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公主，优雅发癫》阪漆

12、开店大吉 （六）

　　子桑花了半个月备货外加整理铺面，在鸽谣和空青的协助下一切终于备妥。于是她将开店的营期定在春末的尾巴上。

　　告示一经公布，不到半日便传得满城风雨。

　　公主怎么样，人们早已不关心。

　　成人用品又如何，还不及东城那一排花街。

　　但是当公主与成人用品组合在一起，是个正常人都会先震惊再质疑最后好奇，抱着看戏的心态来凑个热闹。

　　陈氏王式微的当下，子桑不需要他们如同双极宗一般对皇权仍然持有敬意，她需要热度与造势，即便并非完全善意的，因为如今的她并没有挑剔的资格。

　　在这个新旧权利交替冲击的时代，失去关注度的公主，与死亡无异。

　　她不知道王清风对她的失望与质疑，或者说，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乎。

　　她有自信用实力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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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开业前夕，子桑受文昌所邀夜游画舫，她欣然赴约，留下鸽谣和一对猫狗看家。

　　除此之外，最近隔三差五被空青顺回来的小山雀也是院中常客。子桑下了些小小术法，让这些受了伤的小东西就在院子附近扑腾，也不传声音出去，在廊下齐溜溜地散着步。

　　他们租的位置背靠山林，这么几天下来，小山雀来来去去得有个小几百只。

　　完成任务顺利归来的空青灰头土脸地从房顶上蹿进院子里，一头扎进浴室狠狠洗了个澡，把身上能压成粉饼的泥和美黑粉底混合物搓了下来，总算恢复到原先模样的八成。

　　剩下的两成集中在他为了潜伏任务而剪的寸头中。

　　幸好子桑还有点儿老板的良知，给他特调了一个毛发生长剂放在院子里，说是一分钟就能还原原来的长发及腰。

　　换回自己的白衣白裤，空青神清气爽地推开浴室门，来到廊下，就看到一个黑影咻地从眼前飞过，一跃跳上屋顶。

　　「小伙子，我建议你离院子远点。」小黑甩甩尾巴，「小姑娘和你那条蠢狗在打实心羽毛球。」

　　“啊？没事，”空青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我就去拿个药剂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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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为小黑是毕减索抽象派，走到院子里，年轻人才意识到神明大人是写实派。

　　鸽谣挥舞着那个仿佛铁饼的铸铁盘子，抽打着那个跟篮球那么大的铸铁灌汤球，咣当一声重响，沉重的铅篮球飞向对面，被星宝儿用带着铁盔的脑袋一顶，再次咣当一声响打了回来。

　　有来有回的，真他妈是实心羽毛球。

　　“国师大人回来啦！”鸽谣挥舞着铁饼子，准确捕捉到了小心翼翼贴墙根行走的空青，“看到了吗，这是公主用剩下的铸铁特地给我和星宝儿做的羽毛球拍！”

　　“相信我她绝对是敷衍你的。”

　　“是吗，”鸽谣一个扣球扣出了杀人的气息，扬起的尘埃让瘦弱青年风中凌乱，“不过也无所谓，就是普通的健□□动。”

　　“这不是健□□动，这是杀人羽毛球！”

　　空青蹲在角落那一盆毛发生长剂旁边，看着这隐隐要开裂的墙壁，决定回屋子洗头。

　　——毕竟按照子桑之前在手机上发给他的说明书，这盆液体泼哪儿哪儿就能长头发，所以为了避免成为关公，子桑再三嘱咐他要小心使用。

　　他这么思忖着，一个铅篮球咣当砸在他背后的墙上，一个反弹直直地击中他的后脑勺。

　　轰隆隆——那一瞬间，就像是有人往他脑袋顶上套了个铁盆，然后用个铲子在外头咣咣乱敲。

　　“国师！！”

　　在被一脑袋砸进药剂水盆里，他听见鸽谣这么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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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柯基，一只黑猫，一个女人，都很好对付。

　　——这是李雷从文昌处得到的信息。

　　与先前计划的一样，文昌负责用各种借口支走子桑，而他负责悄悄偷走对方所有的备货，让她明天无货可卖。

　　于是李雷站在这座装潢得与杂货铺并无二致的普通店面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没上锁的前门。

　　吱呀……

　　一只纯黑的猫站在柜台上俯视着他，金黄的竖瞳是与外头的斜阳类似的颜色。祂脚下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宽，仿佛能将全世界的人类吞没。

　　「你是谁？」

　　“……诶？”李雷愣了愣，背后登时汗毛倒竖，“猫……猫讲话了？”

　　黑猫不满地发出啧声，低哑粗粝的嗓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我问你是谁？来找谁？」

　　“啊啊啊啊啊啊啊见鬼了猫能讲话了！！！！”

　　李雷吓得一嗓子嚎出声，如没头苍蝇般在店里乱窜。慌乱之中他在眼前看到了一扇门，下意识以为是离开的门要去推，结果咣当一声，门板骤然凸起一个篮球那么大的位置。

　　“嗷。”一只带着铁皮头盔的柯基脑袋穿破门板，扯着热忱友好的笑脸对他喊了一嗓子。

　　“啊……啊……”

