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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月朝暮中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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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孟姒婳,来自山野。”
......
“那个...”
先生无言,用纤细的手拨弄着毛毯上的流苏。房间里是静谧的,厚重的窗帘遮盖了落地窗,切断了室外的光源。几盏昏暗的欧式台灯发出微弱的暖光,视线间晕出一片涟漪。
他翘着二郎腿,一双漆黑的皮鞋光滑,反射出帘子上的宝石。先生穿着棕色格纹马甲,发尾略长。虽不清晰,但还是能感受到先生必定不凡的气质。
“金先生。”少女声线坚贞。
金鹤寒懒洋洋地望向她,轻阖的双眼蓦然间睁大。不是微卷的黑色披肩长发,不是娇小瘦弱的身体,不是水灵灵惹人怜爱的大眼睛,更不是浑身上下写满了“大小姐”三个字的娇柔模样。
与之相反的——黑色短发、微卷、齐耳,眼睛不是很大但狭长深邃,眼角微扬像诡诈的狐狸般妩媚;穿着有几颗柳丁的黑色高筒靴,外套是黑色夹克衫,敞开着,里面一件酒红色吊带,事业线若隐若现而增添几分性感;下半身一条牛仔短裤,遮住大腿;人很高也很瘦,但不难看出长时间锻炼的功底,裸露的颈部有一处玫瑰纹身,下面是娇嫩的锁骨——蛇,爪哇丽纹蛇。它从锁骨左侧蔓延扭曲着爬向右侧,暗光下发出淡淡的蓝色幽光。
少女被盯得不自在,摸了摸耳朵——月亮样式的耳钉,还有一条枷锁模样的耳链垂挂着。
金鹤寒不禁怔住。
孟氏十年前因2.7事件而家道中落,孟老爷子一夜间滚着铺盖扯着瓢盆把一大家子送走,自己半路上却突然心脏病复发来不及吃药而身亡。后来孟氏便没了声音。前些年孟氏当家,也就是孟老爷子的长孙继承家业,担起了责任,在寒城黑市那边做监狱长当老大,这才唤醒人们的记忆——孟氏犹在。
听闻那孟氏最绝的不是长子孟衍煜,而是最小的千金孟姒婳。传言孟姒婳美而艳、娇而媚,赐“眉眼如画、美艳如花”之名。见过她的人鲜少,寥寥几个也不过只闻其声,未见其身而已。不过那孟姒婳七岁便被老爷子送去东南亚那地方,交给了当地有名的地头蛇——路随LS暂时照顾着。
爪哇丽纹蛇是东南亚最神秘莫测的毒蛇之一,颜色变异后可成蓝色。其拥有蛇类中最大的毒腺,毒性极强。它正是LS组织的象征,神出鬼没又藏而不露,严阵以待后又可一击毙命。带头的路随与金先生年龄相差不大,不过应该是大了点。
那孟姒婳锁骨前的蓝蛇也因此必然是爪哇丽纹蛇。
再后来老爷子把孟姒婳接回了家宠了几年,没多久便因2.7事件不得不再次把她托付给孟氏的老挚友——郑家。
郑家不像路随那二流子的混混,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军阀。几代下来都是独苗,不是大将军也能是个举足轻重的官爷。
那孟姒婳去了郑家又不免一顿锤炼。这不,三个月前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言什么涅槃重生、王者归来了,结果还是托人进了VICTORY集团。
拜见集团鼎鼎大名的金先生在多数人眼里都会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不过孟小姐并不喜欢他。
“就是他和那个顾峙的无稽之谈引发轩然大波,波及到孟氏了,好了,咱们完了。”以前,孟姒婳很喜欢把金鹤寒称为“瘸子先生”、把顾峙称为“瞎子先生”,说是一个拄拐杖一个没有眼来嘲笑。
说实话,鲁格p08枪中帕拉贝鲁姆9mm手枪弹的目标最后不过是早已面目全非的金鹤寒与顾峙的人形模具罢了。
这支手枪从诞生之日起便成为世界上著名的手枪。1942年后鲁格p08停止生产,军队也不再装备,现在只有警察中还有人使用。由于该枪的知名度颇高,至今仍是世界著名手枪之一。都说它是作为德国军人的一种荣耀,影响着那一个特殊的年代。
“哪里搜刮来的?”孟姒婳当年年少,对于这把枪了解不多但也有所见闻。眉头微皱,眼中是不避讳的狐疑。
许怿哑然失笑。“我说从郑青川那抢过来的你信吗?”他笑得温柔,温柔得仿佛寒城十二月的雪望着也会化了的程度。柔目,蜜唇,剑眉。
警厅史上上任年龄最年轻的厅长——许怿,是万千少女的梦想男友。“柔情似水、翩翩公子。”这句词很适合他。特别是在凛冬,屋外飘雪的时候。屋内点一烛香薰,放几盆玫瑰,只要他坐在牛皮沙发上,自然地用右手托书,左手倚靠在一旁的木质柜头上,时不时轻瞥窗外漫天洁羽就可。那一幅画作是精致的,有着令人惊叹的美貌。
他如硕大无垠而澄澈的一汪湖水,似天然淡水珍珠般纯粹。温柔如玉是他的代名词,上任五年,手下都是忠心耿耿,无一有策反或谋权之心。以德治城是他的准则,遥望在自己管理下井然有序的城市自然心生荡漾。
寒城——其实没有那么乖。表面上的秩序是没有用的,许怿深知这点...雪花飞舞、扑面而来。每年的冬天,总有一场不同于往常,格外凶猛的大雪。也或许只有那时,寒城才会露出它最美丽的一面。
以武力来管制,是血腥、是暴力。地下城和黑市,比较下更喜欢爽快的、武断的。不服?比一场!
