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丧妻之后》雪中立鹤

3、转变

　　不得不说，会哭的孩子确实有奶吃。

　　同样是庶女，珍娘就敢撒泼打滚，胡搅蛮缠，还能得到父亲的额外关照，无上宠爱。

　　而姬彧……

　　她只剩乱雪了。

　　说亲这样的大事，亲哥都不来看她一眼。

　　还要被四姐闹上门来，喊打喊杀。

　　姬彧很生气。

　　可她不想轻易发作。

　　探花郎来自京中大户人家，她想攀这个高枝，不想毁了自己名声。

　　有些吃人的法则，在自己没有能力改变之前，只能隐忍。

　　所以，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能言行无状，更不能疯疯癫癫，惹人笑话。

　　可是姬彧也不是傻等着吃亏的性子。

　　干脆摸着玉佩，搜罗了一下系统空间里的存货，挑了个好东西，送给了珍娘。

　　珍娘气冲冲的，挥舞着竹竿，忽然脚下一滑，摔了。

　　摔得太狠，半天都爬不起来。

　　“四姑娘，你怎么了？”婢女月荷匆匆赶来，将她家姑娘扶起。

　　珍娘痛得面目狰狞，看着一脸无辜的姬彧，骂骂咧咧。

　　诸如贱蹄子，小骚货……

　　什么难听骂什么。

　　这也太过分了！

　　起初姬彧还想忍忍，却被珍娘当做了病猫，越发蹬鼻子上脸，甚至捎带着骂起了卢氏。

　　姬彧虽然与卢氏没什么感情，可那是原身的亲娘啊！

　　亲娘被辱，姬彧忍无可忍，走上前去，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就连特地过来送衣服的赵嬷嬷都傻眼了。

　　一向温顺的五姑娘居然动手打人了？

　　也是，跟探花郎的亲事给了五姑娘底气吧？

　　赵嬷嬷走上前来，让婢女翠云把五姑娘的新衣服交给乱雪，转身再次拖走了珍娘。

　　珍娘气死了，没想到赵嬷嬷忽然这么向着五妹，哭着骂道：“你个老虔婆！你是她的狗吗你就护着她？”

　　这话也太恶毒了，赵嬷嬷一句话被羞辱了两次，实在气恼，直接锁了珍娘的房间门，罚她一天不许吃饭，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珍娘出不去，只能在闺房里发疯，哭声震天，姬彧在这边都听见了。

　　不过那边很快就没了动静，多半是赵氏过去了。

　　赵氏这个可怕的主母，足以止住小儿夜啼。

　　姬彧真想早点离开这里。

　　乱雪关了门，过来扶着她：“五姑娘，您别理她！疯狗一条。对了，刚刚怎么回事？四姑娘摔得好突然。我检查过了，咱们院子里没有水，地上不滑的。”

　　姬彧既然要带乱雪去京城，自然是要把她当做心腹培养的。

　　但是系统什么的，乱雪也理解不了。

　　索性，姬彧半真半假的胡诌道：“这块玉可以许愿，有时候会灵验，有时候却没有反应。”

　　乱雪意外极了，摸了摸这块养得极好的羊脂玉：“这么神奇吗？所以刚刚是姑娘您许愿让她摔倒的？”

　　“嗯！”姬彧认真点头。

　　她这个系统签到的随机盲盒和礼袋，会开出一到十个随机惩戒效果，一到十个随机奖励效果，一到十个随机生活物资，一到十个随机以物易物的窗口，以及一到十个随机铜钱福袋。

　　福袋也是随机的，一到一千个铜板不等。

　　没办法，系统还是待机状态，这些盲盒和礼袋都是最低级的白色品质的，聊胜于无。

　　等她日后升级了，会开出绿色，蓝色，紫色，金色，橙金的不同品质。

　　品质按顺序提升，获得的物品稀有度也随之提升。

　　好在这些效果和物品没有保质期，可以无限期存放备用。

　　先攒着吧。

　　会有用武之地的。

　　刚刚她就是随手丢了个惩戒效果，平地摔。

　　珍娘肯定气死了，估计晚点会把平地摔跟扇耳光一起，说是姬彧干的。

　　随便吧，这个破家她没什么留恋的，一天也不想待了。

　　要是能立女户，该有多好。

　　她不敢想象，她会是多么开朗快活的女孩子！

　　真期待有一天可以让这个世界变成自己期待的模样。
　　*
　　姬光在正房，听月荷回禀珍娘被关，赶紧让赵嬷嬷放了珍娘。

　　珍娘见到父亲，果然不肯善罢甘休，控诉五妹推她又扇她耳光。

　　按照往常的发展，父亲一定会训斥彧娘，惩罚彧娘。

　　可是今天，珍娘失望了。

　　父亲只是把她放出来了，仅此而已。

　　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她不服气，追上来拽住父亲的衣袖，质问道：“你偏心！我还没有议定亲事呢！凭什么五妹妹抢在我前头？”