　　李雷颤颤巍巍的话语还没出口，比狗脑袋高那么十公分的地方，一个小姑娘咚的一下穿破门板，对他探出脑袋。

　　“哦……这门真的被我砸坏了，铁皮变得好薄哦。”

　　女侠这他妈再薄也是铁皮啊！这是正常人能用头撞开的吗！是谁说一个女人一条狗好对付的啊啊啊！

　　“你好呀。”鸽谣看到了不速之客，眨了眨眼，“你是小偷吗？”

　　“我……”李雷无语凝噎，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语无伦次了半晌，他眼睛一闭心一横，不抱希望地问，“我我我……我想问问，仓库在哪儿？”

　　鸽谣挂着大学生限定的淳朴笑容：“仓库的话在你的右手边哦，密码是hello250哦！”

　　星宝儿挂着柯基限定傻瓜笑容：“汪！”

　　“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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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他妈服了。

　　李雷原来以为那个力大飞砖的大学生是诓他的，谁想到不仅方位，连密码都是对的。

　　——只是输入密码的时候总感觉被凭空骂了一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李雷顺利地进了仓库。按照原计划掏出随身匣，乐颠颠地把货架上的东西哗啦哗啦地往匣子里扫。

　　扫了大半仓库，他乐得忘乎所以，哼着小调儿一个转身准备对最后一个货架下手——冷不丁，一个甩着一头黑发、佝偻着背脊的白衣女鬼脚步飘飘地出现在货架后。

　　对上视线的一刻，两人都沉默了。

　　女鬼：“……”

　　李雷：“OAO”

　　女鬼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抠开了一点点脸前的头发，从缝隙里透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女鬼：“你好，请问你看到剪刀了吗？”

　　李雷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女鬼：“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剪一下头发。”

　　李雷：“。”

　　李雷他妈的抛下任务转头就往外冲冲冲。

　　不方便，不方便啊！妈妈耶女鬼让他帮忙剪头发这怎么方便得起来，他不吓得原地方便已经很有男人气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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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李雷落荒而逃的背影，空青努力地在浸了毛发生长液而长满了毛发的脸部找到一丝缝隙，拨开，揉了揉进了水通红的眼。

　　鸽谣和星宝儿脑袋穿着那变了形的铁门板，跟个螃蟹一样横着挪进了仓库里。

　　“方便帮我剪一下头发吗？”

　　“方便帮我把门板取一下吗？”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对于对方「你他妈是有多智障才能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嘲弄与质问，但鉴于彼此的境地都算狼狈，他们心照不宣地止住了心中的嘲笑。

　　路过的小黑看着这幅光景哈哈大笑：「你们俩他妈是有多智障才能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神明大人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空青一脚踢飞，撞在鸽谣的门板上反射出去，重重砸在房梁上，歇菜了。

　　“……等公主回来吧。”

　　“……好。”

　　“……她会羞辱我们吗？”

　　“对公主的素质有点信心，”空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最后那个疑问词去掉。”

　　“她会把这件事写进我们的墓志铭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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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桑迎风打了个喷嚏。

　　“现在虽是入夏，夜间的天气还是挺凉的。”文昌在她身侧，“公主可需加件衣裳？”

　　“不必，大约是有人想我了。”子桑揉了揉鼻子，拒绝了对方假惺惺的嘘寒问暖。

　　画舫轻摇，水波泛绿，灯火通明的光将湖面照得粼粼如镜。子桑看着水面上倒映着的人影飘忽不清，轻轻喟叹一口。

　　“公主在思虑什么？”

　　“我是在想，有人要倒霉了。”子桑撑在栏杆上，侧目笑眯眯地望着他，“我不说是谁，你要不要猜猜看？”

　　“呵呵……”文昌阴沉地笑了笑，“恕我直言，公主殿下近些日子可要小心些。”

　　“小心什么？”子桑挑眉，“小心你是沈荣派来的爪牙，还是小心王清风想顺应沈荣将我废了？”

　　“公主的消息倒是灵通。”

　　“多谢夸奖。”

　　文昌看她这一副老神在在，油盐不进的样子，莫名的烦躁油然而生。虚伪的面皮也撕开了，他们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于是意识到这一点的男人骤然冷下了脸。

　　比起让陈子桑输掉明天的比试，他当然有更方便的法子。

　　在王清风对她失望透顶的当下，一场意外也该应运而生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文昌阴森森地掀起唇角，露出惨白的牙，“公主曾经跌过一次水，差点失了性命。”

　　子桑看他拍了拍手，蒙面黑衣人从画舫的角落里翻了出来，高大的男人如同一座座山一样将她围剿。

　　“哈哈。”

　　子桑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看着身后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水，冷笑了两声。

　　在那些粗壮的杀手接触到皮肤之前，她率先一步跳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