陆上,车水马龙,繁灯闪烁,街头人山人海;陆下,烟雾弥漫,交易四起,店前洒满血迹。
凌晨时有人正在酣睡,楼外的欧式老钟尽力发出午夜之声;
还有人正在奔逃,身后的嘶吼声充斥整条陋巷...
许怿可能是以优雅、管理有度的警厅之主为名,被人们骄傲地称赞着;也可能是被混混们称为死条子,被群嘲的清高人物。
“郑青川是谁?”年幼的孟姒婳还未曾见过郑官爷。不过没事,不久的将来,遇见他是自然。
“不足挂齿的人。”许怿说罢闭了嘴巴,轻轻抚摸着手枪的枪身——它已经老了,它经历了太多的血与躯体,在一个又一个人的手中传承。岁月沧桑,却并没有抹去它的英气。
他握住枪,瞄准眼前少女稚嫩的脸庞——“啪嗒。”
“许怿哥你还行吗?”
“噗嗤哈哈,开个玩笑。”有童心的许厅长总会出其不意来个小小的无趣玩笑,可能也是后来孟姒婳总带着些许诙谐的小孩子气的原因吧。
孟姒婳夺过他手中的枪,仔细观察了一番。“真是个老家伙。”言道:“你送的我就喜欢。”真挚的眼神望着许怿。
对于颇有威望的许厅长而言,所谓的亲人只有三个——父亲、母亲...还有那个没事就往自己身边蹭的小姒婳。
未来别人要抓住他的把柄,可真是容易得很。
“啪嗒。”灯开了,房间瞬间亮堂。孟姒婳可算看清了对面的先生——很好看,像从上世纪的欧式壁画中,正在参加宴席的伯爵逃了出来,坐在沙发上正看着自己。
“身份?”
“孟氏遗珠。”
金鹤寒挑眉,轻嗤:“什么意思?”
“孟氏还遗下的珍珠。”
先生笑笑,手指上下摆动示意继续。
“姓孟,名姒婳。七岁跟随LS组织在东南亚生活,十三岁时被送回城。”顿了顿,“之后因特殊原因又跟着郑家生活了几年,前三个月正式以孟氏小女孟姒婳回归。”
金鹤寒饶有兴趣,有几分玩味地问道:“男朋友?有吗?”
孟姒婳一时间怔住了,容色愀然。
“哦...那初恋呢?嗯?”笑得猖狂,“初恋总有的吧?”金鹤寒欠打似的火上浇油,原来历经千锤百炼的孟家千金也仍旧是一个对情爱涉世未深的女孩。
她抿了抿嘴。“暂时没有。”尽量克制了自己的些许尴尬。
“当年有幸与其师路随先生和郑兄聊过自己的牵挂。混社会嘛,总会有一点弊端。”
“你猜,他们的是什么?”他下巴托在脸颊侧,双眸再次微阖,盯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折射出少女的神情。
“情、或者欲。”
“嗯哼。”他轻哼,“路随哥是情人,青川哥是爱人。”
孟姒婳漂亮的眼略眯。“路随哥没情人,青川哥没爱人。”
“所以啊...”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充满磁性,蛊惑。“路随哥是个粗人,他必将拜倒在所谓‘情人’的裙摆之下;青川哥呢,正直、正义,正人君子怕是把爱人放在心尖护着。你说说,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出现?”
“快了。”
“那是什么时候?”
“朝暮中日月升起落下的时候。”
倒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