　　姬光无奈，又不是他说了算的。

　　然而他是表面上的一家之主，这种没面子的话不能说。

　　只能挑这个女儿的错处：“凭你只会撒泼胡闹！凭你只会胡搅蛮缠。娶妻娶贤，谁家高门大户会要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当主母？你也不看看你这个样子，简直荒唐。”

　　这不对劲啊。

　　珍娘气哭了：“父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会在贵客面前让我出丑！”姬光甩开衣袖，气不打一处来。

　　还好彧娘温顺乖巧，梁家非常满意。

　　婚书已下，今后他就是探花郎的老泰山了。

　　今时不同往日！

　　他当然要帮着彧娘说话。

　　也是彧娘自己争气，生得好，又文静端庄，天生当主母的料！

　　姬光在廊下顿住，回头看着疯癫无状的珍娘：“你若继续哭闹，我还叫人把你关起来。”

　　珍娘不哭了。

　　长大只在一瞬间。

　　原来一个女儿，有了利用价值和没了利用价值是可以瞬间扭转地位的。

　　她怔怔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父亲，肝肠寸断。

　　不禁质问：“是我自己想要这样的吗？你把我的娘亲还给我啊，她一定愿意教我怎么做个体面的闺秀。”

　　姬光彻底恼了。

　　平时撒娇卖痴也就算了。

　　今天是什么场合？

　　事后不主动承认错误就算了，还要继续惹是生非？

　　真是不成体统！

　　姬光嫌烦，摆摆手，让赵嬷嬷把人带走，继续关起来吧，眼不见为净。

　　真是奇怪，薛氏那么温柔小意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匪夷所思！

　　正走着，长子姬珩从外面回来了。

　　他被王氏的儿子夺了琏哥儿的名字，姬光不得不给他重新取了个名字，珩哥儿，也挺好的。

　　姬光背着手，在庭中驻足。

　　姬珩兴冲冲地进来：“父亲，我遇到梁家大郎了，他说他那个探花郎弟弟，看上咱家彧娘了？”

　　姬光点点头：“已经说好了，待他们回京，看个黄道吉日便来下聘。”

　　“婚书写了吗？以防变卦！”姬珩还挺上心的，毕竟是他亲妹妹。

　　真要是成了，他的脸上也有光。

　　姬光点点头：“写了，你想看？”

　　“想！哎呀，真没想到，咱家彧娘还有这造化呢！知道为什么吗？这么好的条件居然往低了娶，会不会是……”姬珩斟酌了一下用词，笑问道，“会不会是咱家彧娘太漂亮了，名动四方？哈哈哈！”

　　姬光笑笑，当然不是，而是梁家信了道士的话。

　　不过他得承认，彧娘确实漂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从前不曾重视卢氏，不过是因为卢氏性格木讷，不懂哄他开心。

　　而他忽视彧娘，其实跟忽视卢氏的理由如出一辙，彧娘沉默寡言，不躁不闹，乖则乖矣，却毫无趣味。

　　还是王氏那生动活泼的爱憎让他不可自拔。

　　至于薛氏……

　　薛氏阅男无数，知道怎么讨好男人，能给他最愉悦的体验。

　　所以，身体上，他还是最沉迷薛氏，但也隔应薛氏，跟过那么多男人。

　　心理上，还是更喜欢王氏多些，王氏泼辣，爱憎分明，又会及时察言观色，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该开玩笑的时候，逗得他捧腹大笑，该严肃的时候，也让他心服口服。

　　可惜了，王氏终究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反倒是被赵氏轻易捏死了。

　　要问姬光什么感觉，大概就是……

　　风流半生，归来竟在守贞。

　　他已经十几年没有碰过除了赵氏之外的女人了。

　　有点心痒难耐。

　　只等彧娘风光大嫁，他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少不得又会有人送些如花美眷给他……

　　到时候……

　　这么想着，果然还是卢氏最好。

　　在他被困于赵氏身边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给了他挣脱出去的希望。

　　多谢卢氏，生了这样的好女儿。

　　姬光知足了。

　　那就顺着珩哥儿说两句吧，看在卢氏的面子上。

　　他笑呵呵的，应道：“你妹妹确实美貌无双，梁家那小子，眼睛都看直了，舍不得移开。”

　　姬珩放心了。

　　女人嘛，才华横溢只是锦上添花，既不能科举取仕，也不能经世致用。

　　全用来吟诵那些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了。

　　离了那些特定场所，毫无用武之地。

　　倒不如美貌来得实在和长久。

　　他很开心，赞道：“那小子有眼光。彧娘配他，登对得很。”

　　正说着，身后猛不丁传来一个声音。

　　阴恻恻的，带着明显的担心和怀疑。

　　是赵氏的大儿子，姬家三郎，跟姬彧都是九月初五生日。

　　他叫琮哥儿，年方十四，却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和冷静。

　　他阴沉着脸，带着明显的敌对情绪，质问道：“齐大非偶的道理你们不懂吗？堂堂探花郎，有什么理由低取一个县令的庶女？你们就不怕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或者算计，会搭上我姐的一辈子？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姬光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接这话。

　　姬珩却觉得他杞人忧天。

　　彧娘那么漂亮，哪个外男不心动？

　　琮哥儿却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这门婚事，我不同意！”