的行动。

　　今日是神殿之宴。众神赴宴，仓库无人看管，正是爱瑞儿实施计划的好时机。

　　银色的眼眸深处酝酿出的寒气犹如利刃，足以将笼罩着暗道的黑暗割裂成半。

　　可见，她怀着多么不甘的心情来此。

　　她走到黑暗深处，一道厚重的大门死死地封住暗道尽头的路。

　　爱瑞儿轻笑，她知道

　　――无神看管的宝库大门，实质并无看上去那般坚不可破。

　　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雕虫小技罢了。

　　考虑到此地处于神殿之下，如果要使用蛮力将大门轰开兴许会惊扰到上面神殿上的众神，爱瑞儿保守选择了慢慢［侵蚀］的方法。单手积聚力量，银白色的光芒凝结成絮状云雾渗入门缝之中，锁头周遭渐渐凹陷下去。只需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不计其数的神物整齐地被摆放在石台之上，即便是在黑暗的环境中也能因其自身光芒而熠熠生辉，简直难以让人移开视线。

　　终日生活在深渊之中，爱瑞儿拥有在黑暗的环境中也能清晰视物的能力。

　　几经辗转，她此番想要一睹真面目的东西仍未找到，面露难色之际，拐角处传来的异声被她的耳朵瞬间捕捉。

　　有人？怎么可能？

　　她差点惊讶地叫出声来。

　　除了她，众神已齐聚神殿，还有谁会来此地？

　　爱瑞儿稍微有些晃神，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她随手就近拿起一把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打造的□□，却隐去了它的身形。怀揣着不安与好奇，她小心翼翼地寻声探去。

　　在拐角的深处，不起眼的小房间里空空如也。凭借敏锐的直觉，爱瑞儿在多番试验后终于摸索到了墙上的机关。暗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阵比她现在所待的地方更加寒冷的温度从里面渗出来，令她不寒而栗。

　　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不可能选择半途而废就此退缩。

　　鼓起勇气，毅然决然地大胆走了进去，出现在眼前梦幻的一幕令她无比吃惊，硬生生愣在了原地。

　　泛着淡紫色光旋的水晶球高悬于她前上方头顶处，庄严神圣，并不可侵犯之物――不容置疑，这就是命运女神视若珍宝之物的真面目。

　　在这间幽森的暗房里，这抹紫色的光旋成为了唯一的亮点。魅惑，高贵，甚至透露着紫色与生俱来的不祥之气。

　　绝对寂静到几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环境之中，微弱的异声显得格外刺耳。爱瑞儿嘴角即将露出的得逞的笑容瞬间尽数收回，她差点忘了自己得以发现这个地方最初正是由于察觉到有除她以外之人的存在。

　　“谁在那里？”

　　无比警惕地注视着从右侧黑暗走向淡紫光辐射范围内的男人，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爱瑞儿全身的防备警惕有一部分转化为了疑惑。

　　这个人……

　　她似乎认得他。

　　“没有想到除了本王还有人来这里，真大胆啊，小姑娘。”

　　洁白不染一尘的斜扣衣袍，衬托黄金挂饰的华贵之色。自然垂下的刺目金发刘海下，一双在黑暗里仍透着醒目的诡异血色瞳孔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天之楔……？”

　　爱瑞儿不曾见过他，仅凭猜测，她试探地叫出对方的称谓。

　　自古以来，人类供奉神，尊敬神，并抱着感恩的心情平静度日。日复一日，他们拥有的智慧超过了神的想象，并依靠他们的经验开始创造出自自己之手的人类文明。

　　对神明力量的依耐日渐降低，人类不再完全依靠神明，并逐渐开始远离众神。

　　众神对人类智慧的结晶感到惶恐，便创造了一位拥有三分之二神，三分之一人类血统的王，他们给他取名为吉尔伽美什。

　　被众神赋予世间一切美好品质，并被寄予“代替神明治理人类”使命，作为神打入人间的楔子，这个男人成为了人类的君主。

　　他的出生，注定为王。

　　可他却摒弃了作为国王的职责。

　　“践踏人命，以杀戮为乐，肆意夺取女人贞洁――如此残暴之王，祈求天神制裁，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这是人类跪拜神庙时对天神发出的乞求。

　　爱瑞儿很早就猜到，这次的神宴可以说是为了讨伐英雄王的罪责而举办的。

　　这位将众神赋予的使命抛之脑后的天之楔，不可避免会受到神殿上众神们的责难。

　　可是，这个本该成为今日神殿之宴主角的男人，此时出现在这里着实令她匪夷所思。

　　“认得出本王，看来你也不算没见过世面。如此一来，本王可以考虑免去你叨扰本王清净的死罪。”

　　什么……这个男人在说什么疯话？

　　爱瑞儿鄙夷地看着对方那张由骨至外透着傲气的五官，听这个男人的口气，自负得仿佛世间万物的生死罪过都由他掌握。

　　不过，现在不是与他争辩这种小事的时候，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吉尔伽美什，你出现在此地的原因是什么？如果被安努发现，他不会因你不知神殿规矩而免去你的罪责。况且――”

　　男人的视线让爱瑞儿感到极其不舒服，顿了顿，她无视自若地继续说道：

　　“况且此刻，众神都聚于神殿之上。让他们久等的后果――吉尔伽美什，你恐怕负担不起。”

　　“本王应邀安努而来已经是给足了众神面子，邀请本王来赴宴，理应做好等待本王的准备才对。”

　　吉尔伽美什抬头看了眼泛着紫光高悬的水晶球，眼眸深色领域有什么跃动了一下，于是岔开了话题。

　　“本王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了这个东西而来的吧。哼，真是无聊透顶的东西。无论是这个挂在空中虚张声势的玻璃球，还是放置在外面的那堆破铜烂铁，简直无聊地难以言喻，让本王失望透顶。传闻中的神之宝库也不过如此。”

　　从吉尔伽美什的话里，爱瑞儿总算明白了他出现于此的原因。

　　――“英雄王有收集珍宝的癖好”。

　　她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

　　若是如此，这位英雄王出现在这里，恐怕也是想一睹这里有无值得他收进自己宝库的珍宝吧。

　　不过看起来，这家伙好像看不上神物的样子。

　　爱瑞儿心中暗暗揣测 。

　　“话说回来，”对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着少女，他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这个东西明天就会在神界公开展示，你就如此急不可耐想要先睹为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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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瑞儿努力做出表面波澜不惊的样子，却仍然被善于洞悉他人想法的英雄王看到她眼神里流露出的隐隐不甘。

　　“……很遗憾，我并没有被邀请观赏。”

　　“原来如此。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一睹此物真容，哪怕你对它本身毫无兴趣，只是出于对心底里这份不甘的发泄。”

　　“你说对了一半，吉尔伽美什。”

　　既然被对方看穿，爱瑞儿也不打算掩饰她的怒气。注视着水晶球，她愤愤然赌气般说道：

　　“我不仅要一睹其真容，还要先众神一步，窥探到他们寄托于其中，数年来不曾得知的秘密。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我的不甘以及所受的屈辱。”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你这小姑娘的想法甚得本王欢喜！”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心起来的英雄王，爱瑞儿莫名觉得有些恼火。

　　对方却不以为意，笑着继续说道：

　　“利用自身不被注目这一点，你选择众神赴宴的今天实施计划，你很聪明。不过，你这小神灵的运气到底还是稍微差了点。本来本王是这场神宴的"矛头"，众神责难本王之际的确无暇顾及你的存在。可现在情况有变，本王的迟到会让那群家伙等得无所事事，无聊之际说不准会有神明发现你的缺席。小姑娘，即使再怎么不被众神们重视，你也很难逃过安努的双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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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注释：
型月设定（fgo）好像有说苏美尔的神明都是金发，但由于神灵是我自己私设的，不同于神明，这是稍微钻一点空子。她的发色就不与其他神明一样统一为金色了。
顺带一提，文中女主私设发色为深蓝色，这个是有原因的，以后文中会提到的。大概类似于库丘林的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